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别样的激励
新年的这一天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很平常的一天。
市里限制放烟花爆竹，贩卖烟花的商户都移转到郊区去贩卖，城市里找不到踪影。
下午六点，天色已经暗下来，安一收到了沈司斐发来的新年祝福，他说到做到，红包真的发了过来。
连着昨晚他后来又发来的那三条发疯的信息，安一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红包她没点开。
安一站在玄关位置，等季清浅和她爸换衣服，家里三个人厨艺都不怎么样，安一父亲订了饭店，年夜饭就在外面解决。
她低头去跟沈司斐发消息，问他今晚要怎么过年，没注意到身旁已经靠近的人。
淡淡的烟草味嗅进鼻子里，安一眼睛眨了下，她抬头，撞进她父亲含笑的目光里。
停在输入框的手指不自觉的缩起来，手机屏幕的光打的很亮，她发过去哄沈司斐的几条信息灼烧的指尖都发烫。
安一有些懵。
她不知道安立国看到了多少。
父女俩默不作声，季清浅还在房间没出来，玄关处的空气都凝固掉。
最后，还是安立国出了声，当父亲看着自己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女儿，轻声笑着叹息。
“谈恋爱了？”
安一看不到自己的脸，她自然也不会知道跟沈司斐发消息的时候，她唇角的弧度勾的有多弯。
其实，就算安立国没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单从表情就可以窥探出什么。
这种事，他也是经历过的。
他和安一妈妈也算是早恋。
此刻，面对女儿这样，重话自然是不会讲。
安一头没抬，眼皮半垂着，心情有些复杂。
“安安，爸爸对你一直都很放心，你也一直做事都有分寸。你高三了，马上也十八岁了，爸爸不会阻拦你什么，但还是希望你现在暂且不要在其他事情上分心。”
他这个当父亲的对女儿也很少管束，也是很不尽责的父亲。
但安一没让他失望，她心气一直很高，对自己要求也很高。
安立国怕她在谈恋爱事情上分心，高考会失利。
他也不是封建思想很浓的父亲，对这些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态度。
“你专心好好准备高考，有些事轻重缓急爸爸相信你能分配好的。”
安立国去穿大衣外套，季清浅从房间里出来，女孩很开心，蹦蹦跳跳像个小孩子一样过来。
安一眼眶有些发酸，她侧过身揉了下眼睛，怕他们看出什么，情绪收敛起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大概一直以来都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父亲其实很好。
新年的夜晚，零点一刻，春节晚会的主持人在说新年快乐，一切的祝福都在到达最真诚的一个点。
洗手间出来的季清浅往包厢走，手机震动了下，她点开。
贺笑非不知道在哪过的年，给她拍过来一段高清的放烟花的视频。
三十秒的视频，季清浅在临近末尾的烟花声里，听到了很轻的一句“新年快乐”。
少年像是在隐藏心意，声音压得很轻。
“清浅”两个字被他轻唤，多半被淹没在烟花声里。
但她还是幸运听到了。
季清浅唇角弯弯，包厢门口停下来，看了眼里面安一似乎在跟父亲说什么，她也不着急进去，移了步子走到走廊尽头透风的窗子那里。
她点开语音，笑着跟他讲“贺笑非，新年快乐呀。”
语音发过去，想了想，季清浅又发了个小红包过去。
不过一两秒，红包就被接收。
不过很快的，对方又发过来一个红包。
季清浅轻声笑了下，红包点开，本来以为也是不多的红包，但看到数额的那一刹，她还是有些愣。
贺笑非发了她“522”的红包。
“”
她不懂少年别扭的心思，贺笑非这边红包发过去的时候手都是抖得，天很冷，冻得手指都僵硬。
或者，等待自己发过去的红包被接收的时间段里，他很忐忑。
他本来没抱着其他的心思，女孩主动给他发红包了，贺笑非觉着自己也该大方一点，红包界面点出来，要输数字，祁南突然贱嗖嗖靠过来，胳膊搭在他肩上。
“要我说，你喜欢人家就早点说，别整什么年纪太小怕吓到她的破借口。”
祁南喝的有点多，抬眸瞪了眼靠在沙发上看春晚的沈司斐，半秒后叹息一声，像是经历了生活的太多苦涩遗憾。
他突然抒情，“要不然到时候时间来不及，错过了，就会很后悔的。”
贺笑非嘴角抽了抽，拍开靠在他肩上的人。
他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
贺笑非思考好一会儿，点了个“521”。
直接最直白的表白经典数字。
祁南眼尖看到，一口酒直接喷出来，酒水洒了一些到贺笑非衣服上，白毛衣被弄得脏，他忍无可忍直接一拳锤了上去。
闹了一会儿，贺笑非回归正题，少年盯着屏幕想了一会儿，发了个“522”过去。
这个数字，表达的比我爱你多一个1，隐谧的，也算他鼓起勇气跟她暗戳戳表达一下喜欢好了。
红包很快被接收，贺笑非开心笑了声。
他要把手机揣回兜里，屏幕闪烁了下，季清浅发了句“会不会有点太多”的消息。
结果显而易见，对面那姑娘没猜到他隐秘的心思。
可能还以为他“522”这个数字是把微信里的余额全都转给她了。
“唉。”
贺笑非轻叹了口气，觉得还是不能听祁南胡扯，他还是得慢慢来。
怕季清浅下一秒会又把红包原封不动转还回来，贺笑非很快就给了回话。
他跟她讲，“不多，收着就好。”
“就当你同桌为你学习路上买习题贡献的钱了。”
“好好学习。”
三句话回过去，季清浅很快就被他弄得无话可说。
贺笑非收了手机，烧烤摊那边，沈司斐正在给鸡翅翻面，烟有些呛鼻子，他围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发黄很旧的白围巾。
郊区这边烟花管控力度不是很严，十二点一过，烟花又放了好大一波。
小院子里，简简单单摆了一桌子。
沈司斐今晚被刘虎叫着过来一起过年，贺笑非和祁南两个在家里简单吃了点年夜饭，家里长辈太多待不住，就找了借口也溜了过来。
祁南估计是心情不好，喝了点酒上了头，小孩一样耍无赖抱着刘虎一个大男人絮絮叨叨说话。
话里多半都是在唠叨沈司斐的话。
他明显还对沈司斐抢了安一谈恋爱这件事心有芥蒂。
怨气还没消下去，对沈司斐一直没个好脸色。
但到底是兄弟俩，心还是连在一起的，重话还是没有，就是祁南跟个小老太太一样嘴碎的不行。
贺笑非趴在凳子上看戏，拿手机录了会儿祁南的醉酒样子，手冻僵了就收回来，回头去看沈司斐烤烧烤。
贺笑非从碟子里拿了串茄子，咬了几口，关顾烧烤摊的挑剔顾客一样，佯装皱眉看他，“缺盐了，小二。”
沈司斐下巴从围巾里露出来，看着他一秒，拿了盐罐子很顺手就往贺笑非拿的茄子上撒盐。
盐跟不要钱一样，被他怼了一堆。
贺笑非眼皮跳了下，轻啧了声。
他也不介意，甩了下上面的盐凑合吃。
刘虎把祁南连拖带拽弄到房间让他睡觉去了，腾了空闲出来，坐到桌子旁开了罐啤酒喝了几口。
“这小子太难缠了，以后我这就直接禁止他进入好了。”
贺笑非轻笑了下，直接打破他的幻想。“不太现实，除非你把这直接拆了。”
刘虎气的抬手去打他，贺笑非灵活躲开，跑到沈司斐身后，刘虎抬头，看安安静静站那烤串的人。
院子里的灯很亮，光影照在他头顶，少年半张脸遮在一条很破的围巾里，但还是遮掩不住他眉宇间的俊色。
刘虎挑眉看他，“这美人儿怎么不说话？脸冻僵了？”
话音未落，美人儿这个称呼对着沈司斐一开口，少年眼皮掀起，扔了个竹签砸了过去。
刘虎斜着身子躲开，笑的气粗，“没大没小的，哥叫你两声还不行啊。”
沈司斐不吭声，摘了被烟熏得焦黑的手套，拉开小圆桌旁的椅子坐下。
他扯掉围巾，圆领的毛衣遮不住脖子的皮肤，赤裸裸露在空气里。
皮肤白的跟个姑娘一样。
刘虎看着面前的人，说不上意思的惊叹了声，“你要是个姑娘，这方圆十几里都没能跟你样貌抗衡的。”
沈司斐顺了把头发，半抬眼眸看他。“这个事儿过不去了是吧？”
小学三年级吧，元旦晚会班里面女生人数不够，沈司斐被老师拉去凑数，元旦晚会，小沈司斐被化妆老师戴上了假发，穿了小裙子。
表演一开始，一个班的小姑娘，没一个男孩装扮的女孩子惊艳。
刘虎恰好作为沈司斐的哥哥去看表演了，结束的时候他去领沈司斐，恰巧碰到化妆老师在给他摘假发，老师拆掉假发，捏了下沈司斐的小脸蛋，略带惋惜的来了句“你要是个小姑娘该多漂亮啊。”
这事，被刘虎一直记到现在。
他还时不时拎出来帮这比姑娘俊的少年回忆。
刘虎笑，“你现在，真的是一点都没小时候可爱。”
话音落，沈司斐扑过来扼住了他的脖子。
少年气的牙痒痒的声音落在耳边，“你再胡说，我就帮你结束这辈子。”
“你这小子，这么凶，就不怕吓跑了你那女朋友。”
刘虎被他勒得喘不过气，“那姑娘高三了，听说还比你大几岁”
沈司斐狠狠的收了一下脖子又松开，他不给刘虎说完话的机会，退回去靠回位子上，看了他一眼。
“比我大又怎么样。她跑不了的。”
高三了又能算什么，就算她要考大学离开这里，他也还是不会让她就这么跑了的。
大年初三，西城一高的高三生结束了极其短暂的寒假，开始毕业生的补课。
高三到了下半年，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一切都按了加速键。
安一确定了目标学校，开始一门心思提高分数，去蹦去够自己心仪学校的门槛。
她确实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安一的每一天都被卷子考试垒堆的满满当当，她没有时间去联系沈司斐，也没刻意去联系他。
他们俩个，都没有去发早晚安的习惯，就很自然的断了联系。
二月过了一半，高一高二的学生开了学，学校又热闹了起来。
周二，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安一去实训楼找办公室老师问高考的事情，爬楼梯上到二楼，腿抬起来去跨两节台阶，手腕突然地被一股力道攥住。
她动作一停，转过头，看到了近一个月没见的沈司斐。
少年身形消瘦了很多，气质好像更冷几分，清清冷冷的，脸上还挂着副银色细框的眼镜。
整齐的校服，理短的头发，沈司斐一身的书卷气。
安一有那么一秒没认出来他。
实训楼，哪里都有摄像头的存在，沈司斐很自觉就松开她的手腕。
刻意的避嫌一样，少年再下了两节台阶。
他侧身靠着白墙，眼镜下的眼睛清亮，落在她身上。
“好久，不见。”
少年淡着声音开口，嗓音声线干干净净，很好听。
安一都有些恍惚，细想一下，她确实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甚至，连微信都没再联系过。
安一轻轻“嗯”了声，她看他，“你近视了？”
沈司斐食指抬起来往上颠了下镜框，“这个啊，戴着防蓝光辐射的。”
“我最近在准备数学竞赛，用电脑比较多。”
安一第一次听他提起来竞赛的事，沈司斐数学很好，或者说很有天赋。
“那好好准备。”
话说完，又觉得有些干巴，安一又补了句，“加油。”
话一落，话题直接被她终结。
沈司斐轻哼了声，又下了一阶台阶，他要离开，话却没停。
“与其说这些没什么意义的话，你还不如说句‘我想你了’更能鼓励我一点。”
空荡安静的楼梯口，回声特别的响亮，安一心颤了下，四处看了眼没有老师，再回去找人，沈司斐已经走的无影无踪的。
她回神，揉了下有些发烫的脸。
有一句话说的没错，爱情只会扰乱你的心智。
安一摇了摇脑袋，很迅速很迅速的逼自己把沈司斐抛之脑后。
她还是搞学习提成绩的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