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杨总监
姚大宝加入勒托科技之后并没有被委以重任，而且和他在大学里畅想的职场生活完全不一样，他从一开始的活力无限到后来的畏手畏脚，这一切，杨总监看在眼里。
“小姚，最近工作怎么样？”
经过新员工入职培训后，姚大宝的表现一直没有达到预期，其他部门的同事已经颇有微词。但是杨总监还是一如既往地看好他，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只是还没有找到发力点，俗话说“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于是在贾柯布面前，由于杨总监的力荐，贾柯布给予了最大的宽容。
“杨总监，我……”这会儿姚大宝自己也是着急，但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或者可以朝什么方向使劲，这样他就更加着急了，导致最近派给他的几个任务，连连出错，其他部门有同事想去向贾柯布反映，好在被杨总监拦下来了。
“别着急，慢慢来。”杨总监就站在姚大宝的工位旁边，声音很是和蔼。
“您，您已经知道了？”姚大宝差点站起来的时候，杨总监示意他坐下。
“哈哈哈哈。”不过杨总监似乎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一阵笑让姚大宝觉得很是尴尬，他马上为自己这个愚蠢的问题感到脸红，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杨总监的？这么一想，他对自己近期的表现就更加感到羞愧了。调整了一下思路，姚大宝还是给出了一个比较官方的回答：“最近公司给我们新入职的员工安排了一次培训，我对于公司的业务和目前正在进行中的项目也渐渐熟悉起来了……”
“有什么困难吗？”杨总监直接打断了他，毕竟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不是他想听的。
“没，没有。公司的业务我在努力学习中。”
“小姚，”杨总监拖了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推心置腹地说道：“你是我招进来的。你面试时的表现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没有错，同时我也希望你选择勒托科技的决定是正确的，所以你有什么困难，应该尽管向我提出，知道了吗？”
杨总监的这一番说辞对姚大宝来说很受用，他马上就向他畅所欲言了。
姚大宝说：“杨总监……我觉得……我觉得……入职之后和我的预期想法不一致。”
“哈哈哈哈。”杨总监又笑了，不过这次的笑声在姚大宝听来心里完全没底，他担心自己说错话了。
杨总监继续说道：“小姚，职场和大学是完全不一样的，我相信你有一个预设。但是这个不一样到什么程度，我觉得你没有充分考虑到。”
“是，是的。”
“你在努力调整自己适应公司，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也明白你的努力。另外你能这么诚恳地向我说出你的问题，我认为这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杨总监，您的意思是？”
“小姚，好好干，我看好你的！”说着，杨总监起身离开了。
在小姚看来，杨总监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好像什么都说了。突然的灵光乍现，他感觉自己悟了，就像面试的时候，那一次的贵人是thomas zou，而这一次的贵人是杨总监。
“喂，你快看，那就是你说的姚大宝？”茶水间里，一个人问道。
另一个人伸头看了一眼，“是的，杨总监亲自招进来的，据说一开始贾总还不同意。”
“这么说来他应该能力十分出众？”
“不知道，新员工入职培训后，我看他就那样吧。”这人说着撇撇嘴，透露出对姚大宝的轻视。
“来了，来了……”第一个人说道。
说完，两人赶紧拿了各自的杯子，迅速离开茶水间，与同时进门的姚大宝擦肩而过。
他学着那两位同事的样子，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
作为一个职场新人，姚大宝开始逐渐喜欢上这种略带苦涩的饮料。轻呷一口，当苦涩在口中弥漫开来，他觉得精神一振，思路也清晰了起来。思路清晰的同时他的专业病犯了，姚大宝想的是：体内的咖啡因阻止了腺苷和受体结合向大脑报告“我累了”，大脑因接收不到疲惫物质传递来的信号，所以就不会觉得累了。还算幸运，我不是那种喝完咖啡不但没有清醒反而更困的人！
是有这样的人吧？是什么原因呢？小姚努力回忆了一下学过的知识：要么喝晚了——当腺苷和受体已经结合，这个时候咖啡因再阻止它们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要么喝太多——经常饮用咖啡产生抗体，抵挡了咖啡因发挥提神的作用。就像经常喝酒会对酒精产生抵抗力，经常吃一种药就会产生抗药性一样；还有就是代谢快了——有些人天生代谢功能比较强大，喝再多的咖啡也会很快排出体外，对于这类人来说，喝咖啡就是“解渴”的……
姚大宝又呷了一口，他陶醉似得享受咖啡因带给身体的化学反应。
当喝下最后一口时，他想起了上一次。那次杨总监第一次带他拜访勒托科技的大客户，客户招待他们的也是咖啡。
不过是不同的咖啡，就像那次会谈一样，最后的结果不欢而散。
想到这，姚大宝匆匆放下手中的杯子，急急忙忙回到座位上，找出了上次和客户见面时的资料，他一样样仔细查看，最后在一份文件上看出了端倪。
这个发现令他大吃一惊，然后拾起文件，不动声色地走到杨总监办公室的门口。
敲了敲门，里面没人。
姚大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并不急着离开。他不停地询问过往的同事：“看到杨总监没有？你看到杨总监没有？”
“没有。”
“没看到。”
“可能出去了吧。”
“刚刚还在呢，他不在办公室里吗？”
同事的回答让姚大宝有些焦急，他正准备走时，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你去前台问问吧！”
“好，谢谢。”姚大宝几乎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总监？”前台疑惑的声音。
“嗯，杨总监是出去了吗？”
“他今天来过吗？”前台更加疑惑地看着姚大宝。
“他……他不是上午还在的吗？”姚大宝回忆着和杨总监的谈话。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嘴上说着“谢谢”，心里有些不悦，姚大宝想：前台太不负责任了！
……
“请进——”
他来到人事部，敲了敲门，听到里头传来的回答，姚大宝才推开门进去。
“姚大宝，什么事？”
“我想……我找杨总监，但是一直没看到他。”
“杨总监？”人事经理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杨总监今天请假了呀。”
“啊？那，那他早上明明来过公司。”
“也有这个可能。”
“好，谢谢。”说着姚大宝走出了人事部。
越想越不对劲，姚大宝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他回到座位上，给杨总监打了个电话，对方一直是“嘟嘟嘟——”的忙音。
挂断电话后，他给杨总监发了条短信，但是“杨总监”三个字打了删打了删几遍后，姚大宝放弃了，他想既然他今天休假，那还是不要打扰他了。镇定下来之后，姚大宝又全身心投入工作了。
……
“这个问题，只有thomas zou有办法解决。”
杨总监再次出现在办公室已经是一周之后了，这一周除了贾柯布，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忙什么。
他回来的第一天，各个大大小小的会议和形形色色的访客把他的日程排得满满的，当姚大宝出现在他办公室的门口时，他忙得头都没有抬：“小姚，我现在没空。”
姚大宝也不急着走，杵在门口，他在等杨总监把这通电话打完。
过了许久——
“小姚？你怎么还在？”他这才注意到姚大宝一直没有走，“我现在没有时间……”
姚大宝说出了这句话：“这个问题，只有thomas zou有办法解决。”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杨总监放下手头的工作，起身走到门口，他示意姚大宝进来，然后随手关上了门。
“小姚，你说下去。”
姚大宝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文件，一边递给杨总监，一边说道：“这是上次在客户那里看到的……这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官方发布的资料……这是他们的临床报告……这是给他们背书的专家……”
“不错。”杨总监点点头，然后看着姚大宝。
“但是，竞争对手的数据是错的。”
“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这也是杨总监疑惑的地方，上次在客户那里他就发现了。当时和客户公司的陈总监会面的情况是这样的，他一直清晰地记得——
“杨旋，看在我们是多年老朋友的份上，我告诉你，你们勒托科技的设备有些落后了。别，你先别摇头，这是另外一家公司，这几天来找我，给我看了他们的设备，别说行业领先了，行业第一我都相信。”
当时杨总监虽然一个劲地连连说“不可能，不可能”，但是当他看到陈总监递给他的资料时，有那么一刹那好像动摇了。
在一旁的姚大宝看得真切，同时也瞄到了文件上的公司名——飞盾，他记住了这个竞争对手的名字。
“小伙子你说是不是？”陈总监看看姚大宝又转向杨总监，“这是你们公司新来的？”
“是的，这是小姚。”
说着陈总监笑了，他又看了一眼姚大宝，然后点点头说道：“难得啊，杨旋，你第一次带个人来。小伙子，哦，叫小姚是吗？小姚，你们杨总监以前每次来我这儿，都是一个人单枪匹马，我还第一次见他带个人来。”
姚大宝客气地欠欠身，“您好，陈总监，我叫姚大宝，叫我小姚就行。”
“小姚，你也来看看飞盾的最新设备，说它是行业第一，不为过吧？”
姚大宝直觉这个场面有些尴尬，他讪讪地笑笑，然后想起他的双肩包里有不少勒托科技的产品资料，这会儿赶紧拿出来，递给陈总监。
陈总监顺势接过，但还是说了一句：“你看看我这里……”
姚大宝这才发现同样的产品资料，陈总监的办公室里已经有好几份了。他又偷瞄了一眼杨总监，只见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姚大宝为自己笨拙的举动有些后悔。
正当姚大宝尴尬得手足无措时，只听到杨总监的声音：“简直是一派胡言！”说着，他把飞盾的产品资料摊在桌上。
“别激动，杨旋。该着急的是你们贾总，你是怎么了，这会儿倒先发急了？”
“不是，老陈，我说你别被他们骗了，这家公司的产品肯定会出问题的！”
“能有什么问题？我看过他们的资质了，证件和执照一并齐全。”
“……”多年的行业经验告诉杨总监这家竞争对手的产品有问题，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即使在老朋友面前他也不敢妄自下结论。更何况他现在代表的是勒托科技和客户谈判，于是他把所有吐槽的话都生生咽了下去。
“杨旋，即使我们这次合作不成，下次还是有机会的吗。让你们贾总迎头赶上，再多开发几款设备。”
“老陈，你已经决定和他们合作了？”
“董事会已经在走流程了……”
“……”
“杨旋，这次我……我也是没办法。董事会明确要求……”
“明确要求和飞盾合作？”
“也不是。明确要求……开发新的合作伙伴。”
“所以，你们就决定和飞盾合作？”
“杨旋，你这话说的就不够意思了，我们多年的朋友……算了，你也别走了，我下午没事，走吧，我们去吃饭去。”
杨总监这时心事重重，哪有什么心思吃饭啊。他一再推脱，叫上姚大宝就准备告辞。
“吃了饭再走。”
“不不不，我有事真的要走了。小姚！”
“你们真的不留在这里吃饭？”
“老陈，你等我消息。”
“什么？”陈总监疑惑地看着杨总监问道。
“等我消息，这家公司有问题！”说完，他和小姚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