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回家的一路温郁清的脑袋都迷迷糊糊的,跑车加速那么大的声浪都没能把他从又困又窘迫的状态里拉出来。
听到赵琛跟哄小孩子一样,让他小心,不要把头探出窗外,温郁清微微侧着身子,两只手扒在车门框上,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就是不敢回头,假装自己在看风景。
赵琛只能从后视镜里看到温郁清的脸,看着他一板一眼的回答自己的问题,一张嘴声音却消散在
呼啸的疾风里,眼睛被吹得红红的,失去了焦距毫无附着的到处游弋,头发凌乱,甚至吹出一撮呆毛左摆又摆。
他觉得温郁清身上有股奇特的气质,每每出神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消极,任人宰割的颓废感,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你对他做什么都不会反抗。
于是你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想从他发红的眼尾一路抚摸到脖颈,听他欲望得不到满足压抑又暧昧的喘息声,看他无力的倒在你的怀里小声哭泣,亲吻他被碾碎在身下失神的眼睛。
尖锐的鸣笛声响起,赵琛脸色一黑,揉了揉刺痛的耳膜,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等过了红绿灯,在低速度行驶的路段把窗户和车篷都升起来。
隔绝了刺耳的鸣笛和喧嚣的风声,车内瞬间安静了许多,赵琛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把人送到家,都没有再开过口。
至于温郁清,他巴不得两个人都不说话,万一要是聊嗨了,赵琛提起来自己刚刚亲了他的事情,他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差不多行驶了半个多小时,两边的街景越来越暗,几百米才有一个路灯,温郁清心里惴惴不安,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拐卖了。
终于路过一个警亭后,远远看到一座低调又奢华的中式庄园,矗立在一片星星点点的暖黄色的灯光里。
门的两边光假山造景就能感觉到很用心,清幽雅致,意趣盎然,可谓是一步一景,几株睡莲点缀的水池清澈见底,能看得到一群一群的三色锦鲤在荷叶下徜徉嬉戏。
温郁清都没来得及想这到底是他家还是赵琛家,就被门口两个身板笔直的保安拉开门,手垫在车顶,齐齐的喊了声:“小小少爷。”
温郁清干巴巴的应了声,穿个书一下子完成了“阶级”和时代的巨大跨越,还有些不适应。
“我进去啦,谢谢你送我回家。”温郁清从车上走下来后,扶着半开车门,弯腰时正对上赵琛的视线,眼神躲闪了一下,还是红着小脸:“今天跟你一起玩很快心!”
“那我下次喊你你还会来吗?”赵琛一手抓着方向盘上,往前探着身子,眼睛弯弯的月牙一样,笑的极为灿烂。
当一个可爱温暖又帅气的弟弟全心全意看这自己时真的很难让人不上头,好像全世界他的眼里只能看到你,只依赖你。
“会,只要我有空!”温郁清刚刚还想着跟人少接触,头脑一热信誓旦旦的答应下来,把车门关上,冲赵琛挥挥手:“你也快回去吧。”
谁能拒绝可爱小奶狗的真诚期待呢,反正温郁清不能,可爱对于他来说就是必杀技,不然也不以至于后来被某人装乖吃干抹净。
赵琛从傍晚初见就发现温郁清这个不会拒绝人的弱点,“阳谋得逞”后他十分满意,坐直身体,在温郁清看不到的角度敛起笑容,面上表情淡淡的,声音却仍旧轻快:“说好了不能反悔,到时候打电话要接的哦。”
“嗯嗯嗯嗯。”温郁清小鸡啄米一样,飞速的点点头,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赵琛在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眉峰微动,这个微表情,怎么看起来不太靠谱呢。他赶忙把头探出车窗外,喊住刚欲转身的温郁清:“做哥哥的要给弟弟做好榜样,真的真的不许反悔!”
……
温郁清呼吸一滞,有点心虚,糟糕……被看出来了,车门关闭时“哐”的一声把他的上头的劲儿也关进去了,川剧变脸都没他给出去的承诺变得快,他确实有点后悔。
要是静音了没听见就不算没接吧,温郁清偷偷在心里想着,觉得自己真是个意志不坚定,欺骗可爱弟弟的谎话精,同时嘴上满口的:“不会不会。”
“要是想我了可以直接来我家找我,别忘了我家就在隔壁。”赵琛仿佛看出了他的敷衍,无奈的叹了口气。
“嗯嗯嗯嗯。”温郁清继续敷衍着,目送赵琛离去,坐上家用摆渡车后他顺着赵琛刚刚指的他家的方向一看。
嗯……至少三四公里外的一处亮着灯的地方,也算隔壁……
五分钟后,温郁清明白了,确实是隔壁。
毕竟他从自己家门口走到自家的住宅楼坐摆渡车都要五分钟,太夸张了,他家里竟然有条河,两米宽的人工开凿的景观河。
“少爷,那我们就先回去,小心——!”
别踩水池里……
保安后半句没说完,就看到他一脚踏进鹅卵石砌的景观水池,两个人吓了一跳。
虽说水池不深,最多也就到温郁清的小腿肚,但是两个人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眼,三两步冲过来把他直接从水池里架出来。
可不得见鬼么,这位小祖宗每次回家都没人待见,自己的父母常年在国外,没地方宣泄情绪只能拿着他们打工人出出气,不至于打骂,一个不开心就开掉几个人是常有的。
他们在这儿工作的好好的,薪水又高主人家事又少,一天虽然12个小时但只要不来人就躺在小房间里吹吹空调喝喝茶,私人宅邸也没多少人拜访,出去可再难找这么好的活儿。
“没事吧,您磕着没有,哎,这胳膊怎么回事,真磕到了?”其中一个眼尖看见温郁清手肘的地方有些红,指着那处,神色忧虑,仿佛他是一个易碎的瓷器。
“哦,那不是刚刚蹭的,而且只是擦破点皮而已……”温郁清知道保安说的是在巷子蹭破的那处,他自己都没当回事。
这么浅的破皮,不疼不痒的,两三天就一点痕迹就没了,小孩子调皮的时候三天两头就剐蹭一回。
“我去找管家拿医药箱!”另一个赶忙走到门口准备喊人。
这都十二点了,管家也得休息吧,保安的反应好夸张,明明是他自己走路没看清踏进池子里的,两个人却一直卑微的鞠躬道歉,他原来是会吃人吗?
温郁清赶忙阻止道:“别,不用喊管家,你们别管了,回去吧。”
在温郁清的一再催促下,两个人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磨蹭了半天确认他没事才开上摆渡车走了。
温郁清拧了拧裤子上的水,轻手轻脚地推开大门,发现果然一个人都没有,保姆和管家应该都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整个一楼大厅只亮着几盏廊灯。
现在摆在他面前有个问题,所有人都睡了,那他怎么知道他的房间是哪个……
温家祖训,在温氏集团已经担任职务的子孙必须住在老宅,没有职务的可以在外面居住。
温家这座宅子是从温郁清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祖宅,温家作为一个百年传承的老牌豪门自然不止他们一脉。
除了温郁清的爷爷外,这宅子里不仅有他们一房,还住着他的大伯和姑姑两家人。
虽然他这一辈都还没进集团分配职务,但是除了温郁清这个“没出息”想当明星在外面住着,一周回来一次,堂哥和表姐都是常住在家里的。
这大半夜的,万一他不不小心摸到了别人的房间……
温郁清踩着湿漉漉的鞋子,在门口的地毯站了两分钟,眼神一亮,终于想到了办法。
【主楼东两百米的两层庭院】
古朴的中式厢房内,香烟袅袅,靠窗的紫檀木雕花矮塌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须发已经半数发白,穿着件素白的寿字扣马褂,盘着腿,一手持茶盅,一手按在小几上,时不时的往旁边年轻人身上睨一眼,目光矍铄。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弃身边养了二十年的孩子不要,去相信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
“因为您需要一个出色的继承人,刚好,我就是最满足条件的那个。”陆星澜手里捏着几张纸,面对在商场驰骋了几十年的巨擘大鳄口出狂言,气势丝毫没有被压制。
温正渠哼了一声,从手下抽出一张纸扔在陆星澜面前,冷笑着:
“狂妄,你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能掌控一切?不用给我看什么dna检测证明,想要当温家的掌舵人,眼界、人脉、能力缺一不可。你觉得你凭什么跟从小就在我身边耳濡目染的孩子比,你知道你们最大的差距在哪儿吗?”
陆星澜看到那张纸顿时脸色难看,眉毛拧的死死的,他按下自己手中薄薄的两页,决定先不要硬碰硬,语气随着气势一起柔和了许多:“思维方式,眼界可以拓,人脉可以建,能力可以练,只有思维方式,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温正渠将茶盅往旁边一放,看陆星澜的眼里不由得多了两分欣赏,脸上却还是不肯给半点好脸色:“还有点就救。”
身边的老管家及时将茶杯蓄满,并在他耳边不知道小声说了什么,温正渠往主楼的方向张望了两眼,手撑在额头上,不耐烦的挥挥手,“随他吧,都养这么大了,脑子坏了也养得起,让老大老二别跟他计较,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老管家应了声退下,温正渠一看,他都说完话了,陆星澜还不紧不慢的,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白眼一翻:“怎么还不出牌?”
陆星澜端起自己的茶盅,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食指在温正渠最后出的一张牌上敲了敲:“我管不起啊,还是您出牌您忘了吗?”
温正渠一愣,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张2和一张3,咳嗽一声,摸了摸自己有些泛白的胡茬,他寻思,他拿着牌的这只手应该一直被桌子挡着看不见吧。
拇指和食指一搓,两张牌重叠在一起,往桌子上重重一拍,“一个2,我走了!”
陆星澜看着老爷子一脸正经,抱着双臂的蛮横态度,嘴角扯了扯,只能假装自己没看见对方的小动作。
“嗯,您赢了,我可以去睡觉了吗?”
说完,也不等温正渠回答,就穿上鞋,把外套甩在肩上,打着哈欠走了。
温正渠在后面,指着他的背影,愤愤地指责道:“你看看,就这,就这样的态度还想当人孙子?我看他是想给人当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