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认师
话到此，好像也就没办法再聊下去，安一自知理亏，也不打算怼回去。
算了，她还是去做卷子沉醉学习的海洋好了，儿女情长这等小事，不值一提。
起身，把凳子搬回房间里，摸了下还处于半干的头发，为了防止感冒影响自己的学业，安一决定勤劳一次去吹个头发。
潦草的吹干头发，喝了口水就坐到书桌前写卷子。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俯身看了眼。
沈弟弟:给我的东西呢？
安一看着那行字，一时间沉默下来，她难道要告诉他，礼物她真的有用心准备，但最后被她自己给摔坏弄丢了？
这种话，他应该百分百不会信。
下一秒，安一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现在，视而不见未必不是一种坏的选择。
身为文科生，数学对她来说实在算是硬伤，但安一还是想钻研清楚这些大题。
她不能一直在这里栽跟头。
卷子到后面越来越难，到了函数大题，直接陷入泥泞。安一在草稿纸上写了几遍，换了好几种方法，到头还是做不出来，就像陷入了死循环。
她又不想放弃认输，倔强的性子此刻飙升到顶峰。安一抽了张干净的演算纸，深呼吸一口气低头。
她会算出来的。
七八分钟过去，除了左边已经写满的草稿纸，卷子边角变皱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得到结果。
思绪紊乱，拢成乱糟糟的一团，她感觉人生的指路灯都熄灭了。
安一紧攥着笔，盯着那张卷子，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被气出来了，明明她换了好几种方法，却还是没结果。
手机突兀地响起来。
吸了吸鼻子，把手机转过来。
是语音电话。
亮起的屏幕上清晰的黑色楷体字“沈”很刺目。
这一次，安一倒是没有犹豫，蹭的一下就从凳子上站起来，手里握着的笔都未放下就离开了书桌。
她现在需要冷静，要转移注意力，不能生气，不能感到绝望。
划下接通的按钮，她主动开了口。
“喂，怎么了？”
做不出来题，她悲愤交加，导致声音有些生硬，像是夹带着利刺。
电话对面沉默一秒，很安静，安一甚至清晰听到了玻璃杯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清脆的“哐当”一声，彰示对方情绪也很暴躁。
“要我的东西。”
少年的嗓音像是夏日的晚风，带着微凉的温度通过传话筒，传入她的耳朵。
安一握紧了手机，面部表情都僵硬。
她还没给他，就成他的了。
“没了。”
“行。”电话那头的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呵，语气淡淡做了总评。
“骗子。”
安一皱皱眉，也知道这事儿是自己做错了。手指捏着窗帘上的珠坠，语气软下来，她开口。
“今天出了点意外，东西摔坏了。但我会给你的。”
安一回到桌子上，抽了张纸巾，被几道题逼红眼眶的连带效应就是她有点忍不住想吸鼻子，“但我最近很忙，课业很满，这周末我给你吧，还是放在那个地方，我不会再赖的。”
她为自己的过错找了补救，对方也不再揪着。
“你哭什么？”
刚才她的提议对方并未做评价，而是抛了个无关的问题。
安一擦鼻子的动作一停，看向屏幕，没有开视频，她自然看不到对方。
但他似乎误会了。
“我没哭。我就是，”捏着手里的纸，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一时间沉默了。
“还没睡？”对方似乎看到她的为难，换了个话题。
安一随意“嗯”了声，推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有凉风顷刻灌进来，吹散了些闷热感觉。
有一只蚊子出现在了栏杆上，随着距离拉近，安一看的清晰。
她眸色暗淡，极其冷静的看着那只蚊子，等待着最佳下手时机。
过了三四秒，蚊子不再乱飞，停在固定的位置，她也开口“睡不着，数学题不会做。”应声而落的，还有她落下的那只魔爪。
“啪。”不轻不重一掌，拍在铁栏杆上，掌心和栏杆相碰撞发出的声音，在静寂的夜里却又格外刺耳。
电话对面的人自然听到这声脆响，他也不打算隐藏自己的好奇心。
“什么声音？”
安一回到房间，合了阳台的门，抽了张湿纸巾擦手，语气波澜不惊，“拍了个蚊子，栏杆给我鼓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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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的沉默无言，就在安一以为对方对她的话感到很无语的时候，传声筒里突然传来很不明晰的闷笑声音。
像是错觉。
安一没细究，重新坐回到书桌前，指尖捏住卷子的一角，看着那道大题，很想把这卷子直接撕了扔垃圾桶。
毕竟这才符合她牙呲必报的性格。
但是她不能，她得忍着，这卷子要收的。
“没事挂了，我还要做题。”
虽说是对象，但两人的相处方式就是很正经的朋友模式，只是挂了个情侣的名称，肉麻的腻歪话打死了她也说不出来。
就比如现在，安一并不打算浪费时间跟他煲电话粥，颇有些冷酷无情的模样。
她准备挂断的前一秒，对方开了口，他声线平缓，带着少年特有的澄澈清晰，“挂断了电话也做不出来的。”
这话一出口，安一指尖停顿，没按下去那个挂断的按钮。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还是莫名很欠揍。
安一不服输呛了回去，“那要继续等着听你笑我吗？”
“不会，我选择帮你。”
安一很是怀疑他的话，她甚至还不了解他。
“哦我忘了，你还是个学生。”安一视线落在后面那几道冒着寒光的大题上，光是看题目就感到很废脑细胞。
“你初中毕业了吗？”她眼睛继续盯着卷子做无声的斗争，嘴却胡乱抛锚开始说不着边际的话。
他还比她小两岁，大胆推测一下，她的网恋对象是个初三生也有可能。
所以，就别口出狂言能帮助她了，洗洗早点睡吧。
面对安一内心质疑他几道大题估计只能看懂其中的中文字的内涵话语，对方也不恼。
“高一。”他推开阳台的门走出去，背靠在栏杆上，手指转动齿轮摁亮打火机。
微弱的火苗随即窜起，照亮少年的眉目。“我有能力帮你，当还你中秋陪我通宵的人情。”
安一收回视线，落在亮着的手机屏上。他还记得，倒挺难得。
“我要信你吗？”
她转动着笔，随手拿起旁边的ipad，打开了搜题软件。
安一也不指望他真的教她，把手机搁在桌子一旁，他要说话，她也就不着急挂掉，索性开了免提陪他唠，但也不能妨碍自己做题。
“随你。”
他这样说，语气明显已经冷了下来，安一没停手上的动作，进入软件，对着卷子拍题。
结果出来的很快，她往下划拉几下，并未见到原题的详细解析。
数学老师刘阎王自己出的新题，能让她轻松搜到，就不会轻易发下卷子让他们拿回家做了。
电话没挂，安一手指不停快速搜找了下面的几道大题，结果如出一辙，根本只有简单的一行答案。
没有丁点解析。
“那，我信你一次吧。”有句话叫撞了南墙才回头找路，还有句话说死马当活马医。
有总比没有的好。
明天拿着答题空白的卷子去交卷，她也觉得脸热。
安一放弃了求助网络，“要开视频吗？可能会方便点。”
讲题，拍照发语音都很浪费时间。索性直接打视频，简单粗暴效率也快。
对方没回答，电话被中断。
安一也不觉得他这是拒绝，主动打了视频过去，他那边很快就接听。
两人都未曾见过面，但又好像都心照不宣，视频开了，却都没有露脸，也未提及这件事。
很舒服的相处模样。
她的视频里，摄像头对着书桌，只看到一张卷子，旁边散落的几张草稿纸。
对面，镜头里一片漆黑，他应该是把手机反扣到了桌子上。
安一摇摇头将这些无关思绪从脑海里剥离出去，把镜头下移拉到那道函数题上。
“这个题第二问，我一直做不出来。”
那边安静下来，安一没再出声问，他或许在思考题目。
半分钟后，电话那头有了声音。
结果证明她不该对电话那头的他能力有质疑。
对方解题思路清晰，简单明了，却很容易就能懂。
一道小题，他甚至能简略带过一些类似题型。
屏幕对面不只是一个高一的学生，更像是教学经验丰富的老教师。
安一磨蹭了近大半个小时钻研对的近乎让自己感到人生无望的世纪难题，他只简单说了几个步骤，她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后面的解题思路瞬间变得通畅。
难题在很短的时间内迎刃而解，前后不过三分钟，她就把那道题写完了。
“”虽然一个高三学生被一个比她少上两年学的弟弟从实力上完全碾压，但安一心中还是由衷感到敬佩。
她看向手机屏幕，有种热泪盈眶的错觉，真的想站起来给他鞠一躬。
“沈司斐我再也不会仗着比你大两岁喊你弟弟了，以后你就是我过命的大哥。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对于安一这种乱认身份的行为，对面彻底安静下来，好像空气流动都静止。
沉默到最后，清晰的传来他的声音。
“谁是你大哥。”语气很冷，夹带着冰刃，能听出他的冷漠。
安一也不选择就此退缩，脸上笑容都未变，很顺畅的就把话接了下去，没让气氛变冷。“你是我大爷也行。”
“挂了。”很明显，沈司斐并没有兴趣跟她玩文字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