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见人走了,李雪英这才捂着眼睛小声啜泣,而唐锁则在旁边叹了声气,又回到了案板跟前。
唐伊看着父母,她在新世纪早早就失去了亲生父母,在这里能够有父母是真心感到高兴的,只是没想到温馨的一家日子却没那么好。
父亲唐锁揉着面,时不时甩一下面团,面团咕噜被扔在面板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屋子里开始弥漫着烤红薯的味道,那甜腻的香味,充斥在房屋角落中。
唐伊走到母亲跟前,帮母亲擦了擦眼泪,正经而坚决地说道:“您别担心,还有我呢。”
她突然间想起来上午父亲说的租房子的事情,便看向父亲问:“您刚才说有人要住房子,咱们租出去吧。”
唐锁眉头舒展了一些,先是点头瞅了瞅老婆,想到了她担心的事情,又摇了摇头:“那不行,名声是大事,万一坏了在村里传出去可不得了。”
“都这会了,还担心名声啊,再说了我都不担心,您担心什么。”唐伊总算知道了他们口中经常说的名声。
那是为了她着想的,毕竟在村里名声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万一不小心,名声坏掉了,那嫁人肯定是不容易嫁出去了。
只不过她不是那种在乎这些虚事的人,毕竟只要自个行得正,别人说什么并不重要。
李雪英一听闺女这样说,立刻拍了下闺女的手背:“这名声可重要了”
唐伊眼瞅着母亲又要说起那些车轱辘话,便低声打断母亲阻止她再说下去:“咱们先试一试,先租出去一个月,要是有事,那就不租了。”
这个主意既不耽误赚钱,也能保证父母的担心,可谓是一举两得。
果然李雪英擦了擦眼泪,想到了父母的病。
冬天马上来了,老人家的病在冬天更是需要花钱的时候,尤其是马上年根了,用钱的地方更多一些
她这才点头说道:“那就先试试吧。”
那头的唐锁把手里的面团切成一小段,接着又开始揉那一小段的面团。
他听到老婆的话之后便笑了:“一会我去找村长说一说,不知道那小伙子是不是还在找房子。”
李雪英点头应声:“行,下午再去,一会中午买烙饼的人多,咱先趁着今儿天气好,赶紧多做出来一些。”
唐锁应声,加快了手上的动静。
屋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和谐氛围,等到烤红薯熟了之后,他们把烤红薯放进瓷盆里,这才开始把揉好的面饼放进烤炉里。
沉简直到中午才醒过来,他坐起来,屋内的阴冷从地板满眼到床上。
昨晚在村委会商量房子无果之后,村长临时给他安排在了村委会旁边的房子里。
这间房子是土窑房,本应该是冬暖夏凉的,由于之前住的那户人家搬走好几年了,房子空置太久,反而潮湿阴冷。
村长给他简单收拾了一通之后,便说着暂时先住着,过几天便安排他住进合适的村民家中。
后来在村长的提议之下,为了与村民更加熟捻起来,便一起在村委会喝了点白酒。
他的酒量一向不好,喝了两杯便倒下了,再醒来便是这里了。
沉简裹紧被子,被子上面有浓重的樟脑丸味道,又带着清冷的冬季凉风,直钻入他的鼻孔中。
他摸过枕头旁边放着的手表,看了眼,上面显示着已经一点来钟了。
虽然已经中午,但一晚上的下雪让屋内更加阴冷。
沉简猛吸一口气,便摸过来行李袋子,从里面找出几件厚衣服
出门的时候他看了眼土炕,心想着一会闲下来了得把土炕烧上,不然这天气,屋里不生火准保得冻出病来。
门是木质的,开的时候咯吱响,拉开之后,一边的门有些松弛,时间太久了,螺丝不紧,门也需要维修。
沉简反复推拉门,仔细看着经久失修的地方,眼角瞥见角落,那一颗颗黑豆大小的老鼠屎堆在角落中,虽不显眼但有些渗人。
他闷声看着那些颗粒,又抬头四处看了眼住的地方,土窑角落中已经结成了很多蜘蛛网,那密密麻麻的结网上面零星有飞虫挂在上面,不见蜘蛛的身影。
屋子有些破旧
他决定下午早些回家,好好打理一番屋子,不然屋子长久没人气,再加上小动物肆虐,再不济只能跟小动物做朋友一起窝在这个屋子里。
踏出门槛,院子里是一片白净的世界。
从隔壁村委会里传来小孩子玩耍打闹的声音,这雪是今年的第一场,又下的很大,不分年龄大小的孩子都围在一起,往正中间堆着雪人。
那雪人在村委会正中间的顶着圆鼓鼓的肚子,只见到身材却不见头颅。
孩子的笑声传到了沉简耳朵中,陌生到怀疑这一切都将是新开始。
他伸开手臂,做个几个拉伸动作,这才进屋看了眼火炉。
今天的生火应该没什么指望了,院子里长久不住人,几乎没什么生火的工具,别说是炭火,甚至木柴都没有。
他放弃生火,想到了昨天答应了几个村民,今天下午要给他们运一些过冬的炭火。
村民们信息闭塞,他是在一个月之前才做这份运送煤炭的工作。
那时正值冬季来临阶段,本来只是帮忙运送煤球,来到村里才知道村民们购买煤炭价格差异比较大,再加上煤炭也分好坏,无烟煤、焦煤、褐煤等等,价格也有相对应的差别。
村民们由于信息闭塞,往往别人家在使用哪种煤炭,他们也用那一种煤炭。
他觉得这是一种机会,于是便开始做这一项运送煤炭的工作,主要赚的是中间差价,但其实大多数是不赚钱的。
不是不稀罕这些钱,而是他是从国外自费留学回来的,他计划做一些创业计划。
但好几年没在国内,需要先考察国内的市场。
现在政策大力扶持现在的私营经济,他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在村里做调查的同时,为村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抻着胳膊,舒展了身体,回屋收拾了一番,便计划着得去趟市里郊区。
市里郊区那边有一家煤矿,是他朋友吴潇父亲的,上次他说出给村民购置煤炭的想法之后,吴潇立刻表示同意,并把这些拉煤炭的活儿给他做了。
昨晚上有几户村民已经提前预约好了煤炭,今儿得赶紧给他们送过去
沉简想着这事,一个下午又是找三轮车又是来往于村子和市里之间,每次只能拉一车煤炭,等到来回几趟之后,他这才坐在三轮车座位上歇息下来。
一歇下来便觉得肚子饿了起来,一天没吃饭了,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看向了村里四周,除了一家临街的烧饼铺开着,其余的小饭店都没开门。
村子里正是这样,每到下午饭店就关门了,村民们要么在家睡觉,要么利用午后的闲散时间做自己的事。
他把三轮车的钥匙拔下来,旁边有几个孩子正好奇瞅着这辆车,他瞅瞅烧饼铺,摸了下口袋,从里面掏出来几枚硬币。
他瞅着个子最高的小男孩,把手里的五毛钱硬币递给那个小孩:“帮叔叔看下车子,这钱就归你。”
小孩一本正经地摇头:“姐姐说不能乱拿别人的钱。”
沉简又解释:“这是劳动报酬,你帮我看车,我给你钱,如果做的好就是应得的。”
小孩子托腮想了想,这才点头。
沉简说着乖,把钱塞给小孩之后便向着烧饼铺走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往后看了一眼,那个小孩还真很认真地坐在车座上,神色坚定又带着骄傲的神情,俨然融入了车主人的身份。
前面烧饼铺内弥漫着羊汤的味道,门帘是店家自制的,红黑色方形图案更加重了冬季的沉重,大约是为了耐脏才选择这个颜色。
棉门帘隔绝了外界和屋内的冷气交替。
他掀开门帘,引入眼帘的便是屋内的大火炉,炉子上面放着很多烧饼,右边有几户村民在一起坐着打牌。
大牌村民听见门响的声音,便拐了下头看了眼,有一个人认出他打招呼:“小沉来了。”
“你认识啊?”另外一个人问道。
“我出k可不是认识吗,昨晚村长就是让给这小伙子找住的地儿。”
沉简笑笑没见到烧饼的主人,便坐在一旁,也没伸手主动拿取烧饼。
那人一面打牌一面提醒沉简:“烧饼自己取,羊汤一会就好,这锅刚热,还得等一会。”
沉简点头:“不着急。”
他已经把煤炭都运送完了,这会干完活回到村子里,还真没什么着急的。
最主要的是这屋里很暖和,他一下午都在外面,尤其是三轮车四面透风,几个小时的吹风,真冻的不行了。
他看着那火炉,站起来走到火炉面前,看着那红彤彤的火苗,下意识地伸出手去。
被冻僵的双手开始恢复血色,火炉上的烧饼整整齐齐地摆在最上面,酥脆的外皮面饼残渣掉落在炉子四周。
上面除了烧饼,还有少量的烤红薯,红薯外皮已经红焦,露出里面的金黄色红心。
除了红薯,炉子上面还放着两个梨以及苹果,水果卖相并不好,看起来也并不新鲜,大约在地窖里储存时间久了,烤着吃暖和不伤胃。
沉简咽了咽口水,看着这些带有糖色的水果,更觉得饿了一些。
他手伸在炉子最上面,虽然是烤着火,但内心里更加想要伸手取一个烧饼,只是好一会没见店家回来。
肚子又响了几下,外面路面传来一声:“磨剪子嘞”
那声音从远处的朦胧渐渐逼近,他转移了注意力,看向外面。
玻璃上浓厚的雾气隔绝了外面和里屋的视线,沉简又把注意力收回到火炉上。
这个时候里面的院子内传来一声:“磨剪子的大爷,等会,我们家要磨刀。”
声音清脆悦耳,带着熟悉感,接着通往的院子的门帘被撩开了。
沉简暗自舒了一口气,庆幸店家终于来了,饿了一天的肚子即将得到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