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百万僵尸粉之争【三】
初舞台录制前夕, 8号房里临时凑出的十人男团集体陷入沉默，疑心这间房从团员到经纪人都被系统挨个嫌弃了个遍，晋级恐怕是无望了。
被系统冠上了乌龟之名的经纪人王哥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无语, 把双手背在身后, 青灰色的脸上是不可一世的倨傲。
“虽然你们的资质一般, 是我带过的练习生里最差的一届，但你们放心, 既然你们来到了僵尸城，我和制作组就不会轻易放弃你们。只要你们肯乖乖听话, 就算是地里的烂泥，我也能捧到天上。分到我手下，是你们的福分。”
“嗯嗯，是福分。”十人齐齐点头。
这种时候除了点头以外,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新来的练习生虽然资质不行，但胜在还算听话。
王哥大悦, 这才跟他们说起正事。
“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 接下来我们要进演播厅录制《梦想僵尸城》的第一期节目, 也就是你们的首秀——初舞台表演。”
“为了照顾你们这群小菜鸡，我们会根据你们的特长优势将你们暂时分为vocal（歌唱）、dance（舞蹈）和rap（说唱）三组，让你们能在初次登台时就对观众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表演结束后，节目组会根据你们的表现替你们挨个打分, 你们在初舞台获得的评级将影响着下一次公演来临前的资源分配。所以，不要想着藏拙，不要妄想什么逆袭剧本，每一个镜头都是宝贵的，你们要尽全力去争取粉丝的喜爱。没有粉丝，没有热度, 就会被淘汰。这里不是玩过家家的游乐场，这里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淘汰制比赛，不论放到哪里都是残酷的。
包括连钰在内的几人逐渐放下了一开始的懒散，就连跟王哥不太对付的李火爆都沉下心来，仔细地听他说话。
“初舞台表演是你们梦想启航的地方，初次踏上大舞台，你们也许会有惶恐。但不要害怕，你们不是孤军作战，你们身后还站着九个队友，你们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要拖队友的后腿就行了。当然了，阮鹿。”王哥顿了顿，突然点名，“我对你很放心，你照常发挥就行。”
其余人：“……”
很好，你唯爱组内人气第一的人设不倒。
细心的吴任艺举手提问：“王哥，可是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初舞台的表演节目是什么，我们又要怎么分组呢？”
王哥推了推眼镜：“紧张什么，你们好歹是节目组精挑细选出来的练习生，应付一个初舞台不是问题。你们应该担心的是后面的小考跟公演，能在《梦想僵尸城》留到最后的都是全能练习生，三大类中只专精某一项的都不及格，你们要利用各种机会提升自己，突破自己，明白吗？”
……不，初舞台到底要表演什么节目很重要啊！这个房间里唯一上过舞台的说不定就只有经纪人你了！
十人业余男团面色各异，回话声七零八散。
“明白。”
“知道了。”
“哦。”
毫无默契可言。
王哥板起脸，愤怒地拍着桌教育他们：“团魂，团魂！你们这个样子还怎么成团？这是男团该有的样子吗？我们节目组倒垃圾的大爷都比你们像样！哦阮鹿我没有在说你，你不要怕。”
被某人用同样句式阴阳怪气了一路，导致现在还有些ptsd的阮鹿表情僵硬：“……呵呵，没关系，我没有害怕哦。”
反倒是被指名批评的另外九个人一个赛一个的自在，站姿各异，用行动证明团魂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身上的。
王哥：“……”
王哥深吸一口气，决定不理会他们，继续按自己的节奏发话：“现在，我来宣布你们在初舞台表演的分组。这是我在仔细研究过你们的资料后得出的最佳分组，跟紧我的步伐，我一定会带领你们走进决赛。”
“第一个。”王哥伸出食指，气势汹汹地指向阮鹿，“阮鹿，vocal组，你会是我们团的主唱。我说过，我对你的实力非常放心，你只要正常发挥就好了，不用太紧张。”
被指中的阮鹿配合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虽然不知道初舞台表演要做什么，但主唱这个位置听上去就很吸睛，王哥没有亏待他。
阮鹿双手合十，按照自己设定的人设乖巧道：“真的吗？我太开心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紧接着，王哥的手指又移向了偷偷撇嘴的李火爆，宣布声铿锵有力：“你，李火爆，rap担！”
猝不及防就轮到了自己，李火爆瞪大了双眼：“……哈，你说什么？”
什么rap担，他是活在梦里吗？
王哥却开始自说自话，双手抱臂，苦恼地摇着头：“我们团的rap担不多，这点确实是我们的弱势。这样吧，为了锻炼你们的能力，从现在开始rap担说话都要记得押韵。李火爆，加油，你是我们的希望。”
李火爆连忙打断他：“等等，不要擅自给人家定奇怪的规矩啊！”
王哥愤怒：“什么奇怪的规矩，这是给你的锻炼，只有你努力了才能被看见，不然就只能跟大家说再见！”
李火爆：“……”妈的，为什么你自己突然就开始押起韵来了！
李火爆深吸一口气：“你是在故意报复我吗？”
如果是，那你成功了。
王哥为他的不识好歹而冷笑：“我只是想告诉你要拿出态度，让大家发现你身上的酷。既然你选择了rap这条路……”
“……是你给我选的。”
“你既然选择了rap这条道路，就要有随时随地都能freestyle的觉悟！”
“我……”
“没有这个觉悟你倒不如别录！”
别录，等同于退赛，等同于放弃这一关。
看着李火爆逐渐灰白的脸，王哥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枯柴般的手搭在他的肩头，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记得要押韵。”
李火爆：“……知道了。”
惨。
真的太惨了。
亲眼目睹这一出好戏的余下八人纷纷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并祈祷自己千万别被分到rap组。
就连备受王哥重视的阮鹿都偷偷拍着胸口舒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被分去唱rap。
解决了组内最大的刺头，王哥迈着魔鬼的步伐，雷厉风行地把其他人的组别分配好。
“吴任艺，你去dance组。”
“你，副主唱，记得配合好阮鹿。”
最后，他的食指指向连钰：“你，yang，dance组，好好跳。”
分组到此结束。他们这个十人男团里共有4名歌担，4名舞担，李火爆和另一个不幸的选手被指为rap担。
被打上新标签的诸位练习生神态各异，显然各有各的想法。
安排好分组的王哥马不停蹄地进入下一个环节。
“阮鹿，你跟我来。”第一个被他点名的还是他当前的宠儿阮鹿。他打开房间尽头的布帘，露出一扇平平无奇的小木门，如果不是他主动拉开，他们恐怕不会发现布帘后另有乾坤。
“接下来我会跟你们每个人都单独聊聊。不要妄图偷听，里面是专门设计过的，隔音很好。”
阮鹿收起脸上的诧异，顺从地应了声好，跟着王哥走进小房间。
其余人一直注视着他俩，直到木门关上才收回视线。
“单独聊天环节，又是阮鹿第一个，我看这个经纪人巴不得只带阮鹿一个吧。”
被不幸点为另一个rap担的选手存了一肚子怨气，坐在沙发上阴阳怪气。
“人家命好呗，抽了一支上上签。”说话的这人坐在他边上，跟着抱怨。
李火爆也在呵呵冷笑。
“这个节目根本就不公平，我们的行动完全掌握在经纪人身上，他想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最喜欢阮鹿，所以阮鹿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拿到最好的资源。我说了几句大实话被他记恨，所以他就故意把我塞到最麻烦的位置上。这还玩什么？我们都去讨好经纪人得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几句吧。”最后还是老好人吴任艺出来劝道，“比赛才刚开始呢，现在能看出什么？我们是他手下的人，他当然是盼着我们好的。我们跟他是互助互利的关系，又不是仇人，等后面成绩上去了，他自然而然就会对我们好了。”
他们却不这么想：“吴哥，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们现在一下子就输在了起跑线上了。阮鹿一开始就领先了我们一大截，我们要是不想点办法，未来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啊。”
“对啊对啊，没有人气，没有经纪人安排好资源，我们拿什么跟他比？这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连钰在一旁听他们叨叨个不停，两眼放空，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下场跟他们说话。
这毕竟是个综艺节目，节目组连报道处的走廊都能装摄像头，难保不会在各组的房间里也装上几个，好搜集节目素材。
小心驶得万年船，被打上不合群的标签，也总比爱在背后说人闲话要强。
反正让他来看，这几个人抱怨的都是没过脑子的屁话。关卡设计受主办方和其他超脑的监督，就算是最喜欢折腾选手的芙芙，也不可能给非酋们设定死局。
像阮鹿这样的欧皇身上一定有阻碍他走红的把柄，他们其实不用太焦虑。
“算了，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倒不如去想想怎么完成一会儿的初舞台吧。好好干，说不定我们能一炮走红，超过阮鹿。”
“你想得可真够美的，你是会唱歌还是会跳舞啊？”
“其实偶像选秀什么的，就是耍帅吧，我看大伙的水平估计都差不多，我们向观众尽情展示我们有多帅就结了。”
“……你这么油腻，能行吗？”
“说谁油腻呢！”
说着说着，他们的声音渐小，目光若有若无地聚集到连钰身上，眼里暗藏警惕。
无他，要论外貌，连钰是他们之中最有竞争力的。
房内的气氛逐渐剑拔弩张，被叫进去单独说话的阮鹿在这时走出小房间。
也不知道王哥在里面跟他说了些什么，他脸色有些古怪，连一直摆出的可爱笑容都变得十分牵强。
他在连钰面前站定，声音软软地替王哥传话：“yang，王哥喊你进去哦。”
这么快就轮到他了？
连钰起身：“哦，谢了。”
他跟阮鹿道谢，顶着其他人的目光成为第二个踏进小房间的练习生。
王哥跟他们单独聊天的房间很小，一张巨大的梳妆台占了房间的大半空间，桌面上的小香炉燃着熏香，味道有些古怪，但不让人讨厌。
王哥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眼皮耷拉着，明明刚刚还跟打了鸡血似的在给他们训话，现在却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
“来了？自己找张椅子坐下，我就不招呼你了。”王哥声音有些发闷。
连钰默默记下他此时的状态，选了一个居中的位置，既不会离他太远，又不会太近。
王哥作为系统最初分配给他的僵尸经纪人，扮演着指路人的角色。
吴任艺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不管他们中间有多少小矛盾，他们本质上是利益共同体，是朋友，王哥不会在比赛的事情上坑他。
而且王哥作为僵尸城的原住民，一定比他们更了解僵尸们的喜好。初来乍到时多顺着他，听取他的意见，其实没坏处。
他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王哥也在斟酌后开口了：“yang，你长得不错，也很有辨识度，是我们团里的门面担当。你在舞台上表演时要注意充分发挥你的外貌优势，这会为你加很多分。你可以先看看，这是我给你设定的人设。”
王哥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递给连钰。
连钰接过，打开。
只见王哥递来的这张纸上布满了画风抽象的字符，其中还点缀了几个火柴人，便于他理解。
连钰沉默，艰难地辨认着字符想表达的信息。
王哥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向他描绘蓝图：“僵尸城里的活人偶像还没出过黑红小妖精的人设，我觉得你可以试试。yang，我很看好你，你在这方面有天然的优势。你要放下你的包袱，在舞台上大胆展示自己！你有出道的资质，我很相信你！”
黑红……小妖精？
连钰低头看着手上的纸，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王哥却越说越兴奋，甚至对着连钰做起了示范：“等你上到舞台后，当摄像机对准你的时候，你就这样。”
王哥艰难且面无表情地眨了一下右眼。
“用一个甜美的wink俘虏观众。”
连钰：“…………”
我真傻，我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一只僵尸身上。
他默默地把手上的纸对折，丢到桌面上。
他要真照着王哥的话去做，观众怕不是要被他俘虏，而是想将他逮捕。
他抗拒的态度摆得明显，理所当然地惹来了王哥的不快。
“怎么，不满意？”王哥伸手把写了人设的纸捞回，吝啬地收起才释放了没几分钟的善意。
烟雾缭绕下，他干瘪发青的脸愈发地抽象。
枯枝般的手指不断在木桌上敲击着，带出一串节奏缓慢的沉沉震动。
王哥的语气也忽而放得很沉。
连钰可以感觉到，与先前在外头看似犀利实则不痛不痒的教训不一样，此时此刻，这位僵尸经纪人才真正地对他露出獠牙。
“我知道，其实你们很不服气被分到我的手下。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情。你既然在我手下当练习生，那就得乖乖听我的安排。如果你不愿意，硬要当刺头的话，我也不介意给你一点教训。”
他扶着椅子站起身，歪歪斜斜地走到连钰面前，抽出一张照片拍到连钰胸口上。
“像你这样的十八线小网红，只有一张脸能看，手下的粉丝更是少得可怜。如果你的过去被爆出来，你猜你那几个小粉丝还会跟着你吗？有谁会喜欢一个书都没读完的土包子呢？”
在王哥嚣张的笑容下，连钰低头看向他拿出来的照片。
照片上，他梳着黑白挑染的莫西干头，化着烟熏妆，故作哀伤地看着镜头。
这张照片大概还叠了什么非主流滤镜，色调发黄，带着明媚的哀伤。
连钰：“……”妈的，这是什么玩意？
硬了，他的拳头硬了。
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再仔细看了一遍，发现这张非主流照片下面还有个签名。
那字迹歪歪扭扭，依稀能辨认出是“杨根苗”三个字。
连钰微笑。
系统，你绝对是在借机报仇吧？
作者有话要说： 超脑芙芙：是的哦(p≧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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