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情郎
一股羞愧瞬间从头顶灌到脚底。
危吟眉后退了一步, 盯着郎君宝石般的双目,脑中震荡得恍惚,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试试”是何意。
一句“不行”从她唇角溢了出来, 如枝头颤颤的果实。
她转头想要逃避,可她的腰肢在他掌心之中, 身后又是高大的树木, 她人能逃到哪里去?
谢灼轻而易举便将柔弱的女郎,困在了他高大的身躯和树干之间。
他将她的手掌, 按在一侧树干上,另一只手在她腰后打圈, 令危吟眉脚发软。
危吟眉目光扫过他的薄唇,继而向下落在他喉颈之上,那是男子与女人天生不同的符号。
浮凸的喉结,线条流畅温柔, 是成熟男性的特征, 当它上下滑动时, 仿佛代表着什么沉暗不明的情绪。
危吟眉想起那一日,少年也是这样将她整个人压在树上, 呼吸拂过她的面颊,唇瓣落在她额头、眉眼、鼻梁之上……
她鬼使神差地松开了他的袖摆, 谢灼来吻她。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落在她左眼之下, 睫毛簌簌拂过她的肌肤。
他圈着她腰肢的手, 一点点收紧。
如此亲密的耳鬓厮磨,令她心脏骤跌。
这位人前冷漠不近人情, 掌握王朝命脉的摄政王, 此刻垂下深邃的目光, 幽幽暗暗地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的回应。
危吟眉呼吸收紧,后颈出了细汗,他扣在她腰后的手一抵,她便更深入地投进他怀抱之中。
郎君高而挺的鼻梁与她相触,喉结贴在她颈间,一开口嗓音低沉,她颈间甚至能感受他喉结滑动带来的震动。
“要试试吗?”
危吟眉再次摇头,她红唇微张,话却卡在了唇边。
片刻的沉默,谢灼一把将她提腰抱起。
“不要在我脖颈上留下印记。”这是危吟眉说的最后一句话,下意识伸出手抱住他的脖颈。
她今日穿的是圆领,衣襟开得极大,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衣料轻薄且舒爽,是为了方便外出学骑射。
可若留下了印记,回去定要被人发现。
谢灼唇已经覆上她的肩颈,“不会。”
阳光从树冠间落下,折射出金光,照亮他们的周身一圈地方,就连空气中的尘埃也透着明灭的金色。
危吟眉闭上眼睛,鬓间的步摇轻颤一摇一摇。
乌黑秾丽的青丝,如同绸缎,握于掌心之中,清凉且柔。
谢灼五指滑入她的发间,感受那细腻的触感,像是借此纾解着一种别样情绪。
林间的小溪旁,青绿的树叶随风飘下,落在小溪中,随着飘荡的溪水,荡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日向午后,谢灼松开了危吟眉,危吟眉靠在树干上,眉目迎着春光,手臂无力,系了好一会才系好衣襟。
出了丛林,便见谢灼蹲在小溪边清洗手腕。
危吟眉走到他身边停下,谢灼感觉到面前投下一道阴影,仰起头看到是她,问:“衣裳整理好了?”
危吟眉理了理碎发,问:“看得出来异样吗?”
女儿家在他面前转了个身,腰间系的金珠线宫绦飘扬,绫罗裙扬起一道纤柔的弧度,宛如绽放的海棠花,头顶青丝以一根凤仙花簪子固定住,宝髻松松挽就。
那眼眸清澈如同溪水,不沾一丝尘埃。
至纯至媚。
就在片刻之前,她还是长发披散在肩,埋在他颈间泣不成声。
谢灼拉过她的手腕,让她蹲下身来,和她要了丝绢,放到溪水里,之后用吸饱了溪水的手绢,擦拭她面颊上的汗珠。
郎君的眼睫近在咫尺,呼
吸浅浅停在她脸颊上。
“身子可有不适?”
他一开口,危吟眉才觉他嗓音哑得厉害,双眸中暗色并未退去。
她点了点头,只囫囵说了几句树干粗粝,磨得她腰疼。
谢灼又帮她清洗了一下掌心:“等回到营帐,我让人给你送点药膏,走吧。”
他让危吟眉先上马去,自己随后便来。待女郎离去,谢灼低下头,望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
方才是谢灼心有顾惜,念在是在外头,所以克制了许多,然而克制到现在,他掌心上的青筋还在颤抖。
谢灼垂下眸光,掬了捧溪水净手。
清凉的溪水,洒在滚烫的掌心之上,纾解了燥热。
等眼里晦暗的情绪退去了一点,他才从池畔边站起身来。可当他翻身上马,女郎坐在马鞍之上,她发间的清香慢慢沁入他鼻尖。
谢灼手背上青筋滑动、颤颤,压抑着浓重的情绪,快要到一个临界。
他纤长的五指插入她发间。
嗓音低沉,几不可闻道了一声:“再陪我一会。”
危吟眉诧异地转头,不等她细想,马儿已经飞奔跑了起来。
林间马蹄声响起,飞鸟扑棱扑棱,从树梢上飞起。
危吟眉绾好的云鬓又散了开来。最后是谢灼将她抱在怀里,帮她绾的发髻,系的裙带。
危吟眉恍恍惚惚,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自己马上,又是怎么离开树林的。
当她走出猎场,林外的人见到她,纷纷行礼。
“娘娘,您去哪儿了,我们午后都没见着您。”一贵女迎上来道。
危吟眉回神:“我午后一个人在林子打猎。”
她低头一看马背,便想起适才林子里景象:马儿起起伏伏的脊背,来回地颠簸,长长地嘶鸣,林间草木摇晃,而她与他……
危吟眉指尖扣紧了缰绳,眨了眨眼睛,将那些春光缱绻的画面驱逐出脑海。
贵女笑道:“娘娘无事便好。”
一侧的叶婕妤被动静吸引来,策马行到她面前,目光在她身后扫一圈:“娘娘说是去打猎,怎么没见着一个猎物?”
危吟眉也看了一眼,轻声道:“我本就不擅长骑射,力气又极小,弓都拉不开,猎到最后已是体力不支,手臂酸疼,所以未曾猎到一物。”
她确实虚弱极了,哀哀柔柔,仿佛那池塘里哀艳的睡莲,一触花瓣便要碎开来。
危吟眉现在哪有心思和叶婕妤争口舌上风,只想快点回去沐浴,好洗去身上黏腻的汗珠,便扯了下缰绳就要离开。
当她经过叶婕妤身侧时,一股香风自衣袍间拂来。
“娘娘脖颈上红痕是什么?”
叶婕妤望着她的衣襟,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危吟眉低头一看,微蹙了下眉道:“被林间蚊虫咬的吧。”
她语调随和,仿佛谈论的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不像有假。
叶婕妤秀眉深深蹙起,想区区蚊虫能咬出这样大的痕迹?
见危吟眉要走,叶婕妤连忙扬起声:“姐姐还是多练练骑射,三日之后的比试,可莫要一只猎物都射不中。”
危吟眉嫣然一笑:“多谢妹妹关心。”
叶婕妤还欲张口,对方已经从她面前擦过,掠起一阵清风。
叶婕妤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似乎比起初来林子时,危吟眉身上添了几分娇媚与灵动,像是去哪处仙泉汲取了露水滋润了一番。
她想起少帝口中,那与危吟眉日夜厮混的“奸夫”。
若危吟眉一到上林苑,便急不可耐找情人幽会,也不是没可能。
想来那是个年轻的郎
君,能在某事上喂饱了她,才使她如此滋润。
可她若敢在少帝眼皮子底下偷人,那她叶明澜也敢在猎场之中,揭掉那层遮羞布,让二人的奸情曝光。
叶婕妤低声吩咐了宦官:“明日你跟着皇后,看看她躲在林子里到底做了何事。”
宦官恭敬道:“喏。”
却说危吟眉一回去,便把马鞭扔给承喜,随后大步入帐。
她停在铜镜前,解下骑裙,层层叠叠的衣料沿着她肩膀滑落。
香炉里香气扑向她雪白的肩颈,云娥准备好沐浴的水,走到她身后,帮她收拾衣裙,诧异地抬头。
“娘娘,您身上的痕迹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