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失踪
在椰岛拍广告的日子，池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连品牌代表都说，他们那个工作狂设计师老板最近小半年就像要退休一样，很少再管后期营销的事情，广告定片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并不催进度，几乎都不用他们加班了。
这套广告并不着急发，要等到新年款过后才进行春季的新品宣传，池越想不明白为什么tt的老板这么有底气，敢在时尚圈押宝押这么久。
梁盛说，可能这个品牌并不是他的全部，有足够的能力承受失败。
池越非常羡慕，同时也为能被这样有自信的人欣赏而十分开心。
这两周多的时光美中不足的就是梁盛没有如约到椰岛来。他说有一位重要的朋友愿意参加他们的实验，也只有这阶段有时间，他希望能帮他更多。
池越理解也能接受，他见不到梁盛本人，还有他带来的稳定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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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时光匆匆而逝，初冬时，池越如约到影视城进组，开始《衡武斋》第二阶段的拍摄。
按原计划，这个阶段主要走男女主之间的对手戏，池越的戏份比较分散，虽然展现拖得长，但压力不大，有足够的时间磨剧本。
谁知刚进组就得到消息，男主张星来因病请假，所有日程都要打乱重拍。
这下不止工作人员怨声载道，连池越都倍感压力。他作为男二，有很多重要的戏份都被分散到了这一阶段，现在要让他一股脑赶出来，他再熟悉剧本也怕拍出来不尽如人意。
到了开拍的日子，张星来没有进组，池越就赶鸭子上架般地开始了工作。
工作压力一大起来，他好几次都觉得易感期要提前到来。他打了预防抑制剂，每天更频繁地更换着稳定贴。
直到十二月中旬的某天，他在凌晨结束工作，回到冰冷的房间打开空调，屋里没热起来之前，他就忍不住在盒子里摸着稳定贴想换上。这一摸，就摸到和盒子底部的纸板。
池越瞬间就意识到他摸到了什么，手指蜷缩起来，试图在坚硬的纸板上摸出什么花样。
但很遗憾，他手里握着的，就是最后一片稳定贴。
神经始终紧绷，高强度工作对身体的透支，加上池越近几个月对稳定贴的依赖，当天晚上，池越最严重的易感期猝不及防地爆发了。
池越用最后一分理智给自己打了两针抑制剂，然后洗了个热水澡，郑重地贴上他仅剩的一张稳定贴。
他自欺欺人地盼望着，睡一觉起来，这场突发易感期能像它的来势一般消退。
遗憾的是，这一整晚，他甚至没有睡着。
他想起梁盛表白的那晚，他回到了这个房间酣甜一梦，梁盛却说自己一晚没睡。现在报应来了，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毫无睡意。
池越这时才慌了起来，如果易感期症状这样扩大，他是没有办法继续坚持拍摄的。
整件事情让他越想越害怕，甚至已经能预见黑粉在网上怎么给他编写新的人生故事了。
第二天小井刷卡进池越房间时，房间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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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越这一个月来拍戏很累，很少提前起床。
小井看着桌上的两个抑制剂空针管，心里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在池越不接电话不回微信时终于落地。
小井找不到池越，但不能和剧组直说，只好硬着头皮给调度老师打电话，替池越请了假。
“对，老师，他可能是昨天下午拍戏里衬穿太少了，然后回来又喝了冰镇饮料，肠胃不舒服。”小井编着谎话，“没事，我这都有药，他这是老毛病了。”
“行，没问题，只要见好，我马上给您汇报。”
打点好了剧组的人，小井坐在椅子上想池越到底会去哪里。
这个影视城，他们来过很多次，之前有一些综艺节目会在影视城录制，但池越对自己相当严苛，有时间全部都用在反复读剧本上，机会没有外出过，一直过着酒店和拍摄现场两点一线的生活。
总不能是随便出去转转放风吧？
酒店里小井冥思苦想，池越这边能算得上是“逍遥自在”。
清晨时，他看着初冬本应亮得很晚的天空一点点开始泛白，稳定贴逐渐失去了新鲜的薄荷气味，他甚至想给梁盛打个电话，让他履行诺言，无条件地支持他，现在马上就订机票过来。
这种念头也就是想想。池越在忍耐之中忽然想到从前梁盛总是爱吃薄荷糖，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来缓解他的症状。
于是他翻身起床，穿戴整齐以后，踩着第一缕阳光走出酒店。
他跟着导航走到第一家24小时便利店，很遗憾，并没有薄荷糖在卖。
然后是第二家，只有两三种可供选择。池越没注意过梁盛吃的是哪种，每一种都挑了一盒，然后去了第三家。
这家倒是很多的种类，搞得池越无从下手，他找了个小篮子，依旧每一种拿了一个，直接装满了篮子。
结账时，售货员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下，“小伙子，买这么多，给演员做花束用的吗？”
“自己吃。”池越拎起塑料袋，不想多做解释，推开只会说“欢迎光临”的大门，走了出去。
他迫不及待的坐在便利店门口的长椅上，尽量稳住心神，挨个尝着薄荷糖的味道。
他细细品尝着，有的糖薄荷味里透着甜，有的加了添加剂，让人在冰凉的呼吸中提神醒脑。
但它们都失了本真的薄荷味，哪一种都不像梁盛的信息素，哪一种都不是梁盛。
薄荷糖刺激着池越的味蕾，让他格外清醒地意识到，他需要梁盛的信息素，梁盛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不可替代。
池越站起来，把装满糖纸的塑料袋随意地丢进垃圾箱，给小井回了消息：和剧组请个假，我回锦城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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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井在微信里发了很多条语音，谴责池越的不理智、恋爱脑。可当池越回到酒店房间，小井闻到他一身的信息素味，才发觉大事不好。
“你的稳定贴呢？”小井问。
“用完了。”
“那么多都用完了？”
池越点点头，说：“别问。我一直以为还有很多，没想到用得这么快。”
小井无奈之下去医院帮池越开了几针强效抑制剂，火速订了机票回锦城。
他们到达锦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池越坚持不要提前告诉他，自己回家等梁盛。小井不愿掺和在其中，按他的意思将他送回了家。
池越在家等到了九点多，没见梁盛回来，给他打视频才知道梁盛随齐教授去山里的度假酒店参加学术研讨会，要转天下午才能回来。
池越不想让他担心，只说自己是有两天假期，想回来给他个惊喜，明天回来也不晚。
梁盛说了很多抱歉的话，但都无法抵消掉池越易感期中持续不断的不适感。最后他在一针强效抑制剂的作用中睡着了。
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好几次醒过来时，池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等想起来自己在家里，身边没有梁盛，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负面情绪的持续累积，会在不经意中改变一个人，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不会在落下时打一声招呼。
张星来久未进组，池越又临时请假，调度重新做了安排，通知男三号往前顶一顶。
但“事务繁忙”的男三怎会一直留在剧组。
平常因着他有资源，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对待。等到关键时刻掉链子，就该准备好了挨训。
剧组紧急将男三召回，影响了他第二天的新专辑签售会。一众歌迷在男三新专辑的宣传会上才得到宣传签售暂停的消息。
已经买了碟的歌迷对剧组这个行为万分不满，直接将剧组维护张星来和池越的事在网上曝光。黑粉紧跟其后，揪着上半程拍摄结束后的精剪宣传片，对池越能站c位的不满意。
凭什么池越能拉着影帝和摇滚乐团主唱作配，他有什么作品，他不就是个靠脸吃饭的omega嘛。
池越一早刚醒来时起床气很重，加之易感期不舒服，再来看网上这一夜之间发展出来的事情，池越忍无可忍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哭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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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井怕池越早晨起不来，中午才发消息问池越的状况。池越没有回。
下午梁盛到家，没看见期待的人，便给他打电话不接，等到晚饭时分，实在坐不住，便找小井打听。
两人的信息合在一起，不难得出一个不妙的结论，池越失踪了。
“他这次到底为什么回来？”梁盛听小井急切得不正常，“出什么事了？”
“他易感期到了，你给的稳定贴没了，他的戏都挤在一起压力大，黑粉黑？我也说不清楚哪个算出了事。”小井说，“回来主要因为易感期，也可能是想逃避。”
梁盛听着小井的话，心被揪起来一样疼。
池越心理问题在他这个研究神经心理学的人身边，竟然还能严重到这种情况。
纵有千万种理由，唯有一个能解释得通，就是他对池越的关注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