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眼3
大舅舅开天眼后，他白天晚上有的时候就会看到一些鬼魂，都是若无其事的各做各事，人有人道鬼有鬼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大舅舅见多了也不再害怕。
只是因为是小孩子，有的时候会分不清真实的现实和另外一个世界，所以有的时候显得神经兮兮的，我们那里的人都知道他开了天眼，也不以为怪，都抱着一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实诚心，该做什么做什么，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大舅舅有的时候晚上跑出去玩，路边就会看到各种零星鬼在活动，看多了就习以为常，也不管不顾了，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
唯有一次，他和小伙伴在村口玩耍捉迷藏，迎头碰到了一个红衣飘飘的女鬼，那女鬼表情甚是哀怨，大概20出头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坏鬼厉鬼。
大舅舅只以为是常见路人，走开又去藏猫猫，准备钻到玉米杆子里躲起来，谁知道女鬼跟着他一起走过来，也蹲下来，定定的看着大舅舅，把大舅舅一下惊住了。
这就是后来家族里都知道的一个很可怕的故事——百年沉棺，女鬼索命。
看到女鬼跟过来，一直就蹲在自己的旁边，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看自己，仿佛女鬼的呼吸都可以喷到舅舅的脸上了。
虽然从开天眼后一直都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可是从来没有这样被“人”这样盯着过，也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呀，环佩叮当的女鬼一身古代的打扮，长衫长裙，脚上还穿着粉色的绣鞋。
舅舅看着她嗫喏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女鬼不回答舅舅，还是冷冷的盯着他，从头到脚仔细的端详，看了好大一会。
突然从远处走来一群人，嘴里大喊着什么，女鬼回头看见，赶紧惊慌起身跑掉了，舅舅呆呆的蹲在玉米秸秆里看着远处来人顺着方向去追女鬼去了。
那粉色的绣花鞋，巴掌大的小脚，歪歪扭扭想快又走不快的脚步令他记忆无比深刻，一直到很多年后还记得这一幕。
一般舅舅是只能看见不能听见，这次好生奇怪竟然连他们的说话声都听得见，舅舅早已忘了藏猫猫这回事，直到小朋友找上来，一阵打闹后他才如梦初醒，呆呆的跟着大家继续玩闹去了。
晚上到得家中，舅舅倒头呼呼大睡，一晚上无事，第二天早上醒来，大外婆他们都已经去田里忙活了，舅舅和我妈妈他们就跟着大姨一起吃饭，几个小孩在家里玩耍看家。
那个时候还是集体劳动，家家户户的大人都从早到晚在田里忙活，家里小孩都是大的带小的，小的带更小的，邻居几个家里的小孩，都凑到一起玩。
有谁家里有老人的，一个人就看一大群了，大点的孩子不仅要负责照顾弟妹，还要做饭给田里大人送饭什么的，我妈妈那个时候5岁就开始负责捡柴火送饭等事，我大姨12岁就是家里的半个劳动力了。
大舅舅是男孩子，家里比较看重，再加上身体比较弱，他就和小舅舅不做什么事，任由在院子里疯玩。
一群孩子正在院子里玩泥巴，大舅舅突然看到屋子角落树荫下有人向他招手，也是奇怪，当时他就感觉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向屋子走去，仿佛被吸引着不得不去的感觉。
以前的房子都是那种低矮的青瓦泥房，院子里种很多树，大舅舅径直往树跟前去，再一看，招手的人在树后面的院墙那里，再走，还在远远的地方招手，又往前走，隐隐约约看清楚是个阿姨的样子，挺漂亮的样子，在那里一直温柔的招手，大舅舅最后一直都走到后院墙跟前了，才发现那个阿姨还站在墙外面远处的树林里。
虽然是正午，可是这片小树林长了很久了，茂密的树荫下黑乎乎的，仔细看都看不清阿姨长什么样子，跟中了邪一样，舅舅直愣愣的看着她，只听见这个阿姨笑眯眯的很温柔的声音问舅舅：“你帮我个忙好不好，你是个好孩子对吧？”
舅舅就很乖的点了点头，那个朦胧的阿姨又温柔的一笑，抬手掩嘴笑道，果然我没有看错人，谢谢你，一定要帮我啊。
说着就消失不见了，舅舅一个激灵突然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骑在院墙上，浑身冒冷汗，院子里弟弟妹妹都在看他，纷纷闹着也想上墙来玩。
一阵冷风从树林里吹来，舅舅赶紧翻身下来，这边灶房里大姨喊大家来吃饭。
小孩子吃了中饭都要午睡一会，家里四五个孩子，大姨带他们都乖乖躺到床上睡觉，交代一声都不要乱跑，就出门给田里的大人们送饭去了。
这时舅舅阿姨他们打闹一阵后也都呼噜噜大睡，正是午间，有邻居家的小孩偷偷跑过来喊着出去玩，发现没有人理他，就自己走掉不知道去哪里玩去了。
这时大舅舅比其他姊妹都更快沉入梦乡，昏昏睡去，刚一睡着，他就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似梦非梦的，他说自己意识非常清醒，正睡的眼睛都睁不开。
有个人轻轻拍他，让他快醒醒，带他去个地方，他勉强睁开眼，发现正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红衣女鬼，那女鬼嫣然一笑，说：“你不是答应我要帮忙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舅舅只好迷糊着说：“我答应你的，可是我是小孩子，我能做什么呢？”
那女鬼又一笑，说：“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你给你家里大人说，请他们帮我一下，你家父母自然懂的。我的房子马上就要毁了，可是我大仇未报，我还需要再等一等。”
舅舅就说：“阿姨你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你说的太快了，我想睡觉。”
女鬼听了，只好说：“没事，你睡吧，醒了记得我跟你说的事哦。”说完就出门去了，舅舅又头一歪躺下来继续睡觉。
这时他就做了两个梦。
一个梦是：好大一个牌楼样的房子，灯火通明的，人流如织，都是年画上画的古代人的样子，像电视剧里神仙那种穿的的古代衣服。
舅舅跟着走进去，到处都是男人女人在喝酒猜拳跳舞的样子。
顺着楼梯不自觉的走上去，看到一间昏昏沉沉的大房子里，一个好大的床，带着楼梯小抽屉的床，床上还有盖子，像个小房子一样，旁边桌子上有蜡烛银盘子，摆着水果鲜花，屋子里还挂了好多乐器，虽然一个都不认识，可是全都争光耀眼非常漂亮。
床上躺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正是舅舅看到的女鬼，这俩人都盛装打扮，好漂亮的样子，两人随意的躺在床上，软玉温香的，靠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
其中女鬼就一直盯着桌子上的红烛发愣，不知道听女伴说了什么，脸上又突然显现出一股决然的态度来，咬牙切齿的，就起身去旁边的抽屉里翻出一个什么东西来想要摔出去，女伴赶紧出手阻止，两个人又细细密密的说了好一会话，女鬼就一脸坦然的样子，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这时女伴就起身离开了，临走还拍了拍女鬼的手，两个人手拉着手难分难舍的样子，外面好像有人要进来，女伴赶紧松手出去了。这时女鬼又把手里要毁掉的东西细细摩挲了好久，小心包裹起来装进一个袋子里，翻箱倒柜藏到一个很隐蔽的匣子里去了。
这个时候就进来一个年轻男性，女鬼迎上去，一脸委屈无奈的样子，男子就仔细安抚她，两个人相拥着坐在桌边，感觉非常温馨的样子。
舅舅说他当时那么小，都感觉那个男的好好看，觉得这俩人好般配，应该是感情很好的一对人。如果现在这俩人出现在现实的人群中，他还是会一眼就认出来的。因为实在是太清雅俊秀的两个璧人了。
浑浑噩噩中，这个梦就断了，又出现了另一个梦境：时间好像过了好久，女鬼和女伴，还有男子三个人都在一个屋子里，他们三个人好像在密谋什么，相互约着要逃跑的样子。
几个人一番手忙脚乱的在收拾东西，拿出一个很大的包袱来，往上面倒珍珠宝石首饰衣服什么的，还有金元宝银元宝，还有信封纸张，一顿乱收拾，男子就把这些东西全部包起来，装到自己衣服里去，准备出门去，三个人好像约好了在某个地方碰面。
年轻男子先出门，他回头抱着女鬼很久，深深叹了一口气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这里女鬼拉着女伴的手满脸含泪不情愿走的样子，女伴就推着她从屋子后面的一个门要走的样子，还连连摆手，好像让女鬼放心。
女鬼出了门，好像又想到什么，跑到床上，翻出来那个匣子，把一个布袋子交给女伴，扭脸就要走。
又混混沌沌中，仿佛来到了一条河边，河上一条船，男子坐在船上，周围一群人围着男子，像要保护他的样子，纷纷指着女鬼谩骂。
站在岸上的女鬼又惊又气，满脸通红，不知道该上船还是回头走，她索要男子刚才拿走的包袱，船上的男子这时候像缩头乌龟一样纹丝不动了，虽然面上有些过意不去的样子，可是犹豫之后还是一头钻进船舱里不出来了，船上的其他人一顿漫骂后，指使船夫放开绳索，划动船桨要走。
女鬼回头看一群人追过来，又气又急，踌躇几圈后，看着远去的船只恨恨的指了两下，竟然一个纵身跳入了水中。
舅舅说他当时做这个梦的时候，感觉自己很清醒的知道这是一个梦，就是昨天那个女鬼托梦给自己的。
虽然说不出来所以然来，他当时在梦里就很笃定的知道这是女鬼在给他讲故事，讲自己的身世，可惜舅舅那个时候太小又太傻，农村孩子没有上几天学，根本搞不清楚这梦里的故事，只能记个大概，还是很多年后阅历丰富起来后，各方面因缘际会，慢慢回思这个梦，加上大人们的解说，才理解了部分。
这两个梦境是一直记忆比较深刻清晰的，后来又梦到好像出殡的样子，乱七八糟一堆人，女鬼的那个女伴也跟着去送葬，最后封土的时候好像往里面扔了一个什么东西，好多奇怪的穿着白衣服的人，圆圆的纸钱撒一地。
舅舅自己都说记忆不准确，不敢确认当时是否真的这样梦，因为到后面他有点睡的非常不安稳的样子，大姨送饭回家后，大家都醒了继续玩，舅舅睁开眼的那一会那告诫自己把最后一段梦记清楚，谁知道玩了一下午后再去回想，竟然只能记得几个片段了，无论他之后怎么拍脑袋皱眉毛都再也想不起来。
当天下午舅舅心事沉沉，望眼欲穿的等着大人们回家，好告诉大外婆和外公做梦这回事，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直到晚上煤油灯都点上了，大姨说今天田里浇水，大人们要轮流看井水上来，估计是不能回家了，小孩子们先睡觉吧。
舅舅平时是很听话的，大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个脾气非常绵软的小孩子。
可是那天晚上非常跟着大姨去田里找外公，死后不在家里睡觉。
大姨说去了一晚上都不能回家他也同意，就跟着一起拿了水壶馒头去田里了，舅舅说当时他心里好像有什么等不及的事情，再不过去好像就来不及的样子，非常的迫不及待，一定要在当天晚上出门去见大人们说个清楚。
跟着大姨摇摇晃晃拎着水壶走到田里，一片黑乎乎的田地，零星几个大人在夜色中忙碌，根本找不到外婆外公在哪里。
大姨他们就近放下东西，沿着田垄往前走，以前都是人力挖的土井，浇水的话就得等着井里渗出水来，等上半天，水积攒的多了，就用轱辘摇上来，水桶装满去浇水，生产效率非常低下。
好容易找到外公他们，原来都在井边焦急的等水。
外公外婆他们都又饿又累，田还没有浇完，心情非常差，舅舅还没说上两句，大外婆就打断他说：“小孩子不干活，不在家睡觉跑过来干什么？一会睡在地头可没人管你！”
舅舅立刻被训斥的哑口无言，再不敢多说。
这里就有人跑过来喊外公：村长，快来看看，这边地上塌了个大洞！怪不得水一直浇不起来。
众人听了，纷纷跑过去看，暗幽幽的夜色里，刚长出来的玉米苗子才多高，一望无垠的平原田地上，是更黑的黯哑的天幕，上面飘着灰灰的云朵，干涸的土地上，裂开一个洗脸盆大的口子，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有多深，外公拿扦杆子往里探了探，好像深不见底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野兔窝田鼠窝，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哗哗的井水流过来，全没进去没有一点影子了，地上的玉米苗还是干干的样子。
大家都惊奇，这算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个什么洞！大家围着地上这个洞看了半天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天太晚了，外公就做主让大家都回家休息吧，他一个人守着再看看水流情况，实在不行就等第二天早上再继续浇田，也许是个特大的田鼠洞说不定，天亮了可以看得更清楚。
这里大姨舅舅他们就跟着家长们回家，路上舅舅小心的跟大外婆他们说中午做了个奇怪的梦，小孩子讲述的能力有限，断断续续的描述了个大概，说梦到一个古代的女人跳河死了，说她房子快塌了，有人要杀她，她要报仇，呀呀儿语。
外婆他们又累又饿，加上舅舅开天眼后经常看到些东西，大人们就不在意，训斥他到：“不要乱讲了，看到了心里知道就好了，师傅不是不让你乱说么，又忘了！”
舅舅还想分辨，可是她说要我们帮她，大外婆早同大家讨论起一天的农活不理我舅舅了。
第二天早上外公又不知道多早就起床去看浇水情况了，这天早上大舅舅和妈妈去送早饭，到得田里一看，一大群人围着昨天晚上那个洞议论纷纷，上前一看，嗬！一晚上水盆大的洞塌的更大了！有一间屋子那么大了！好多玉米苗都掉进洞里，黑乎乎的洞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水流乱七八糟。
有人往前多走一步想看个究竟，一脚踩松黄土哗哗塌下来，人一下子掉进了洞中！哎呀一声，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一脚踩空掉到了洞里，哗啦一声土块水流跟着一起泥沙俱下，眨眼间人就要消失在洞里了，周围有反应快的立刻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家合力往上拽，谁知道洞周围的泥土塌的更多，跟着三四个人都掉了下去。
情况紧急，外公作为村长，立刻呵斥大家，“都散开，要塌了！”
大家纷纷作鸟兽散，掉到洞中的几个人早没有了影子，外公和几个壮劳力小心的往里探木锨，喊到：“在不在？人在哪呢？”这边回头让浇田的人停止放水。
洞里面发出沉闷的两句回答：哎，哎，在！外公他们赶紧往洞中放绳子棍子，大声吆喝：抓住绳子，快点！这里看绳子吃紧，知道里面的人暂时无碍，大家一起使劲拽绳子，好容易把几个人都拽上来，一个个都灰头土脸，浑身泥浆，狼狈不堪，纷纷说道：里面不知道是个什么，好大一个洞，黑乎乎的，看起来不像是田鼠洞什么的，好多水积在里面，看来一晚上的水都浇到这里面来了，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幸亏人多，不然一会都要被淹死在里面。
外公跟几个村领导一对眼神，对大家说，“都散了吧，这估计是以前的防空洞，没有什么，都去干活去吧。”
等村民都散去，外公就交代两个村里的民兵队长，找人把这里看起来，谁也不准过来，我们回去开会。
村的田里发现神秘大洞了！
消息如风，一下子全部传开了，大家都跑过去看，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外公他们这边开会还没有从村委的小房子里出来，外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想第一时间知道出了什么稀奇古怪事。
当时我们那里还有很多知识分子来到乡下进行劳动，到我们那里来的都是什么教授老师的，大家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来历，反正就是劳动呗。
其中有一个老人大家都叫他老李的，听说是一个大学里的教授，识字很多，还去国外喝过洋墨水，在我们这里的时间好像也很久了。
因为外公总照顾他年龄大身体不好，经常给他偷偷加点工分减点任务什么的，这老教授就格外感激看重外公，可是明面上外人多的时候外公也没有多理他。
村民们都在看神秘大洞，这老教授和一群牛鬼蛇神也围着看热闹，他仔细端详了一圈后，突然很兴奋的就跑去村委小房子那里了，年龄毕竟大了，没跑两步就气喘吁吁，扶着一棵树站在那里休息。
看围在村委的人群都被村领导们吆喝散了后，他才走上去，很郑重的跟外公说：根据我刚才的初步观察研究，这个洞绝对不简单，应该是个古墓之类的，你们这里以前是几朝古都，殷商之地，有这样的古墓其实也很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