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买袜子
回宿舍的路上，程暮云打开微信界面，弹出了一条消息。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她点开大图，周凛的微信头像是一张天空照，上面还有一片云，昵称单字一个凛。
她又点开他的朋友圈，空空如也，只有一杠白线。
看不出什么东西。
她顺手将手机按熄屏，拿出钥匙开门，她的几个室友要么在床上躺着睡懒觉，要么在追综艺，周末的小日子惬意得很。
原本她也可以这么惬意！都怪周凛！
顾敏之见程暮云气呼呼的回来，立马从床上爬下来，手里还拿着包牛肉干，边嚼边问：“阿云，怎么了这是，气呼呼的，谁惹着你了？”
程暮云正要跟她吐槽周凛的蛮横霸道，突然想起来，在她们眼中周凛一直都是意气风发，众星捧月，天之骄子般的存在。
他生来就是人群的焦点，虽长了副好皮囊，但他桀骜、冷情，野性又凉薄，像根带刺的荆棘，无人敢采摘。
所以怎么可能会相信，他会对她做这种事。
她咽了咽口水，把苦涩和烦恼压下，只对她摇摇头，随便从桌上抽了本书，拿起来看。
顾敏之一直没走，就站在她身侧，嘴里嚼着牛肉干，狐疑的眼神一直看着她。
“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程暮云手里拿的是一本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见顾敏之这狐疑的眼神和语气，她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说吧，你最近和周凛弟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最近老看到他和你在一起。”顾敏之笃定道，目光如炬像要从她脸上捕捉点什么蛛丝马迹。
程暮云心下一慌，他们，有，有这么明显吗？
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敏之，随即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和她说什么呢？
她和周凛什么都不是，没有交往，没有告白，也不是男女朋友，仅仅有一个吻，还是在他喝醉的时候把她当成别人的一个错吻。
况且，她和他云泥之别，这样两个家境差异巨大的人怎么可能有交集呢？
眼底的酸涩加重，她摇了摇头，回过神来，与其在这里纠结感情，不如为自己幸福的未来搏一搏。
顾敏之见她不想答，心里更加笃定她最近的反常与周凛有关，但她是了解她的，她不想说的事，即便黄汤灌口，她也不会说一个字。
程暮云还在看书，清秀的眉头微蹙，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于是顾敏之只好兴致缺缺的走了，算了，等她想跟她说的时候再说罢。
程暮云脑子乱乱的，小说看不进去，她也不勉强自己，重新从书桌上换了本考级的英语相关资料书，她带上耳机，背单词，听听力。
忙是治疗一切神经病的良药。
兼职的事，她打算先放一放，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兼顾所有了，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这单词一背就是两小时，背完又赶紧刷真题，巩固记忆。
等她再看向窗外时，夜色已经降临。她捏了捏发酸的脖子和肩膀，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她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肚子也有些饿。
她起身泡了碗面，吃了准备补补觉，太困了。
不知道是不是用脑过度的原因，她总感觉头晕晕的，浑身有些发烫，热热的，躺在床上，这种不适感还是没有消散。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的手机在震动，她皱了皱眉头，没睁眼，手四处乱摸，终于在枕头下摸到手机，她按掉熄屏键。
片刻的安宁后，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像连绵不断的线一般，吵得她耳瓜子疼。
她再次抓过手机，一看是陌生的号码，她挂断，没一会儿又不知疲倦的响起来，她头痛欲裂，按下接听键。
“出来，陪我买袜子。”利落冷清的声线，像贴着耳朵灌入，渐渐分明。
程暮云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她看了眼手机通知栏，有没有搞错啊，大晚上十点半，让她出门陪他买袜子？！
还是已经冷起来的深秋！
头还是很痛，她正要骂他一顿，那边又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不让你白跑，有报酬，一次200～500不等。”
他已经摸清了她的情况，她很缺钱，表面上是个对什么都不在意的人，实际上是个小财迷。
程暮云在床上思考了五秒，最终还是没骨气的把“你做你的春秋大梦，谁会陪你大半夜去买袜子啊，有病！”收了回来。
她也不是很想出去，可是就陪他买个袜子，什么也不用做，一次就有200哎，放平时，她得干半天的兼职。她也正想出门去买盒药，自己好像感冒了，有些流鼻涕。
于是，她回道：“我换个衣服，在哪会和？”
“你宿舍楼下。”
行，她起身下床，为了这200块她冲了，她换掉睡衣套上棉服外套，穿上棉拖鞋就出门了。
一到楼下，那道高瘦挺拔的身影像是已经等待许久，她将手揣在棉服兜里，手里还捏着钥匙。
一走出这栋宿舍大门，迎面的冷风吹在脸上，灌进脖子里，让她瞬间清醒不少。
他两三步走到她面前，看到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小巧白皙精致的脸上还泛着些像刚睡醒的红，额边绒毛有些微乱，看起来软软的。
程暮云没说话，她脑子里还是有些混沌，双手揣进棉服口袋里，眼睛半眯着，跟着前面那道高高的黑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公寓大门走去。
晚上十点半的南城夜色弥漫，霓虹闪烁，街边还是很热闹，到处都是开到凌晨五点的夜宵烧烤摊。
周凛走在前面带着她往24小时便利店走，她就乖乖跟在他身后。突然他停住脚步，程暮云就这么直直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他嘴角淡淡噙出一抹笑，随即在转过身的刹那，脸又恢复了原来冷峻的模样。他垂眸瞧她，虽然撞上了他的后背，她也只是蹙起了眉头，眼睛还是有些睁不开的迷糊样子。
换做以前，她肯定又要凶他了，怪他不好好走路。
他又淡淡的笑了起来，她这是有多困啊。
原本他还想让她帮他挑一些秋冬季袜子，看她那迷糊样，还是算了，他自己挑。
结完账，他轻轻的拉住她的衣角，往公寓大门的方向走，准备快点送她回宿舍，让她早点睡觉，她看起来很疲倦很困。
结果，她却在这时往公寓大门相反的方向走，前面是药店。
他疑惑不解，大步跟上去：“这是要去哪？不回宿舍睡觉吗？”
“我买药。”她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周凛听闻，四处环视了一圈，学校周边的药店早都关门了，哪有晚上十一点还营业的药店啊。
周凛跟上去，正要问她是不是生病了，买什么药，突然她摇摇欲坠，就要倒在药店门口。他急忙冲上去，将她搂在怀里。
神情紧张的盯着她的脸，她脸色异样的发红，唇色也非常惨白，他探了探她额上的体温，烫的吓人，他终于明白，她脸上的红不是睡觉睡久了的潮红。
她生病了，她不舒服。
意识到这一点，他暗骂了自己一句，这么冷的天还让她大半夜陪自己出来买袜子，真不是个东西。
但还好，她生病了，他可以发现，可以及时地救她。
他将程暮云打横抱在怀里，快速拦了辆出租车朝他独自居住的别墅驶去。
一路上他脸色凝重的注视着她的脸，她眉头蹙的厉害，想必烧了很久了，他将她抱紧，连连催促了好几次，让师傅加快速度，快点，再快点。
一到他居住的别墅前，他急忙抱着她往里冲，将她安稳放置在他的床上，他又急忙去取了热水给她擦拭，反复几次，脸色恢复正常了一些他又急忙找来医药箱拿了退烧药和感冒药哄着她就着热水服下。
做完这一切，他的心还悬着，他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温度在慢慢恢复正常，退烧了。
他见她紧蹙的眉头终于慢慢平缓，他的那颗心也慢慢落了下来。
收拾医药箱的时候，旁边有好些空的药盒，他还保留着，上面写满了只有女生才会写出来的娟秀小字。
大到疗效，小到用法都一一清楚列在上面。
他凝视良久，将一盒带有小字的药盒拿在手里端详，他的思绪一下就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她突然出现在他身旁，为他出头，做他靠山，他有幸遇见他引路的白鸽，让他窥见光明的一角。
十年来的今天，他的心终于又体会到了当年同样的感受，可是她却好像不记得他了。
苦涩加上惊喜在他心里缠绕，他收下心绪，将药盒放好，又走回床前将被子给她掖好。
情不自禁地，他欺身往程暮云的脸靠的越来越近，他的唇碰上她的额头，蜻蜓点水般的，带着些珍重的意味。
他真是个小人，他想。
他不见天日十年的妄念，说出来，肯定会吓到她吧？
他又重新坐回床边，手里紧紧包裹住她白嫩小巧的手，注视了她的脸良久，和记忆中的脸重合。
终是抵不住困意，就这样头伏在她的床边，睡了过去。
窗外不知何时挂起了一轮圆月，不似往常发着冷冽的白光，今晚倒是发了些暖黄色的光芒，透过窗户，照在少男少女的脸上。
似乎连月亮也在为他们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