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论道
未等周清细想，那老者已飘然离去，大殿内的结丹期修士一时间只剩下了何振和武长老。
何振得了精元珠，明显心情大好，一把抓住周清的肩膀，笑道：“走！”
话音刚落，二人的身形飞掠而出，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天际。
武长老看着这一幕，不由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玉霄殿。
玉霄殿内，一众筑基期修士面面相觑地待了片刻，也纷纷作鸟兽散。
周清还是第一次体验结丹期修士的飞行速度，他都还没看清脚下的风景，人便来到了符天殿内。
何振将他放在地上，飘然飞到大殿上首，握着精元珠略作把玩，一翻手将其收起，淡淡道：“听说你在山下杀了凡人？”
周清心中一动，看着何振脸上平静的神色，也不知他生没生气，只得如实道：“弟子知罪！弟子当时被这群不知悔改的凡人气昏了头，所以才冲动出手！”
何振淡淡一笑，说道：“无妨，凡人么，不过一群蝼蚁罢了，杀之，留之，无关大碍。修士修道，但求心念通达，若面对不知敬畏的凡人还要隐忍，那还修的什么道？”
周清心头一震，他当时气极杀了那名落魄书生，心中不乏后悔之意。
如今听得峰主这话，却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让他一时间仿佛拨云见日，胸中的烦闷瞬间散了大半。
何振见他似乎还有疑虑，不由好奇道：“如何？你还有何不解？”
周清略作思忖，说道：“启禀峰主，弟子要带走精元珠时，那群凡人曾力阻弟子，声称自己和那邪修之间不过是一笔交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无需弟子插手，弟子虽然将精元珠带了回来，但却还是忍不住想，宗门是否真的有必要干涉此事。”
听得此言，何振深深地看了周清一眼，目光似有深意。
说实话，周清之所以会有这么一问，也有何振方才那番话的缘故。
既然清虚观同样不在乎凡人生死，为何要阻止凡人和邪修之间的交易呢？
看那群高阶修士的态度，他们明明也很想得到元珠，既然有凡人愿意献出生命，何必将此术列为禁术？
何振毕竟是结丹期的存在，哪能看不穿周清这点心思，只需一看周清那副欲言又止的态度，他就猜到了这小子在想什么。
然而，却听何振顾左右而言他道：“周清，你此次任务完成之后，应当获得多少贡献值？”
周清忙道：“启禀峰主，一共二十点！”
“二十点，你觉得够么？”何振说着，眸中闪过一抹戏谑之色。
周清毫不迟疑地答道：“够了！”
“够个屁！”何振居然爆出一句粗口，不屑道，“光是你为此战花去的符箓，价值便在二十枚灵石以上！更别说你夺回的元珠甚至引得太上长老也颇为关注，二十点贡献值，真的够么？”
闻言，周清心中暗自无语，话都被你说完了，那我还说什么？难道我还能跑去找太上长老索要报酬？
再说了，宗门任务差不多都是一个德行，不管任务后续出现了什么变化，发布的时候是多少贡献值，完成之后就是多少。
若是任务因为某种因素变得十分困难，弟子只能放弃执行这个任务，而不能提出增加报酬的要求。
这样的规矩，已经延续了千百年。
究其根本，除了宗门的硬性要求之外，还有两个原因。
其一，大部分弟子除了执行宗门任务之外，其实并没有多少赚取灵石的门路。
宗门任务，本就是为了让弟子发挥自己所长，换取更多的修真资源，从而增进自身修为，是一种以修养修的良性循环。
其二，贡献值能够换取的东西，灵石未必能购买到。
比如很多高深的功法，外界几乎从来不会有人出售，就算出售，也会被炒到一个天价，普通修士根本无力购买。
想到这里，周清心中忽然一动。
弟子和宗门之间，不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么？
虽然执行任务会有失败的风险，而且大多数任务的报酬和所需要付出的辛苦完全不成正比，但宗门弟子还是乐此不疲。
那群凡人对神仙汤趋之若鹜，宗门弟子对宗门任务不也同样如此？
何振见周清面色有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淡淡一笑，说道：“看来你确实很聪明，宗门和弟子之间，同样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些任务不但报酬低，而且还很繁琐，你觉得合理吗？”
周清嘴巴张了张，没有说话。
他要说合理吧，自己岂不是成了口是心非的小人？他要说不合理吧，又是在妄议宗门制度，违反门规。
这种事，何振可以做，但他不能。
见周清这副模样，何振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小滑头，既然你不敢说，那我就替你说了，这样的制度，不公平，但很合理！”
“不公平，但合理？”周清很是不解。
不公平的事情，怎么会合理呢？
何振淡淡道：“公平的前提，便是平等，如果人与人的地位不平等，便谈不到公平。”
“修士和凡人之间，宗门和弟子之间，高阶修士和低阶修士之间，地位平等吗？”
“不平等。”周清讷讷地答道。
“这就对了！”何振淡淡地点了点头，接着道，“凡人之间讲究公平，那也只是在地位相当的百姓间而言，王公贵族，会和平头百姓讲公平吗？”
“不会。”周清似乎有所明悟。
何振道：“所以，你因为气愤杀了一两个凡人，根本无关紧要，凡人和修士之间，本就不平等，所以你也不需要和他们讲究公平。”
“既然无需讲究公平，你所要做的事情也就无须征得他们同意，因为你的地位远在他们之上！”
“宗门和弟子之间，我和你之间，同样如此！”
周清心中思索着，忍不住道：“若真如此，弟子下次遇到了类似的事，还需要阻止凡人吗？”
何振一怔，旋即笑骂道：“你这小子，还真会曲解我的意思！”
“我说宗门制度合理，可没说邪修以凡人寿元换取元珠的行为合理！”
一听这话，周清更加不解了，怎么峰主前后会是两套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