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水救人
2028年7月5日 7:35，停电第三天
秦羽结束晨练后，萍姨已经做好了早餐。
一大锅冒着热气的稀饭中，还掺杂有红豆。
“萍姨，睡的怎么样？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今天加了红豆，你要多喝点哦。祛湿，还能防止疮毒，哎，东东这孩子还是那样子啊，记得今天要再买些营养品回来。”
“好的，辛苦您了啊！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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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和萧军把一大袋药和营养品塞进了背包，心情沉重地离开了老陈医生的药店。
刚才去医院，与昨天不同的是，因为有警察和武警把守，没有了昨天的混乱场面。
他们找到了神经科的医生，判断东东短期内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可让他们郁闷的是，没有设备，医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给他们开了保护脑神经和降低脑代谢率的药方。
“萧哥，东东的病，咱们只能做长期打算了。”
“是啊！但愿早点恢复电力。对了，我们谁空了都要去多给他按摩，防止褥疮和肌肉萎缩。”
说完，两人继续沉默着，沿着一条内河边的小路往超市走去。
前往这个离东东家最近的大型超市，需要经过一座小桥，桥下的河水很高，已经没过了小桥桥面。
“绕道吧，过桥太危险了。”
萧军说。
两人继续沿着内河前行，绕行的路并不短。
当他们走到下一条可以通行的路上时，才发现河下游那里，积水严重，有片地势低洼的棚户区已经变成一片湖泊。
棚户区里的民房多半只有两三层，被隔离成一座座孤岛。
可以看见，有七八处房屋顶上有人或撑着伞，或穿着雨衣，甚至还有只拿一个脸盆扣在头上的人，脸上写满了茫然。
被困的住户中，有老人、有妇女，也有孩子，估计靠他们自己逃生是不可能的了。
还好，有两三个穿着消防制服的人正在实施救援。
可是，他们只有一艘不大的救援艇，在湍急的水流中上下剧烈摇摆，让救援变得十分缓慢。
“帮我背一下。”
萧军脱下背包往秦羽怀里一塞，就开始脱上衣，看样子准备下水去帮忙救人。
“萧哥，太危险了！”
秦羽一把抓住了萧军的手臂。
“放心，我水性很好。”
萧军握住秦羽手腕，示意他松手。
“萧哥，他们已经有人在救了，我不想东东的事再次发生。”
“雨太大，水位还会继续上涨，我不能见死不救。”
“不行！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薇薇交代？以后让她一个人怎么办？”
秦羽死死地抓着萧军手臂。
“我决定了！做不到见死不救！”
萧军坚决地移开了秦羽的手指，迅速脱掉上衣和鞋子扔在地上，义无反顾地走进水里，朝着远处游去。
秦羽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直望着萧军游到了最近那幢屋顶。
上面有一对老人，不知萧军和他们说了什么。
片刻后，老妇人抱着一个高压锅，跟着萧军下了水。
萧军的游泳技术果然厉害，在水流中丝毫没有任何的慌乱，带着一个人仍能保持较快的游速，迅速拉近和岸边的距离。
秦羽拿出了edc腰包里的伞绳，一端紧紧地绑在路灯上，随手捡了一截手臂粗壮的树枝，系在了绳子的另一端后，静静等待着。
看着远处游回的萧军，还有更远处受困的人们，秦羽心中升起愤恨之情。
他抱怨着这该死的太阳风暴，这该死的地磁暴，这该死的一刻不停的暴雨，让自己无法回家，让东东昏迷不醒，让这些在父母怀中的孩子们冻得瑟瑟发抖……
还有，这些人即便被救后，去哪里住，吃什么穿什么。
低落的情绪下。
秦羽又想到了远方家中的母亲和失联的姐姐呢，她们又怎么样了？
脑中的念头忽然又跳到了，那个曾经和自己海誓山盟的青梅竹马，和自己的父亲一样，狠狠地把自己抛弃！
双眼通红的秦羽只感觉一股暴虐之气在身体里胡乱游走，天地间仿佛越发的昏暗，脑海里全是抱怨、咒骂的各种声音。
“小秦，小秦……”
几声呼喊，打断了秦羽内心中的咆哮。
双眼褪去猩红，逐渐恢复清明的秦羽，才发现此时萧军马上就要靠岸。
他抛出了树枝，把萧军拽回岸边，又帮忙把老妇人扶出水面。
萧军也不等老妇人道谢，扔下了树枝又朝远方游去。
“谢谢，谢谢你们啊！”
老妇人喝了几口秦羽递过来的矿泉水后，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我没做什么，要谢谢的人是他。”
秦羽向水里的萧军拱了拱嘴。
这时，救援队也发现多了帮手，把救援艇开到萧军身旁，和他配合继续救援。
……
所有人都被救到岸上时，已接近傍晚，天色变得更为昏暗。
救援队的人和萧军一起，累得直接躺在了地上。
原来，这几个消防员，刚结束了上一处救援，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已经连续十几个小时没有休息。
“我们住哪里啊？家都没了！”
一片道谢声中，传出了一句不和谐的声音。
“找个避雨的地方凑合吧，下游水库做完疏散就会开闸泄洪，等雨小了，估计没多久你们这水就会退了。”
有个消防员靠着路灯坐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就从来没见过这样几天一刻都不见小的暴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
那人向着说话的消防员抱怨道。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消防员这次再没有耐心，回怼道。
救人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可安慰人就不能算是他们的义务了，况且这消防员没力气也没心情，再去搭理这些怨气。
“你！你们这什么态度！”人群中又有抱怨声响起。
“我就这样了，怎么了！要不要我再开船把你送回家去？”
消防员的疲惫也爆发了出来。
众人慢慢散开，估计他们也知道，这些事找这几个消防员没有任何作用。
不过人群中还是有喋喋不休的抱怨声不断传出。
“秦羽？”
散开的人群中，一个女生朝着秦羽喊道。
“真的是你啊！”
“哦，是你啊，你住这里啊？”
秦羽也诧异的问道。
他认了出来，说话的女生也是山海大学的学生，以前时不时会和几个同学来看他们跑酷社团的训练。
“你们认识？”
女生身后应该是她母亲的中年女人，带着哭腔问道，女生点了点头。
能看得出来，那中年女人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用沙哑的声音向救援队的人问道：
“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她的爸爸，一个光头的男人？他早上去救一个落水的小孩，现在都没……”
话还没说完，中年女人就看到众人无奈地摇头，一把搂住女儿又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秦羽用复杂的眼神看了萧军一眼后，递给了那女生半瓶水和两块牛肉干，默默地扶起萧军转身离开。
身后母女抱头痛哭声，撕破了夜色，穿透了暴雨，感染到了每一个人。
片刻后
哽咽声、啜泣声此起彼伏……
“你……”
萧军刚说一个字就被秦羽打断。
“萧哥，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再多帮帮那对母女，何况还是我的同学？”
萧军点头，秦羽摇头苦笑道。
“如果有能力，我肯定帮。可我一没房子、二没现金，不应该再耽误她们，给她们假象，倒不如让她们痛苦完，直接去找能帮的地方。倒是你，你有没有想过今天的多管闲事，可能会让薇薇变成和她们一样孤苦伶仃？”
萧军低头沉默。
秦羽还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径直朝小强家的方向走去，只回头说了句：
“该回了，大家该等着急了。”
萧军抬头看了一眼秦羽，又看了看身后悲伤的众人，长叹一口气，跟着秦羽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