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匆匆
三人齐刷刷的视线全部落在沈司斐身上。
祁南情绪不高，心里窝着火，但又不想大吵大闹撒出气来，只靠在沙发上看沈司斐。
表情实在有些可怕。
沈司斐停了一下，接了季清浅递过来的筷子。
保温盒里的饺子因为一直密封在里面的原因，被水汽浸染，有些软塌塌的。
沈司斐拿筷子捞了一个放在嘴里。
饺子包的精巧，小小一个，咬开，齿间蔓延开里面馅料的味道。
是香菇馅的，味道挺好。
一个饺子被三个人同时注视着吃完，咽下去。
沈司斐放了筷子，眼睛都没抬起来。
“味道不错。”
他往后靠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很早，不过八点一刻。
他起了身，视线没目的的划过三人，跟祁南对上视线不到一秒，他就偏过头。
“我出去一趟，你们随意就好。”
贺笑非在后面喊他，“哎，不是一会儿还要去江边逛夜市看花灯吗？你不去了？”
沈司斐脚步没停，声音清冽传过来，“不去了。”
他到玄关处换好鞋，随手套了件外套就开门出去。
沙发上坐着的三人心情各异，贺笑非看了眼祁南，这家伙脸上阴郁的表情还没散下去，看起来像是地狱里上来索命来的一样。
“沈哥都被你弄得待不下去了。你瞪他干嘛？”
贺笑非开始护短，祁南一下午没吃饭有些饿，重新拿起筷子，瞥了眼旁边护犊子的人，嘲讽的轻呵一声。
“我又没吃了他。”
但凡留点心眼，都能猜到沈司斐那家伙肯定去找安一了。
温香软玉投怀抱。
值得贺笑非担心个屁。
祁南猜的没错，沈司斐确实打算去找安一。
冲动的想法突然就爆出来，他拦了出租车，直接报了安一小区的名字，坐到后座恍惚一分钟，虎口抵着额头无声叹口气。
想一出是一出。
他这样子倒是挺像某个姑娘的。
只是不知道某个没心没肺得家伙是不是还记得有他这号人物。
房间昏暗，暖气开的很足，被窝里的温度烤的人暖烘烘的。
感冒药的药效上来，安一昏昏沉沉很快就睡过去。
梦境却似乎并不想让她安稳睡一觉，光怪陆离的梦不断，她见到了很多还未发生的场景。
梦里，去世的妈妈对她温柔的笑，父亲挽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一起在教堂里读结婚的誓词。
到最后，迷迷糊糊的看到了一个虚幻不真实的场景，好像是在医院，她的视线里只能看见红色刺目的“抢救中”三个字。
谁在急救室抢救？
她挣扎着要靠近，却换了梦境。
到最后，安一在一片空白的场地里，看到了站在几步开外的人。
少年的身影被像是春天午后的温暖阳光照染，头顶的黑发都被光打下温柔的光泽。
他慢慢抬起头来，安一看到了熟悉又棱角分明的一张俊脸。
是沈司斐。
他薄唇微开，似乎要说话，安一走过去想听清楚，梦境被黑暗打散。
她醒来。
耳边是关了静音手机的不断嗡嗡嗡响声。
手机屏幕透着刺亮的光，在未开灯一片黑暗的房间里，像是凿开黑暗的一点光泽。
安一把床头的小灯打开，眼睛适应了光后再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的标注人是沈司斐。
安一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好几秒，被强从睡眠中拉出来，脑袋都不能正常运转。
她反应慢了好大一半拍。
电话一直不间断响了好一阵，她要接听，对方却失了耐心一样挂了电话。
屏幕闪进来，显示有两个来自沈司斐的未接来电。
两通电话都持续了近一分钟。
安一找到通讯录，她几乎从未给沈司斐打过电话，两人的联系只是单纯在微信。
按了他的号码拨过去，电话一两秒过后就被接听，安一不知道他打电话过来的目的。
但总要解释下她未接电话的原因。
“抱歉，刚睡着了。”
感冒连续好几天，今天好像是最严重的，安一的嗓子又疼又痒，声音直接变得粗哑，她自己都有被惊到。
电话那头的人也注意到她声音的不对，刚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
“吃感冒药了吗？”
“吃了。”
安一穿了拖鞋出卧室往客厅走，开了灯给自己倒了杯水，“打电话有事吗？”
她慢吞吞喝了几口，嗓子的难受感觉消散一点，安一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好像不烧了。
退烧了，也就不担心了。
她把思绪拨回到电话上，今天圣诞，这个点，沈司斐不应该跟贺笑非他们在聚餐玩么？
电话那头的风声清晰，通过听筒传过来，呼啸的风不接触都感觉到冷。
“你在外面？”
安一往阳台走，远处的江景清晰，灯火通亮，风席卷过来，安一有点后悔没套个厚一点的外套再过来。
她但穿了件薄薄的睡衣，实在抵不住这十二月底的零下低温。
阳台的栏杆处有一条塑料绳缠在上面，安一伸手去扯那个东西，电话那头的人出了声。
声音清清冷冷“嗯”了声。
她扯掉这东西，脑袋探出阳台栏杆往下望了眼，本来是想看看小区楼下有没有放烟花的小孩子，但视线却锁定到一盏明亮路灯下的身影。
安一瞳孔微缩，心里的暗示涌上来。
她仔细看那个修长的黑色身影，对方很高，身子靠着路灯的竖杆，她在七楼，并不是能看清对方的面容。
张开的口吸进去冷气，安一咳嗽了声，试探性开了口。
“沈司斐。”
“在。”
安一搭在栏杆上的手不自觉握紧，铁杆的冰凉穿透手心的温热，她好像更加确定。
“楼下路灯边站的的人是你么？”
“&34;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似乎是意识到点什么，路灯下的身影移动了下，他站到路灯圈下的小小光影里，后仰脖子抬头看了过来。
靠在侧脸耳朵处的手机移开，安一看到了屏幕的亮光。
对方也在通话。
安一聚焦视线看过去，跟楼下看不清脸的人目光遥遥相望。
她手机的听筒里传来少年音的一声轻笑，沈司斐清润的声音传过来。
“眼神挺好。是我。”
安一目光微闪，心里有奇异的感觉爆开。
“你不是跟贺笑非他们一起在过圣诞吗？“
人怎么到这来了？
沈司斐看了眼还倚在栏杆上探出脑袋看他的人，没先回答她的问题。
“先进去，外面风大小心感冒加重。”
安一吸了吸有些塞的鼻子，听话转身进去。
关上阳台的玻璃门，房间的温暖渐渐包裹全身，她到沙发处坐下，抱了个抱枕在怀里取暖。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怕沈司斐忘了，她又提醒了句。
沈司斐露在外面的手冻的冰凉，手指僵硬血液似乎都要冰封凝固一样，他换了个手接电话。
“来找你一起过圣诞。”沈司斐看了眼拎着手里的小蛋糕，圣诞老人形状，本来想叫人下来拿的，但似乎时机不太对。
“但现在就算了。”
安一打了个喷嚏，听到他收回的话，没忍住开口，“你反悔这么快的吗？”
“大老远跑这来就为了跟我说这句算了的话？”
还是在电话里，车费都能交一个月的话费了。
“没料到你感冒这么严重。外面很冷。”
把人叫下来，肯定会冻坏。
沈司斐一句话解释完，安一也没太想下去，“那你现在要原路返回？”
“还有选择？”
沈司斐轻啧了声，烟瘾有些犯了，塞了一颗糖到嘴里。
“我本来还是来跟你要糖的，糖快吃完了。”
他也没想过完全戒掉烟不复吸会这么困难。
“安一，我想抽烟了。”
欲念来的汹涌，快要冲破理智。
沈司斐的声线被冷风浸染，冻的有些冰。
安一捏着抱枕的手一紧，“你，”
话只说了一个字就不知该怎么接下句。
安一想到放在自己书桌柜子里的他的打火机，“你要上来吗？还是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