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古言文里的黑心小白花（7）
陆婉柔已经暗示得十分明显了，就是想让他娶沈瑶瑶。
同时她自己也有私心。
如果沈瑶瑶嫁给阿尧，王爷看在这层关系上肯定会对自己好一些。
这样一来，她的处境会好很多。
只要萧律愿意接纳她，她就有信心能把这段婚姻经营好。
陆尧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沉默片刻，忽然道：
“如果她到我们家，只能做妾，她是孤女，即使有裕王这层关系，身份也还是太低，母亲不会同意她当陆家下一任主母，最多只能当一个贵妾。”
陆婉柔和陆尧的母亲是一个十分传统的人，从她找宫里的嬷嬷教导陆婉柔规矩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这……”
这一点陆婉柔确实忽略了。
她低头轻轻按了按太阳穴：“算了，你先回去，我再想想。”
陆尧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如果裕王再敢欺负你，就让秋霜来找我，我给姐姐撑腰。”
陆婉柔温和一笑，眼中带着温情：“知道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
陆尧身姿挺拔走出来，宽大的袖边微微垂在身侧，面无表情，步伐沉稳微微加快，衣袍猎猎生风。
他对这个裕王府实在是没什么好感，要不是姐姐在这里，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沈瑶瑶站在暗处，没被发现。
然而一想到刚才他口中让她做妾那番话，沈瑶瑶胸脯微微起伏，又气又恼，主动追上去。
“站住！”
陆尧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看到她有些意外。
“是你？”
沈瑶瑶眼睛都气红了，直接质问：“你竟敢让我做妾？”
陆尧没想到她上来就说这句话，心念一动：
“你刚才在偷听？”
沈瑶瑶差点咬到舌头，她辛辛苦苦酝酿出来的情绪瞬间消失。
陆尧见状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面前的小姑娘穿着藕粉色裙袄，领子上镶了一圈白色的绒毛，脸小小的埋在暖和的毛领子里，即使穿着厚实的冬装也掩不住柔弱纤细的身子。
她脸上是气出来的晕红，眼睛睁圆，犹能看出里面的愤怒。
沈瑶瑶被气得直掉眼泪。
“我就是偷听了又如何？你敢让我做妾，你做梦！我是不会答应的！”
沈瑶瑶看着柔弱，性子却十分刚烈。
作为一个孤女，在偌大的裕王府能拥有一席之地，即使是因为萧律心中有愧，也无法忽略她自己懂得争取、会为自己谋划这一点。
陆尧唇角牵了牵，说的好像是他愿意一样。
“那你要如何？以你现在的情况，这是最好的选择，你以为嫁给别人就能做正妻了吗？除了想攀附裕王的小门小户或是庶子，稍微正经一点的人家都不会考虑你，更别提你现在名节有损。”
沈瑶瑶没想到他还敢说这件事，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身子在冷风中微微颤抖，似乎随时都能倒下去。
“我名节有损？这都是谁害得！”
“陆尧，你还是不是人？你害我落水生病，害我失了清白，现在还要逼我做妾，你、你混蛋……呜呜呜……”
她蹲下抱住自己哭起来，小小一团缩在那里，十分惹人怜惜。
陆尧心脏不受控制地一疼。
他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别哭了。”
沈瑶瑶不理，继续哭。
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手上拿着手帕。
陆尧声音有些不自然：“别哭了，我刚才只是气话，没有逼你做妾的意思。”
沈瑶瑶抬起红通通的眼睛，含着泪花：“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害我失了清白，又不想娶我，你让我怎么办？”
陆尧一时哑口无言，却又无法给出什么承诺。
“你让我想想……”
他总觉得事情发展得太快了些。
陆尧落荒而逃。
兰香发现沈瑶瑶不见了，急急忙忙找过来，差点和陆尧撞上。
她看着蹲在地上哭的沈瑶瑶，心中一慌，心疼地扶起她：“小姐，您怎么了？”
兰香比沈瑶瑶大几岁，从小就在她身边伺候，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对沈瑶瑶就像是对妹妹一样。
“小姐怎么哭了，发生了什么，您跟奴婢说，奴婢跟您一块儿想办法。”
陆尧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沈瑶瑶定定的看着那个方向，顺着兰香的力道站起来。
“小姐？”
她眼泪说停就停，面无表情擦干脸上的泪痕。
“没什么，回去再说。”
回到房间，兰香屏退众人，有些担忧：“小姐，您现在可以说了。”
路上沈瑶瑶就不哭了，甚至完全看不出一丝悲伤。
兰香隐隐意识到她可能是在做戏。
沈瑶瑶轻轻抿了一口茶，语气茫然：“兰香，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
不等她回话，她又继续说：
“我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可我上无父母长辈，下无兄弟姐妹，表哥虽然疼我，到底隔了一层，又事务繁忙，根本无暇顾及我这点小事。”
兰香心疼极了：“小姐……”
要是沈家没有出事，夫人和老爷都在，小姐怎么会过得这般艰难。
沈瑶瑶倒没有特别伤心，眼里透着野心与算计：
“我曾经想过嫁给表哥，可他已经成亲，还是圣旨赐婚，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我得另找出路才行。”
“小姐想如何？”
沈瑶瑶垂下眸子：“现在不是我想如何，而是我只能如何，以我如今的情况，陆尧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我绝不可能做妾……”
沈瑶瑶目光坚定。
女为人妾，妾不娉也。
自古以来，妾室都被看作身份低微的玩物。
沈瑶瑶小时候，父亲也有妾室，只是那些妾室被她娘整治得十分老实，一点幺蛾子也不敢出。
她不想像那些人一样受人拿捏，生死荣辱掌握在夫君手里，身家性命受主母威胁。
与其这样，还不如出家当尼姑去。
她想了想，吩咐兰香：“你去王妃那里，问她下个月去庙里祈福能不能带上我，就说我心中难受，想去佛前倾诉一二。”
陆婉柔每月都会去庙里为边关的爹娘祈福，陆尧偶尔也会去。
这一次，沈瑶瑶想碰碰运气。
不出所料，陆婉柔答应得很痛快，可能是心中有愧，她还让兰香带回来了一根百年人参。
时值隆冬，天上飘起细碎零星的雪花。
沈瑶瑶与陆婉柔乘坐王府的马车向山上的寺庙驶去。
“瑶瑶，今天阿尧也在，你要是不想见他，我就让他改天再去。”
陆婉柔对沈瑶瑶的感觉很复杂。
之前被她陷害时心中有怒气。
后来得知自家弟弟对她做下那种事，又感到愧疚与同情。
不出意外的话，沈瑶瑶的婚事会很艰难。
沈瑶瑶眼神闪了闪，看来命运还是眷顾她的。
“不必了，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眼眶微湿，眼尾泛红。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陆婉柔见状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更加愧疚，甚至在心里思考该如何说服母亲接受沈瑶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