第37章 后事
扳手再回头已是泪流满面。
看着父亲仿佛在问他，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我妈这是怎么啦？她怎么不起来看看我呀！”
何东初就好像魂魄离体，眼神空洞地看着儿子，近乎机械式地说：
“你妈没事，她好着呢！她就是病了，早晚会康复的。”
看着扳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萧毅也不禁湿了眼眶。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一直有心理准备，扳手可能受到的打击还没这么大。
可刚才明明在村口已经听说了家里没事，到家忽然就发现母亲尸变了，这受到的刺激比直接知晓更大。
这该死的世道！
萧毅此刻都不知道该埋怨谁。
是那些进行科学研究的人吗？可他们也出于治疗疾病的目的。
那些推广的人？可已经通过了安全论证，基因改良也确实治愈了一些从前的绝症。
望着嚎啕痛哭的扳手，萧毅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语言劝慰，只能陪着他蹲在地上，紧紧地搂住他的肩膀。
就在此时，院子外面忽然传来停车的声音，而后一个女声喊道：
“爸，我听说小弟回来了？正好俊卿伯也到咱家，他把我捎过来的！”
何东初瞬间慌了神：“赶紧出去，不能让别人知道！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早晚会有办法的。让人发现就得把她烧掉！”
然而刚才扳手的哭声不小，好像被人听到了。
一个浑厚的嗓音大声道：“东初，这是怎么了？小杰刚回来，咋哭得这么响？”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何东初颓然靠在墙上，痛苦地闭上了眼。
门外进来一个女子，想必就是扳手的姐姐，身后跟着一个老者，应该就是刚才说话的人。
扳手的姐姐一见卧室里的情形，瞬间脸色煞白，待看清了床上绑着的人就是母亲，同样失声痛哭。
姐弟俩如出一辙，都要往母亲身边凑，萧毅不得已又起身将她也拉住。
那老者见状，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痛心疾首地跺脚：
“这……东初，你糊涂啊！你这么干，是会害死全村老少的！”
但他也被姐弟俩的哭声触动，连声惋惜：“这怎么好好的就变了呢？她也没接触过感染者呀……”
一时间，何家被浓重的悲伤笼罩，姐弟俩的哭声撕心裂肺，闻者动容。
……
下午，何家搭起了灵堂。
关系比较近的亲朋，以家庭为单位派出代表，轮流上门吊唁。
但是何家情况特殊，村长怕人聚在一块发生意外，没让他们进院子，只在门口遥遥鞠躬就走。
他们看不见的是，灵堂里着实有点吓人，“逝者”不断扭动，还不时发出嘶吼。
何东初的女婿忙里忙外，萧毅则主要看护着何母，以防她忽然挣脱束缚伤人。
姐弟俩早已哭哑了嗓子，就连何东初也终于正视现实，边哭边在妻子床前诉说着思念之情。
村长刘俊卿找到何东初的女婿，小声商量着：
“你看能不能劝劝东初，尽早将尸体火化。弟妹这情况毕竟还是挺危险的，村子里有人表示了担忧。”
女婿又找萧毅商量。
通过下午的观察，他发现小舅子比较信任萧毅。
萧毅点头答应，端了碗油茶来到扳手的身边。
“兄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宽你的心，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终究还要往前看。”
“这世道活着不易，你要是就这么爬不起来了，你爸、你姐以后可指望谁呀……”
扳手也不接话，就那么静静地跪在床跟前，眼神根本没有焦点。
过了许久，他转头看萧毅仍然端着碗，开口说话了。
只是声音嘶哑，语气更是低落到了极点：“萧哥，我懂……我就是后悔没多陪陪父母。”
“子欲养而亲不在，原先总想着我爸妈岁数还不算大，没想到再见已是永别。”
说完，他接过油茶大口喝了，叹口气又说：“我想再陪陪我妈，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当夜，扳手给母亲守了一夜的灵。
……
第二天早上，卧室里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萧毅知道这是扳手送了母亲一程，让她安详地离开，是对老人家的尊重。
上午，有村民连夜赶制了石碑，村长带着人帮着把尸体送去炼化，又找人将骨灰安葬。
一家三口在石碑前悼念了许久，而后何家的大女儿走到萧毅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萧大哥，我替何家谢谢你。你对我们家小杰有恩，还避免我爸也出事。不然我们一直蒙在鼓里，真怕哪一天我爸也会感染。”
“我跟我爸商量过了，能不能还请你带小杰回去？我妈这一走，爸他更孤单了，我打算把他接过来跟我们一块儿过。”
“我见小杰腰里别着枪，听从他那打听了一些你的经历。我知道，你是干大事的，小杰跟着你我也放心。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地里刨食的，如今小杰有机会长进，我不希望他庸碌地过一辈子。”
萧毅诚恳地点头：“你放心，运杰跟我一块出生入死，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他。”
“不过我也要提醒你，村子安全只是暂时的，随着情况持续的恶化，丧尸会慢慢扎堆，最后形成大规模的尸潮，难保就不经过你们村。”
“我一会儿给你们留点武器，哪怕是你，也得学会自保。我听你丈夫说了，你们还有个小孩，在这末世生存尤其不易，要教会他新的生存之道。”
何大姐一一应承，再次感谢了萧毅。
又过了一天，老人家的后事处理完毕，村长陪着何家人说话，顺便跟萧毅也聊了起来。
萧毅是有事跟村长商量。
这村子暂时还安全，萧毅看村里的农田并没有荒废，就留心上了。
搜集城里的物资毕竟没个准数，随着丧尸危机的持续，城市里的存粮将会越来越少。
未来要想组建队伍，稳定的粮食供应是必须的。
而且村子人口不少，从中挑选资质好的纳入战队，可供选择的范围也大。
正好路上捡了个空投箱，萧毅打算将这些物资作为见面礼，算是跟村子结个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