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没有。”
“没有？”江蔚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不出意外晚上就会肿起来，“这一脚还不够你解气？”
“不够。”季然说，察觉到自己跟江蔚的距离还很近，往后退了几步。
“人不能太贪心。”江蔚说，刚还觉得能忍的脚此刻就像失灵的器械突然又反应过来能用了一样开始从里到外传出痛觉。
真狠。
江蔚看了眼季然。
季然也瞥了眼江蔚的脚，“我不贪心，但也不喜欢别人占我便宜。贪便宜总是会付出代价的。”季然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江蔚的脚，然后转身离开。
而正付着代价的江蔚看着季然形状优美的背影从他眼前走远，隐隐带着一些打了胜仗的快感。
江蔚看了眼自己的脚，弯腰坐回沙发，背往后靠，然后才抬起腿揉了揉了自己脚背，真的狠。脚背已经一片红色，江蔚挑了挑眉，这是有多恨他？
柏松明变着花样耍他都没见他有这么生气，还像不够似的还要自己送上门去。一份对赌协议加一份补充合约，真的是把自己卖给了柏松明，一点没剩。
季然翻看着老徐刚发来的消息，半个月后进组，而这半个月他也没闲着，每天都有不同的通告。
刚看完消息老徐的电话就进来了，“怎么样？吃得消吗？”
“嗯。”季然说。
“吃得消就行，你柏哥已经跟对方谈好了，这部电影话语权只在我们。”老徐说。
可以听得出来老徐心情不错，但季然想的却是又一番伤筋动骨，柏松明一直有野心，季然承认自己也有，但野心和野心也不同，柏松明只要有机会就会选择急功近利，而他更乐意有把握的循序渐进。
“半个月后进组，演员都定下来了？”季然问。
“合适的角色之前就都已经有人选，而且有的是人愿意锦上添花，半个月足够了。”老徐说，“对了，有个事先提醒你一下，你柏哥这次确定了会跟组。”
季然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他之前已经明确拒绝过。
“还能为什么？不放心你。”老徐没听出来季然语气有些不对，“我还没见过柏松明对人这么上心。”
“老徐。”季然压低了声。
“我知道了。”老徐无奈应下，“但这事已经定了，你与其自己闷着难受还不如想开些，你现在的热度，再加上柏松明在现场，整个剧组也没人敢给你看脸色了。”
季然闷声，老徐叹了口气就挂了电话。
季然收了手机，两手挂在楼梯扶手上，柏松明真要跟组是他没想到的，但柏松明在想什么，他能猜到一点。
季然趿着拖鞋走向卧室，冲了澡，躺上床没多久江蔚也进来了，季然下意识看了眼江蔚的脚，但江蔚在动着，所以季然没看清，直到江蔚上了床，那只脚才清楚地进了季然视线。
肿了，居然鼓地跟包子一样。
江蔚随着季然的视线看去，然后看向季然。
季然收回视线，他知道自己下脚狠，但是也没想到会严重成这样。但其实要换个皮糙肉厚的，可能也就没有那么明显，怪就怪江蔚太过细皮嫩肉，内里再怎么奸诈圆滑商人本色，外在还是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
不过踩了一脚，就肿成了猪蹄大小。
“消气了没？”
季然看着那只脚，想视若无睹，本来也是江蔚先招他的，但那只脚能肿成这个样子也的确是季然没想到的。
“怎么肿成这样。”
江蔚怀疑自己看错了，季然眼里透着的似乎是嫌弃的神情，“你在嫌弃？”
季然：“娇气。”
江蔚：“……”
季然眼尾上翘，与江蔚对视，“那换个词，娇贵。”
“你不反思一下自己下脚的力度，还怪受害人不经折腾？”
“受害人？你还是我？”季然声音拉平，一副你敢说是自己我就弄死你的神情。
“你。”江蔚从善如流，这种事上他没什么压力，随后话锋又一转，“不过身体上有伤害的是我，这你不能不承认吧？”
“娇……”
“你再说这个词，我就要给你证明一下了。”江蔚打断说。
季然从江蔚眼中看懂了这个证明的意思，随后一个翻身，眼不见为净。
江蔚两手枕在脑后，半躺在那里看着季然背对着他的背影，之前还没有感觉，现在突然警醒，他似乎一直都是在看季然的背影。
江蔚扯了扯嘴角，真的是一个很漂亮的背影，随后收回了视线。他谈生意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圈里好看的人，但季然这样的，他是真没见过，漂亮，气场足，个性也强，却还不是那种莽撞的刺猬。
这样的人要是都走不远，就真是天道不公了。
但偏偏还是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在数钱。
“柏松明投资了一本电影，全资，是你们对赌协议的第一部？”江蔚问。
季然还背对着，已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听到声音迷糊回了一声：“什么？”
江蔚听到声音诧异了一下，这是快要睡着了，季然没听到回答微微还侧过来了一些，眼尾往上勾着朝江蔚看去。
视线渐渐清晰，江蔚的脸映入他的眼底，季然迷糊的意识开始清醒，还有一分警醒，他似乎已经对这一切太自然了，前两天还有个入睡的过程，今天跟江蔚聊着就睡了过去。
季然彻底醒了神，“你刚说什么？”
“柏松明全资投资了一部电影。”
季然这下更清醒了，“你怎么知道？”
江蔚看了一眼季然，季然明白了过来，有的是人给江蔚送消息，“你还在打柏然娱乐的主意。”
“你再想想。”江蔚说。
“想什么？”
“我到底是在打谁的主意？”江蔚说。
季然懵了一下，看着江蔚。
打谁的主意？不是柏然娱乐？那是……
季然看着江蔚，答案呼之欲出。
江蔚挑眉：“？”
季然的睡意彻底消失殆尽，看着江蔚。
“你不会真以为我是要柏松明那个破公司？”江蔚说。
不是吗？季然想。
“你觉得柏然娱乐有什么值得我买的？看起来柏松明把它管理的不错，但是因为有了这个对赌协议，它的商业价值就很值得商榷了。”
“你怎么就认定我们会输？”
“你们？”江蔚反问。
季然：“我们。”
江蔚眼神带上凉意，“柏松明都没有谈下来以公司整体利益作为对赌协议的筹码，就已经输了。
你一个人两年15亿，柏松明能给你拉来什么样的资源，让你两年净赚15亿？他是经历了几次好事就给冲昏了头脑，膨胀到认不清现实。”
“这就是个必输的协议，还要搭上你。如果我没有猜错，一线的目的也是要你，即使没有柏松明这自寻死路一样的对赌协议，一线也会招揽你。”
“没兴趣。”季然甩出几个字。
然后又说：“我们打个赌。”
江蔚看着季然没回应。
“我赢了，这场婚姻就只是给你爸妈和我爸妈做个样子——”
江蔚：“那我赢了呢？”
“你想怎么样？”季然问，他可不会认为江蔚能给他放什么水。
“我不要名存实亡的婚姻。”江蔚说，一句话就点清楚了季然输了后的后果。
“那你就想要一个没有感情的婚姻？”季然问。
江蔚：“谁说的？”
季然眉头微蹙，江蔚说的不要名存实亡的婚姻难道是要——
“那是你以为的。”江蔚看着季然眉头微蹙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我们的婚姻，我人也要，感情也要。”
“……”
季然看着江蔚，随后移开视线，同样回了江蔚一句，“那是你以为的。”
“赌什么？”江蔚已经绕过了这个话题，比起无意义的猜测，他更喜欢看结果。
季然：“赌这份对赌协议的成败。”
江蔚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个赌是你为了你自己赌的，还是为了别人？”
“有什么区别？”季然问。
江蔚：“要是为了别人，这个赌就此作罢，我没兴趣作陪。”
“不管为了谁，这个赌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怕什么？”季然问。
“谁说没有坏处？”江蔚看着季然，“我没想要名存实亡的婚姻，我也没想要离婚。我刚就说了，我人也要，感情也要。”
“多说一句，我劝你也不要有离婚的念头。”江蔚说，“如果你不想整日被四个老人念叨。”
“那要怪谁？”提到这个季然就来气，“不是拜你所赐？”
“没有我，也会有别人。何况，比起其他人，我应该不算差的。”江蔚看着季然，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也没有多好。”季然故意做出一副上下打量人的正经神色，那股无声的嫌弃才最刺激人。
“难道不是比柏松明好？”江蔚却跟没看到一样。
季然：“谁说的？”
江蔚：“你。”
不是太久远的记忆涌了上来。
季然想起来了。
“难道你现在是想否认？”
“不行吗？”季然从回忆里抽离，“当时眼神不好，现在看清了。”
“——只能说是人模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