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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绮月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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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天洗晴空,万里无云遮。

    今天是正月十六,看起来是个好日子。

    黄历上书——“诸事吉祥”四字,又详解,“宜:结婚,合婚,订婚,会亲友 ,纳财 ,订盟,祈福 ,搬新房, 安床, 开仓,作灶。忌:无。”

    吴嬷嬷早就感叹,这是一年当中最最好的日子了,当然最适合结婚了。

    一大清早,“蒹葭苑”中的一众小厮丫头就被知会要开晨训听。大家一字排开,俯首恭听,队列整齐,只等吴嬷嬷前来训话了。

    她换了一身水红色的俏丽行头,这身衣服她连过年也没舍得换上,只等这一黄道吉日,才愿拿出来好好装扮装扮自己,也是为二位东家的喜事添光加彩。

    吴嬷嬷事必躬亲,各个环节早已了然于胸,她写好了婚礼流程给绮月过目,绮月夸她做事周到,有她做大管家绮月很是放心,就连一向对人挑剔的龚绍淳也赞她是个不可多得管事人才。

    吴嬷嬷清了清嗓子,她一脸欣喜,满面红光,忍不住地笑道,“这刚刚过完十五,吃了汤圆,大家的嘴里还是甜的吧?这年味儿还没散尽呢,咱们‘蒹葭苑’接着沾大少爷和绮月姑娘的喜气。

    今天可是东家的大喜之日,大家手脚都麻利一些,万万不能出纰漏。素日里两位东家待咱们不薄,今天咱们也要给东家好好当差。各个丫头小厮们都打起万分精神来,一个步骤皆不可出错,定要把这场喜事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办的漂漂亮亮的,好叫他们毕生难忘。”

    “是”。

    ……

    转眼间,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傍晚即将来临。

    小雁峤

    从山下到山上,沿路旁的两道树木上皆挂有红色的双喜字,这喜字是绮月书写的,字体规规矩矩,却很有女子婉约柔美的风格。

    顺山坡而上,放眼望去皆是彤彤红艳,但凡能挂的、能贴的、能布置的地方都给这冷寂的枯冷白色增添了一抹靓丽的春颜。

    蒹葭苑

    大门口张灯结彩,挂着圆形的红色双喜灯笼,微风拂来,吹动着灯笼下坠的红穗子,一摇一摆,好像在叩着大门一般。

    红穗子叫醒大门,门上画着的一对童男童女正迎着锦鲤去拜月老牵线之恩,他们顾盼神飞,喜不自胜。

    月老托出一张硕大的朱红色的喜字,笑面相迎,身后还藏了一了一对鸳鸯扣,做为二人的新婚贺礼。

    这张画惟妙惟肖,还是吴嬷嬷请人专门从永城最著名的求子神庙“椒花庵堂”所求来的,她瞒着绮月算是给她结婚之礼上的惊喜。总之,就从门口开始,大家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新婚之喜色。

    门房小厮还在准备爆竹,他们只等大少爷龚绍淳的车来接亲便可以点燃。小厮们的心中异常兴奋紧张,他们虽然做不成今日“蒹葭苑”里的新郎,但知道吉时不容耽误。

    吴嬷嬷刻意交代的,这点爆竹的时间切不可早一分也不可晚一秒,一定是正正好好,这样东家少爷与少奶奶的感情也能正正好好,长长久久。

    伙房的师傅一早就备好了酒酿圆子,红枣、红糖、红枸杞,以吴嬷嬷的安排,一切都要红红火火,顺顺利利,甜甜蜜蜜,两位新人定要像那糯米粉团一般黏密缠绵,永不分离。

    还有听竹,她本一直陪在绮月身边,吴嬷嬷叮嘱她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姑娘伤怀流泪,新婚头一天一哭是一世,即便是哭也必须是幸福感动的热泪,才能一生一世热热闹闹,华蜜美满。

    彤彩华服,良绸纨绦

    绮月一身鲜红嫁衣,正端坐于菱花镜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眉黛如画,朱唇皓齿,但眉间却有淡淡忧伤,眼中似凝着半截喜悦,半截感怀。

    “姑娘,今日大喜,你看你多美啊。”听竹指着镜中的绮月,凑在她的耳畔轻语,“姑娘该多笑笑,笑起来更美。”

    “听竹,咱们今日履行承诺,我嫁予大少爷,换回咱们的契身。”绮月转过身来,拉着听竹的手,说道,“咱们就自由了,从此你不再是‘听竹’,我也不再是‘绮月’。”

    “姑娘,你说什么呢?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你该高兴才是,怎么还想着这些事情。”听竹半跪在绮月面前,一脸担忧道,“‘阿贤’也好,‘听竹’也罢,不过都是名字称谓,姑娘想叫我什么就是什么。何况‘听竹’二字是姑娘为我取的,我也喜欢,‘阿贤’是我那烟鬼爹爹取的,我还不喜欢呢。”

    “我本来就是与大少爷做交易,换取自由身,这场‘婚姻’于我也是一场买卖。”

    “姑娘,你怎不同我说,若是如此我宁肯不要那张身契,也不愿你搭进去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换。”听竹还记得吴嬷嬷的嘱托,强忍着泪水不肯滴落,她怕自己一哭又连累绮月跟着她一道流泪,便真应了吴嬷嬷的那句话了。

    “听竹,我不苦,也没有搭进去,我原是想和大少爷好好过日子的。只是现在真要结婚了,反而害怕担忧了起来。”

    “姑娘,你莫要害怕。如今你也查明了真相,始作俑者是龚老爷,不是大少爷,他还是救你之人。大少爷多半是为了帮龚老爷掩盖罪行,才故意不告诉你,默默帮你解毒的。如今咱们找到了解毒方法,姑娘大可放心便是。”

    “即便如此,我也觉得大少爷——”

    绮月话音未落,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门外传来吴嬷嬷的声音,她语调上扬,一听便是极其开心的,“姑娘,姑娘,大少爷的婚书送来了,请你来签字呢。”

    吴嬷嬷还不等绮月答应,便擅自推开房门,却见听竹双眼红通通的,绮月也一脸忧愁,便道,“我的姑娘,今天你可是光彩照人,不比那园子里开的芍药牡丹逊色半分。”

    她递上用红缎绸子包裹好的婚书,又放上了一支添了朱砂的墨笔,绮月握着朱砂笔,自知自己一旦签了字,这字便永不褪色,所谓婚书即合约,从此生效。

    “二人相携华年,共赴白首,集葑菲之采、于飞之乐、花蜜之情、天定之缘,共度芳年,同倚松萝,成就一段佳话。”

    吴嬷嬷低声提醒听竹注意,“听竹姑娘,咱们姑娘还没哭,你怎么眼红了,今日非同往日,有什么事也忍住了呀。”

    “是,我知道了。”

    绮月端着婚书,见新郎的位置已工工整整的写了“龚绍淳”三个大字。

    “姑娘,吉时签字,比翼连枝。”

    绮月看了一眼听竹,还是执笔签下了“绮月”的名字。

    “一纸婚约,满地欢喜。”吴嬷嬷比新娘子还欣喜,她手捧着赤金色的婚书,似是无上宝贝兴高采烈地就去找龚绍淳复命了。

    “姑娘,你既然同意了,自然是开怀的,咱们笑笑吧。”听竹帮绮月补着脸上的妆,这是她生平见过最美的新娘了,“如此莫要辜负自己的美。”

    绮月望着镜中的自己,只做浅浅一笑……

    吉时到,龚绍淳身穿一件绛红色的金色万字纹花袍子,春光满面的站在绮月的门外,只等锣鼓唢呐演奏完毕,吴嬷嬷高喊一声,“迎新娘,请新娘出阁。”

    门缓缓打开,绮月蒙着朱红色的盖头,由听竹搀扶着跨出了门槛。

    “开门吉祥,花开富贵。”

    龚绍淳赶紧接过绮月的手,那双手他最是认得,纤细白嫩,却还冰冷。

    “姑娘是冷吗?”

    龚绍淳低头欲往绮月的盖头下钻,却被吴嬷嬷拦住了,“大少爷,还没拜天地,哪能揭盖头呀。”

    听竹马上接上话道,“姑娘不会冷,许是太激动了,紧张了一些。大少爷别见怪啊。”

    “我不会见怪,以后我再不会让你手冷,即便是冷了,也有我去温暖你。”龚绍淳一脸诚恳,对着蒙着盖头的绮月,说道,“走,有我牵着你,你缓缓而行,不必担心。”

    “大少爷,结婚的吉时不容耽搁,有话洞房里说便是。”秋姑姑急不可耐,生怕延误了好时辰。

    二人缓步进了正厅,龚正则身穿喜服一脸慈眉善目欣笑欢颜,竟坐在堂上。而他身侧留着空位,龚夫人并没有出现。

    “新人到,一拜天地,福气延绵,万古情长。”

    “二拜高堂,敬谢父母,伉俪同心。”

    “夫妻对拜,珠联璧合,天偶佳成。”

    “礼成。”

    简单的仪式,并没有铺张的排面,也没有过多的宾客,这原是绮月最盼望的,或许更简单一点,连龚正则也不必麻烦。

    绮月心想,大少爷龚绍淳虽然口中说恨着龚正则当年冷酷不通情理,置他们母子于不顾,实则心里还是感念其父的,这对父子之情确实难以琢磨。

    “如此甚好,绍淳啊,你既已成家,便要履行丈夫之职责,好好管好这个家。另外,还要为咱们龚家开枝散叶,多子多福才好。”龚正则乐不可支,他直起身子,从腰间掏出一个大红包伸手送给龚绍淳。

    龚绍淳立马跪下叩谢,说道,“儿子谨遵父亲大人教诲,定会为咱们龚家光宗耀祖,让龚氏家族人丁兴旺。”

    绮月似没有龚绍淳这般足够大的勇气,她依旧矗立在原地,多亏有红色的帘布盖头将她一脸的害羞尴尬遮住了。

    “绮月”,龚正则突然唤到绮月的名字,绮月愣了一秒,便马上跪在龚绍淳身旁,听他的“命令”。

    “你既已嫁予绍淳,履行了当日之诺言,我作为龚家的大家长,也要还你一份心愿。”

    龚正则话音未落,便从身后取出一个宽约一拃的紫檀囊匣。

    “没有这个,你便做不成我们龚家的大少奶奶,绍淳一心待你,你可要相亲相爱,好好过日子。”

    绮月接过紫檀囊匣,她轻轻打开,里面却是她梦寐以求的身契。如此她也明白,若自己没有这身契,她与龚绍淳即便登记造册结婚,那也不算合法夫妻,若按永城立法,她只不过是龚绍淳私纳的妾室。

    龚绍淳,确实是自己的大恩人。

    “谢过老爷。”

    “你怎还叫我‘老爷’?可忘了该改口唤我什么?”

    “父亲?”

    这“父亲”二字,绮月着实难以说出口,她本就与龚正则有嫌隙,如今相处也是尴尬,不过今日看在龚正则言出必行的作风上,又有龚绍淳在场,绮月才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谢过父亲大人。”

    龚绍淳听绮月唤龚正则为父亲,心里霎时开心极了,他急着去拉绮月的手,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一起唤称呼,咱们夫妻同心一体,我的便是你的。”

    绮月在盖头下点了点头,她愿意与龚绍淳再无欺骗的相伴一生,却对他的父亲和主母失望透顶,只想与他们保持应有的距离,互无往来即好。

    “这紫檀囊匣是夫人嘱托我送来,她说你自幼跟在她的身边,虽已离开龚家与她疏离,但念你曾衷心侍奉的份上,便将这紫黑色的囊匣赠予你吧。”

    绮月捧着这饶有份量的紫檀囊匣,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她怔怔出神,一时忘了回话。

    龚绍淳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拱手道,“谢夫人恩赏。”

    “谢夫人恩赏。”绮月立即反应过来,这句话她已经好久都没说过了。

    “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绮月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一路被龚绍淳和听竹搀扶进了屋子,坐在她的床榻上才醒了过来。

    龚绍淳手持系着红花的长杆称,将绮月的红盖头挑起,红烛盈光,映衬出她另一番婉约。这是龚绍淳第一次见绮月化妆甚至是穿鲜艳颜色的衣服,一番心照不宣的打量,让他忽视了四周的丫头婆母,一脸得意全部写在脸上。

    听竹送来合卺酒,二人对视一望,绮月便闭上眼睛饮下一杯。

    “你且等我,我去应付一下,去去便回。”龚绍淳拉着绮月的手似不愿与她分离,只是龚正则在前堂,他必须回去伺候。

    绮月微微点头,目送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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