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场雨（7）

    连续三天，那药店的袋子就放在客厅桌上，陈续注意到蒋明月这几天早晨出门去学校的时候都会看一眼那袋子，可她又迟迟不用，他心里有点急，可是又摸不准她到底在想什么。

    第四天清晨，陈续朦胧醒来，习惯性地往边上拱了拱，手欲搭到她身上，摸了两秒，只有柔软的被子覆在手背。他睁开眼睛，果真没见到人，于是匆忙翻身下床，走到洗手间门口，叩了叩门。

    未应。

    他自觉蒋明月在里面，于是扭了门把手，果真见到她穿着睡衣坐在马桶上，低垂着睫毛，上去有些失落。

    听到声响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在蒋明月眼里陈续此刻不着片缕，穿着一条黑色裤衩大剌剌地出现在她眼中，拧着眉，不知道在不爽些什么。她近段时间觉得这人很烦，看着烦，做什么都烦，但她又清醒地明白，引起这些情绪的源头，是那两只验孕棒。

    陈续走到她面前，张口欲问些什么，可是她猛然从马桶上站起来，用力地推开他，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看到那两道杠的心情，仅仅只是站着，视线定格在那上面，心中就已然感到茫然无措。跟设想的喜悦不同，他迟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也许是蒋明月含糊的态度让他却步，又也许是他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蒋明月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陈续走到床边，去扯她的被子，那人不动，他只好贴着被子跟她说话，“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很久，没有声音。他直起身来，“那我们等晚上再说？我现在得去上班。”他记得她今天是没有课的。

    蒋明月抬起眼睛看着他，千言万语，最终只说：“嗯。”

    那天天气不错，陈续出门的时候也轻松下来，他心里有种奇妙的预感，大概是想到美好的将来即将开启，因而那一整天都干劲满满。下班时又绕道回了趟家，他爹正好在家，去拿户口本的时候他也并没有过多追问。

    “爸，我要是结婚，能不能啃你的老买套房子？”他问得很直接，于是也收到他爹很直接的回答，“你结婚又不是我结婚，我为什么要给你买房子？没钱，快回去。”

    于是陈续利落走人。

    晚上，冯喻下班到家，老陈把事情一说，她顿时觉得儿子终身大事已有着落，高兴地想发条朋友圈，却立时又被制止，“你别急，万一没呢？”

    冯喻冷静下来，想到丈夫似乎对儿子女友稍有成见，担心他要作出幺蛾子，“欸，我跟你说，那姑娘人不错，我觉得他们在一起很好。”

    “人是不错，就是家庭太复杂。”老陈站在书桌前写大毛笔，眼皮都不往上掀。冯喻有点不乐意，“家庭不是她能决定的，我觉得你工作久了就有点太敏感，而且她父亲是个好人，她为人很孝顺，你这样因为别人去否定一个孩子，很不好。”

    陈纪这才抬起头来，“我说家庭复杂，又没说她不好，我还认为你儿子不配呢，如果不是那么着急，我觉得可以再等等。”

    “我儿子不是你儿子？感情是我外面找人生的，你还跟我一起养孩子，你可真大方，”她瞥了一眼对面站着的老头，看他乐呵起来，又开始瞪眼，“你乐什么？你不急？”

    “我不着急陈续，我着急的是那姑娘。”

    “什么意思？”

    无论如何追问，那老头都不再言语了，冯喻气得晚上自己去睡了书房。

    陈续拿着户口本回家了，打开门蒋明月却不在，富贵在门口兜着圈圈，脖子上还挂着围嘴没摘，“你妈呢？去哪儿了？你怎么不跟着？太不称职了！”

    他一只手按着富贵的脑袋，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等待良久，竟始终无人接听。

    陈续不做他想，挂了那未被接通的电话，自己到厨房去捣腾吃的去了。

    那时，蒋明月正坐在小区楼下的花坛边上，她眼见着陈续戴着蓝牙耳机风风火火地从她不远处走了上去，也没有叫住他。然后她猜陈续会给她来一通电话，果不其然，那通电话很快就打来了，蒋明月把手机翻了过去，看着手机壳图案发愣。

    等震动在掌心消失，蒋明月站起身来，搓了搓手，不知道是不是坐得太久，她总觉得身上僵僵的，有点冷。回宿舍后洗了澡，便躺到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