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看诊
过了许久，房门才打开。冯安立一边整理着腰带，一边急匆匆地从里面跑出来。还吩咐下人赶紧打水过来洗漱，顺便去门口把马车备好。
这样手足无措，足见昨夜里下了多大功夫啊！
方明玉进了屋子，里面一片凌乱，莲儿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见此情形，她快速踏出房门来，对着冯安立谄笑，“老爷，我准备的这个礼物如何？”
冯安立呵呵大笑，“不错不错，夫人不愧是贤内助。好了，今日我还得赶去宫里，就不与夫人多说了。”
正要离开时，却被方明玉拉住了。
“老爷，我知道您最近辛苦，且为何事而担忧，老爷不如把这个担子推到别人头上去，自己也能够轻松一些。”
于是，方明玉便胡编乱造了一大堆，将林大夫的儿子林霄推荐给了冯安立。
冯安立也想过，到时候就算娘娘薨了，这也是其他人的责任了，自己顶多算一个举荐失职之罪。
一路上，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到了凤仪宫，门外的太监宫女都跪在地上，原来圣上又发脾气了。
一个太监小声八卦着，说昨夜娘娘又吐血了，皇上本想召所有太医进宫看诊，还是娘娘劝住了，只召见了在宫中值守那几位。
熬药讲究大了，用什么火？熬多久？值守的太医还需要吩咐宫女每个时辰换不同的药，所以一整晚必须有人守着，不间断地熬。
另外一个太监又对冯安立透露道，“冯大人，您怎么如此大意啊！其他太医都到了，就您现在才来，稍后进去小心些吧！”
冯安立平日里都会给这些太监一点小钱，方便从他们那儿了解些宫中最新的消息。
听了这消息，冯安立直叫昨晚误事，但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去。
不等圣上发火，他一下子跪在地上，非常诚恳地说道，“微臣来迟，请皇上恕罪，昨夜臣苦思良久，终于想到了礼京中有人或许能够治好皇后娘娘的疾病，圣上不妨一试啊！”
他这样一说，圣上的怒气也就消了，连忙追问，“你说的是何人？”
他本是明君，但是在皇后的事上有时也会犯糊涂。
冯安立便说道，“茶巷有一位著名的大夫，他有个儿子，医术高超，时常在民间免费为百姓诊治。就连臣有时不在家中，臣的家人都是请他来看诊的。臣想或许他可以为皇后娘娘带来转机，而这位大夫，在场的诸位大人都对他有所了解，也十分熟悉他那位儿子的名字。”
冯安立这次确实没有说假话，林大夫虽没有宫廷太医这样的名头，却是很多百姓的救星，他的儿子林霄，对医术极具天赋，有时候林大夫治不好的病，由他诊治开了药方之后便药到病除。他和他儿子林霄经常为坊间百姓诊治，有时还免费送药。
不过，这大概是林大夫这辈子做的唯一的亏心事，为了儿子，不想让儿子被埋没，他只能这样了。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志向高远，又不愿去贿赂权贵，所以选择瞒着他。
至于在场的一干人等，熟悉这个名字却不推荐，要么是嫉妒要么就是瞧不上他们的身份，再有的便是在医考中将林霄除名的人。
冯安立说出来，不过是想推卸责任，保护自己罢了，他也不相信林霄父子能治好皇后的病，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圣上倒是奇怪得很，礼京何时有这号人物，他今日才听闻。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名堂，唉！日后再追究了，此前，还是以皇后的病为重。
“既然如此，还不快将这父子二人宣进宫来。”
宫里派人去了茶巷，在一间简陋窄小的医馆里，林大夫正在为一位老妇诊病，这茶巷的百姓何时见过这种阵仗，都好奇地跟在后面，想要一探究竟。
打头的太监客气地问道，“请问谁是林大夫？”
林大夫听见声音，扭过头去，见来人的装束，心里面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回复道，“小人正是。还请公公海涵，稍坐片刻，等小人为这位老妈妈看完诊开完药吧！”
这海公公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可皇上也着急啊！但是他也敬佩这位林大夫的仁爱之心，他询问道，“不知还要多久？”
“小人给她抓副药就好了。”
林大夫把药递给老妇以后，再三叮嘱了服药的次数，便跪下听旨了。
他听着海公公宣读圣旨，心中也难免忐忑，这究竟是福是祸，他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进入太医院，可他根本没想到，居然是宣他们父子俩去为皇后诊病。
宣召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去为这些贵人诊病，只怕是宫里的太医们也无计可施了。
唉！悔不当初啊！一切都已经迟了。
“请林大夫和令郎快快进宫随我面圣吧！”
“公公稍等片刻，我儿子还在后院切药，我这就去叫他。”
不一会儿，林大夫从后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这少年衣着朴素，一头飘逸的乌发，用黑色的发带扎成马尾状。
他身上毫不起眼的灰色长袍，也被他衬托得别具一格，干净儒雅的阳光少年不过如此。
随着海公公上了马车，前往皇城的路上。
他与父亲的心情截然不同，他认为这是属于他的大好机会，而林大夫却有些难过起来，他想他害了儿子，林霄见他愁眉不展，安慰道，“爹您就放心吧！就算孩儿治不好，那圣上也是宽宏大量的人。”
看见儿子这般天真，林大夫就更后悔了。
下了马车，父子俩随着海公公去了凤仪宫。
原本叩见圣上需要诸多礼节，但是都被圣上免了，简单的叩首之后。
圣上看着眼前的父子二人，问道，“你二人对皇后的病可有把握？”
林大夫虽说年过四十，可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龙颜，他有些许紧张不安，但还是大着胆子说道，“草民同犬子不过就是给普通百姓治治病而已，皇后娘娘的病，宫中太医都无计可施，更何况我父子二人呢？”
皇上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这么说，你二人也没有办法吗？”
整个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紧接着龙颜大怒，“难道这泱泱大国竟无人可以医治皇后的病吗？朕还要你们这群太医做什么？”
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齐齐跪下。
突然，林霄说道，“请圣上息怒，草民有信心治好皇后娘娘的病。”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大惊，有人更是庆幸，在这样的危急关头，总算有人出来挡一下也好；可有人也害怕遭他连累。
圣上一下子盯住林霄，凌厉且怀疑地问道，“你？有办法？”
林霄坚定不移，可他的父亲早已是一头冷汗。心中愧疚不已，难不成今日自己和儿子的命就要葬送在宫中？
可圣上却当真了，他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朕就信你一次。”并向宫里的婢女吩咐道，“快带他去见皇后。”
从正殿到了皇后寝宫，皇后还醒着，她奄奄一息地说道，“圣上怎么又发脾气了？你再这样，我就不让他们替我瞧病了。”
皇上不再像刚才那样板着脸，而且很温柔地承认着自己的错误，“我错了，湘君就不要再生气了。”
皇上与皇后的交谈便如同寻常夫妻一般，为了让皇后安心地接受诊治，皇上一直在哄着她。
宫中的婢女赞叹连连，也不知以后到了一定的年龄出了宫后，能不能遇见这样呵护妻子的男人。
林霄走向前去，皇后见他年岁也不过十六七，便感叹道，“皇上，我们成亲这么多年，要是有孩子的话，想必也和这个孩子一样大了吧？”
关于孩子这个问题，皇上也苦恼万分，他一下子愣住了，湘君十六岁与他成婚，至今已有十八载。
从自幼相识到他成为太子，后面共同走上帝后之位，一切都太顺利了，至今没有孩子，或许是上天的考验吧！
他怕湘君难过，宽慰道，“我们以后会有孩子的。”
湘君却笑了，“你还是这样安慰人，我都老了。”
说罢，她对着林霄和蔼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林霄回答道，“草民叫做林霄。”
“你这小子在我面前，就不整这一套虚礼了！也不用草民草民地叫。”
林霄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皇后娘娘居然没有一点架子，让人感觉像个普通慈爱的母亲一样。
皇上见皇后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心安了不少。就这样看着皇后与人闲聊，突然，皇后扭头看了眼皇上，又看了看林霄，戏说道，“皇上有没有发现，这小子和你年轻时一样俊朗呢！”
“皇后身子弱，还尽说这些闲话，还是快让他给你把把脉吧！”
婢女取来丝帕，搭在皇后娘娘的脉搏上，皇上坐在一旁，其余的太医和林大夫也被请到了门外等候。
林霄定下神来，伸出手，静静地去感受脉搏的跳动。
等他将手收回来时，众人才深呼一口气。皇上急切地问道，“皇后这是怎么了？”
林霄不紧不慢，对皇上说道，“皇后娘娘的脉象与常人无异。我想宫中诸位太医应该也是因此而困扰，所以不敢妄下定论。”
皇上追问道，“你说，既然脉象与常人无异，可皇后为何会无端吐血，还总是嗜睡和头疼呢？”
听了这些，林霄便请求皇上将记录皇后日常起居以及饮食习惯的卷轴送过来，方便寻找病因。
时间慢慢地过去，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在帮着翻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