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暂别
老李几乎已经崩溃。
看他难过的样子，萧毅即便有后世的记忆，此刻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
一股悲凉在众人心间蔓延着。
此时，隔壁的门忽然开了一条缝，里面一个声音轻轻呼唤：
“当家的？”
绝望中的老李仿佛听到天籁，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说话的声音：
“你没事？！”
身上仿佛恢复了些许气力，老李挣扎着站起身，奔向说话的中年女人。
显然，这应该是他的妻子。
众人鱼贯而入，关上门后，一个半大孩子从里屋走出来。
叫了声爸，直接扑进老李的怀抱。
老李则是哭了笑，笑了又哭。
徘徊在丧母的悲痛、和妻儿幸存的喜悦之间，老李此刻的心情可谓复杂至极。
稍稍发泄了情绪，老李问妻子：
“你们娘俩怎么在邻居家？还有咱妈……是怎么感染的？”
他妻子一边抽泣，一边讲述了病毒爆发后，他们一家人的经历：
“那天街上忽然乱套了，人全都往家跑。我以为是要刮台风，也匆匆赶到家。”
“邻居们说，市中心有人发了狂犬病，而且说病毒变异了，传染性特别强。委长也通知说，暂时都在家隔离，等情况稳定了再说。”
“结果当天下午，咱家隔壁一阵鬼哭狼嚎。我趴在窗户一看，老王跟疯了一样，追着他媳妇就咬。他媳妇被追上以后，很快就没了动静，吓得我都不敢再往下看。”
“咱家小树说这不是狂犬病，是丧尸爆发。多亏了孩子提醒，我才没出去拉架。那老王咬了他媳妇，还咬伤了好几个出去劝架的邻居。”
“最后有明白的，拿锅盖挡着老王的抓咬，合力将他掀到了楼下。之后被咬伤的都往医院跑，楼道里空了好几家。”
“到了晚上，去医院的人家都没回来，儿子提醒我说恐怕是回不来了。趁着没人，要尽量收集吃喝。”
“结果我俩还没出门，咱妈忽然也变了。张牙舞爪冲我们扑过来，吓得我俩躲到了隔壁！”
最终当然是病毒爆发的越来越厉害，这娘俩一直躲在隔壁不敢出来。
听完妻子的叙述，老李一方面庆幸妻儿没事，一方面悲痛母亲感染。
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对妻子说：
“咱们家这环境不适合避难，还是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看看萧毅，老李斟酌道：“萧毅，我看得出来，你对末世准备得非常充分。我这拖家带口的，不适合在城市乱闯。”
“不过你帮我救出家人，咱永远承你的情。如果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保证眼睛都不带眨的！”
萧毅点点头，短暂的相处，他大致能看出来老李是什么样的人，这番话一定是真心的。
再往市区里走，丧尸只会越来越多，让他带着媳妇孩子跟自己冒险有些不近人情。
包括高宏，如果要只是独身一人，怎么都好说。
可他们此时都有了牵挂，况且萧毅家也容纳不了太多人。
跟老李握了下手，同时也对高宏说：
“你们两家就到这里吧，先回拘役所避难，以后还会相见的。”
五人轮流感谢一番，就算就此告别了。
临行前，萧毅将手枪递给老李，指了指他们家：
“老李，末世最重要的是改变思维，去送老太太一程吧！”
老李艰难地接过手枪，思索良久，毅然打开了房门。
一声枪响，出来以后的老李，神色仿佛带有一丝解脱。
而在萧毅看来，他能迈出这一步，证明他有了在末世活下去的起码资本。
现在队伍只剩四人，扳手载着刘栋在前开路，萧毅则在大客车上，与道爷交流着：
“下一站就该是你家了，家里都有什么人？我看你好像不太担心的样子啊！”
道爷一边开车，一边轻松地回答：“我爹妈已经去了，又没老婆，就有一双儿女。两个小崽子精的很，管保能活得好好的！”
萧毅追问：“孩子妈呢？是过世了还是离了？”
道爷自嘲一笑：“干我这行的，哪个娘们愿意跟我呀！我那俩崽子是收养的！名义上我是他们养父，但更准确的说，他俩是我徒弟！”
“难怪你不担心，俩孩子怕是早早就跟你下道了，社会经验挺丰富的吧？”萧毅这才明白道爷为何这么轻松。
……
一路闲聊，稍稍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很快，两辆车就到了道爷家外围。
这家伙四处寻摸，忽然好像看到什么，伸手指了指一栋小楼：
“俩孩子都在那里面藏着呢，倒挺会找地方，躲在两栋楼之间的错层平台。”
萧毅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原来他们这行都有暗号。
道爷说是在家门口的院墙上，看到了孩子画的记号。
萧毅点点头：江湖人士在末世，确实是有优势的。
观察四周，路上的丧尸同样不少，扳手已经开着重卡在清场了。
对道爷说：“一会儿只能咱俩上去接人了，扳手一个人开车不行，得留个人护着他。”
道爷摇头：“不用那么麻烦。俩孩子不说飞檐走壁，爬个窗户还是身轻如燕的。引走楼下的丧尸，把客车停在楼下就行。”
说完往嘴里扔了个什么东西，嘴唇一抿就吹了起来。
一阵类似鸟鸣的声音传出，应该是在给俩孩子发信号。
很快，那栋小楼顶部出来回音，跟道爷的哨音有问有答。
萧毅一点门道也没听出来，但道爷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萧老大，放心！俩孩子都没受伤，自己就能下来。”
萧毅抬头观看，这栋五层小楼的顶部，伸出两个小脑袋，正向他们的车看过来。
就在重卡将楼下清理的差不多时，大客车停在了楼下。
萧毅爬上车顶，只见那俩孩子一人抛出一根绳子，利索地抓着铁环往下顺。
那动作别提多娴熟了，双脚一蹬墙面，就下降一层。
重复了两三次，两人几乎同时稳稳地落在客车顶部，连点声息都没发出。
之后扬手一拽，绳子还跟着掉落下来，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结，这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