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苏醒
“哼，想得挺美，别以为进了监狱就拿你没办法了！”
一位身形高瘦，但精神奕奕，脑门中央仿佛印了一个川字，年逾半百的老者喃喃说道。
“老大，咱们这次做的会不会有点过火了。这么搞其他几家肯定兔死狐悲，成为众矢之的只怕是肯定的了。而且提供给警察的证据绝大部分都是根据事实捏造的，虽不说是杜撰，但绝对经不住查。”
一旁另外一位略矮且胖，头发有些不正常的黑，似乎是染过，带着七八分纠结与忧虑地说道。
“无妨，这些事情基本都是事实，就算证据是捏造的又如何？如果特别调查组连这点能耐都没有，那他们还查个球！早点滚回去了事！再说了，又不是全是假的，就算只拿着那部分真的去判，这爷俩没个二三十年也出不来！还有，不是我莽，现在不动手，等那小子进去了，那就没机会了！”
“监狱里也有咱们的人啊，进去了不是更好办？”
“咱们有，他们没有么？再说了，当年我答应儿子的事，你也知道！否则岂能等到今天才动手！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正好咱们把当年的事情算一算！对了，小辉今天的飞机，你等会安排人去接下，这事，也该了结了！你我不方便出面，就让他去吧，为哥哥报仇也是他的夙愿！”
丁成揉了揉眉心的川字，对着对面的老者交代道。
“早已经安排好了，您放心。”
矮胖老者应道，接着便起身离开了。
丁成看着窗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凯旋，你当年让爸改邪归正，我可都听了，如今为了给你报仇，与他们合作又何妨！”
“队长，现在咋办？”
徐莉看着面色黯然的周青，虽然他似乎也没了头绪，但这话还是得问，总不能这么干坐着，什么都不干。
周青没回话，如今丁凯旋这条线已经彻底被几位大佬玩废了，除了审讯陆长远之外，并无其他办法，但自己手中那制动油管无法证明什么，甚至自己得来的口供，也不知者两人敢不敢能不能当着陆长远说出来，但审还是必须得审的，万一这陆长远蠢呢？随即说道：
“稍后提审陆长远，你去走下手续。”
“是！”
徐莉闻言，立正敬礼便离开了。
“来～沈主任，我再敬您一杯。”
张心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面露微笑，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
“小张啊，不是我说你，你把王总揍了，不对，是你被王总揍了，总归是你先动的手，再说，你辞职也是你本人意愿，于情于理，这要求我是实在办不到。”
沈主任也并没有动筷子，酒杯也一直放在身前，看样子也是不准备喝，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瞧您说的话，谁不知道沈主任您在公司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您帮忙开口求求情，啥事都好办了不是？”
张心和满脸陪着笑说道。
“谁说的？这不是还有胡副总在嘛！”
“胡副总谁不知道就等着退休呢，啥事不管，每天就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的。这事还这就得您才能办下来！”
“唉～念着多年的同事还有老陈的面子上，我给你透个底，昨天你做的太莽撞了！送礼啥时候不行，非得在公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是你你敢接不？你说如果这次真放你回去了，那是不是说明王总收了你好处？那让人家王总怎么办？所以，这事是肯定没办法了！”
沈主任这也是碍着老领导的面子，不得不来，否则这顿饭，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来的，为了尽早结束，只得将个中关窍与张心和说明了。
“真没办法？”
“真没办法！”
“唉～如果陈总还在就好了。”
张心和落寞地坐回了椅子上，喃喃地说道。
“唉，这也是命数，前不久还跟他一起喝酒来着，一眨眼，人就没了。”
沈主任摇了摇头，一脸唏嘘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话说那场酒听说就是因为那啥组的？”
张心和悠悠地说道。
“不就是新副总的事嘛！”
沈主任刚说出口顿觉失言，但瞧着对方没啥反应，才继续说道：
“本来呢，那天是几个领导出来，在一块商量商量新任副总的事，老陈说推举你，而你呢，大家都看在眼中，觉得没问题，这事呢，也就这么定了，准备第二天一早开会的时候宣布，谁成想，唉～”
沈主任叹了一口气：
“行了，这事吧，我是实在帮不上，唯一有能力办的呢，你也给得罪了，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另谋他处吧，就这样，我家里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账我就帮你结了，毕竟多年的同事，行了，别送了！”
沈主任不等张心和起身，伸手一按，起身离开。
看着离去的沈主任，张心和心中思忖起刚刚他的话，陈叔之死，必定跟副总位置有关，而这副总的位置在原计划中应该是自己的没跑了，但最终却是鸡飞蛋打，副总没捞着，工作也丢了，那么受益者又是谁？新任总经理王禄！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王禄身上，但所有能查的，都查了一个遍，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了解更多的信息呢？
张心和就这么皱着眉坐着，思索着，任由饭菜凉了也没动一口。
“喂！队长！朱正言醒了！但医生说没啥事，就被陈素洁和朱卫国给接回家去了，我实在没法拦。。嗯，嗯，好的！”
曹军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早已不见踪影的汽车，挂了电话，方才离开。
“这丁蛮子，非要弄成这样？！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脾气！人家打他一拳，他就灭人全家！”
刚带着朱正言回到家的陈素洁就嚷嚷了起来。
“你这暴脾气也差不了人家多少！当年我弟弟去世的时候，你可比现在他狠多了！要不你这疯婆子的绰号怎么来的！”
朱卫国也并没有给陈素洁面子，直接就揭开了伤疤。
“哼！要不是他们做的那么过分，我会那样么？行了，都十多年前的事了，别提了。现在的关键是，咱家正言怎么办！按丁蛮子的脾气，肯定不会放过他的！甚至你我都要遭殃！”
陈素洁也并没有对这位大哥发火，反而说起了现在急需面对的问题。
“咱们这些年也倒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而且据说老丁现在屁股底下干净的跟白纸似的，比我们都干净，寻思着当年丁凯旋那小子的传闻，在看看如今他的做法，而且特别调查组还在江川，我想，丁成应该八成不会下黑手，只会从明面上把问题解决！再者说，正言当年其实也就是陪着丁凯旋一起弄了个拉力赛，说到底只是个看客，也没他什么事！所以，只要安分守己，别出什么幺蛾子，正言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更何况，我看老丁现在咬人这架势，恐怕不是单纯地在惩治小辈，这不，陆河也被他这一通王八拳给砸个七荤八素的，估摸着得跟着儿子前后脚进去，他怕是怀疑…”
朱卫国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陈素洁已然明白了其话中的意思，想了想，叹了口气道：
“算了，该来的总会来，谁让咱们当年贪心不足呢？不过，你说老陆进去了会不会乱咬人？这家伙的脑子可不好使！”
陈素洁略带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有人会把收尾清理干净的！”
朱卫国说罢，对着旁边一脸懵逼的朱正言说道：
“正言，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家休养，哪也别去了。”
朱正言正被这突然起来不知道哪门子的话雷得外焦里嫩，顿时觉得一阵头疼，是真的头疼，贫血那种，只得捂着头抽着气答应到：
“好的！大伯！”
“说吧，对这些事情你怎么看？”
周青说着，将手中的一叠资料丢到了陆长远身前的桌子上。
陆长远眼神闪烁了下，并没有拿起身前的文件，淡淡的说道：
“我都已经招了，就是看朱正言那小子不顺眼，谁让他勾搭于飘飘那个贱人，所以就威胁她让他除掉朱正言。她舍不得荣华富贵，于是就做咯！”
“哼！看来你还不知道吧？你好好看看桌上的文件！”
周青淡淡地笑着，对眼前似乎还不知道现在情况有多么严重的家伙感到有些悲哀。
陆长远奇怪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但还是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拿起了面前的文件看了起来，结果越看越心惊，越看冷汗冒的越多，当看完最后一页丁凯旋坠崖一案时，脸上的血色已经全部褪去，只剩苍白一片。
“所以，你现在知道等待你的结局是什么了么？”
周青依旧淡淡地问道。
“不是我！这些好多都不是我做的！是……”
陆长远猛地咆哮起来，但心存最后一丝侥幸的他没有说出后半截话。
“是王禄对吧？现在已经批捕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来跟你团聚了。”
周青面色不变地说道。
陆长远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子，问道：
“还有机会么？我不想死……”
“所以你觉得我来提审你是因为什么？不就是看看你还有没有立功的情况，能争取个死缓什么的，毕竟你最开始来到这里是自首来的。”
说着，起身关掉了摄像机，但在背后的手，对单面镜外面打了个手势。
“说吧，现在也没录像，我可以帮你参考参考，之后你确定可以作证的话，我再打开。”
陆长远露出一抹挣扎，但想了想后，还是说道：
“你先告诉我，这些材料怎么来的！”
周青思索了片刻接着道：
“你不是想着跑进监狱里丁成就没办法对付你了么？你想多了，这些材料就是当你自首之后，他直接让人实名举报，送到警察局来的！甚至你老子，现在估计也在一旁的羁押室，等你被审完就到他了！”
“混蛋！老子都自首了你都不放过我！”
陆长远面色变得狰狞可怖，眼睛上的血丝也开始往瞳孔处扩散。
“特么的，你们这帮老混蛋，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行，你问吧！”
周青看到陆长远这情况，顿时眼前一亮，本来想着这帮人一个比一个难缠，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这陆长远还真是个软柿子！
“先说说丁凯旋的事情吧！”
周青最在乎的依然是这件事情，似乎整个江川都是围绕着丁凯旋的案子铺开的。
陆长远似乎也认命了，将当年的整个事情娓娓道来。
五年多前，王禄找到自己，告知其丁凯旋将举行一场拉力赛，地点就在阴山，而喜爱这项运动的他，已经在这里举行过不少次了，参与者还有同样喜欢赛车的朱正言。
说话间还提到，这前些天下雨路滑，阴山的盘山公路又是九曲十八弯，异常复杂，听说有辆车从山顶上掉了下去，直接连人带车都粉身碎骨了，据说原因是刹车刹不住，冲出了护栏。
而碰巧自己刚被丁凯旋羞辱没有多久，心中怨恨，于是就打算对其赛车动手脚，将其干掉。
但又因为丁凯旋赛车多年，如果车辆有什么毛病的话，基本不大可能瞒得住他，于是丁凯旋就想起了余诺。
余诺这个女人，本来是父亲招入公司的，不知道怎么的就让自己经常带着她在外面转转，这刚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被丁凯旋莫名其妙的收拾了一顿不说，还非说自己用不干净的手段侮辱了人家，扭着自己就去了派出所，又是道歉又是赔钱，自己打又打不过，拼爹也拼不过，于是只能忍了。
可事后余诺这个小贱人似乎就通过这么一闹，跑到了丁凯旋身边，自然而然的就用上了。之后呢，在丁凯旋与朱正言等人约定好的赛车时间一早，就让余诺送了一份加了兴奋剂的早点给他。
最终，比赛如约举行，而丁凯旋，也从悬崖上飞了下去。
周青听完，脑中炸开了无数火花，这事情跟自己料想的完全不一样，仅仅在出事这个环节没啥问题，但其他的事情，却似乎牵扯到了别的东西！
定了定神，再次问道：
“那你说这事情是王禄做的？不都是你自己做的么？还有，朱正言、李升他们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别说你不知道！我调查到的东西远比你想想中的多！”
“是我做的，但是是王禄指使的！他通过话术，让我得知了丁凯旋要比赛，然后暗示我可以在他的车上动手脚！甚至连余诺的事情，我到现在都是莫名其妙！而朱正言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约了丁凯旋在那天赛车，而至于李升，则是在赛前练车的时候把他的赛车尾翼给撞折了，让他不得不去修车。”
陆长远解释道，还怕周青不信，继续补充道：
“其实这次设计谋害朱正言，也是王禄出的主意！同样是通过暗示我于飘飘在朱正言身边，还说什么让她下次一定要成功，不成功就死那！还说意外不成可以谋杀！于是我就顺着他的话去安排了。”
陆长远是已经一条路打算走到黑了，什么锅都往王禄身上甩，希望能减轻一些罪名。
周青的心脏从开始就砰砰加速，直到现在都没缓和下来，其中很多东西都是他不知道的，或者说并没有想到的，与推测完全不一样！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关于王禄、朱正言、李升他们这些二代的事情？”
周青再次问道，想继续深挖下去。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其他的……”
陆长远突然止住了话头，想了想，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可能还有出去的那一天，他也不愿意将所有人得罪死了，只有王禄那个王八蛋，把自己坑的如此之惨！
周青知道，估计这家伙是不会再说什么了，但依旧问了出来：
“那么，王鹏飞、岳东成、余诺是不是你杀人灭的口？！”
陆长远听到这几个名字就眉头一阵乱跳，急忙说道：
“不是我！真不是我！”
眼珠子转了两圈，想了想说道：
“我猜测可能是四爷干的！然后自杀！”
周青听到这话，气得笑了，说道：
“你是说四爷杀了他们，然后再自杀？那么请问，他是如何自杀两遍的？四爷可是死在他们之前！”
“我……不知道”
陆长远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