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颗奶团子
张陶:“”
他抬头看了看薄砚,又回头去看阮眠。
沉默两秒,张陶冲阮眠竖起个大拇指,真心实意道:“小阮,你现在给我报串数字,我立马出去买彩票!你这嘴,跟特么开过光似的!”
阮眠脸色很臭,恹恹“哦”了一声,“我特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能毒奶。”
薄砚还站在门口,很有礼貌地等两人说完,才淡声开口:“我可以进去吗?新室友们?”
张陶正要拉开椅子给他让位置,阮眠就转了个身,跨坐在椅子上,抬眼看薄砚,语气着实算不得友善:“我说不可以的话,你就不进了吗?”
薄砚垂眸与他对视,扯了扯唇,一笑:“还是要进。”
阮眠翻个白眼,“那你问个p哦。”
薄砚推着行李箱进到了宿舍,还非常自觉地把门关上了,才看向阮眠还有张陶和顾孟平,开口道:“抱歉,没提前问过你们,就擅自搬过来了。”
话是这么说,阮眠却完全没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歉意来。
“这有什么的,”顾孟平一摆手,“本来搬宿舍也只需要问过辅导员就行。”
“没错没错,”张陶也点头,“何况我还觉得你搬来不错,至少我们算认识,比万一以后搬来个其他学院的好多了。”
两人都表了态,薄砚很淡道了句谢,就又偏头去看阮眠。
他本身就比阮眠高不少,现在他站着,阮眠坐着,仰起脑袋看他,眼睛看起来更大,脸也显得更小了。
一副乖样。
可下一秒,一副乖样的小朋友,眉头就紧紧敛在了一起,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你消息可真够灵通的,于暮今天下午走,你竟然晚上就来了。”
“还行,”薄砚挑了挑眉,应得很自然,“他走的时候我正好碰上了。”
“不过小小薄你为什么忽然要搬宿舍?”张陶探头过来,忍不住八卦,“是和之前室友有什么矛盾?”
“没矛盾,也不算突然,”薄砚摇了摇头,随口解释道,“就是作息一直都不太和,我也跟你们更熟悉一些。”
他说“熟悉”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就又落在了阮眠身上。
阮眠“切”了一声。
薄砚忽然低下头来,很虚心求教似的看着他,狭长眸子微微弯了弯,“你是不是不太欢迎我?”
阮眠一顿,他知道自己表现得很明显,却没想到薄砚会这么直接问出来。
既然都挑明了
都挑明了,阮眠也跟着扬了扬眉毛,一脸挑衅似的看着薄砚,反问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所以,”薄砚没回答阮眠的问题,而是沉吟了一下,又抛出个问题,“你是更想和于暮,住一起么?”
他问这话的语气实在太冷,甚至还带着两分危险意味,身后张陶都禁不住打了个颤。
可阮眠愣是没察觉到,他小脸皱了皱,虽然确实看薄砚很不爽,但还是诚实道:“那倒也没有。”
薄砚脸色好看了两分,他顿了一下,语气也缓了不少,又循循善诱般问:“那为什么不想和我住一起?”
其实这原本是很寻常的一句话,他们现在即将成为室友,确实是住一起,可这三个字从薄砚嘴里问出来,阮眠就莫名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可具体是哪儿不对劲,阮眠又想不出来,索性也不想了,他眉毛又竖了起来,凶巴巴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我看你不顺眼!”
阮眠这句话出口,薄砚一时没再接话。
他垂下目光,沉默看了阮眠两秒钟,之后倏然间,身体向前倾,双手越过阮眠的肩膀,撑在了阮眠的书桌上。
这就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把阮眠笼罩住,甚至能称得上禁锢的动作。
这个动作带来的压迫感太强,阮眠不自觉往后缩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又反应过来了,觉得这绝不是一个酷哥该有的反应,便又仰起头,做出气势十足的模样,冲薄砚吼道:“你你想干什么!”
薄砚并不回答,也依然维持着这个禁锢的动作没动,他低声重复了一遍,“你刚刚说,看我不顺眼?”
阮眠手指下意识攥在了一起,身体的本能反应——心脏也跳得很快,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很硬气的:“对,就是看你不顺眼,不行吗!”
张陶和顾孟平对视一眼,都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就要上前拉开薄砚,以防引发不必要的宿舍冲突。
可谁知下一秒,就听薄砚又开了口,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浅淡,仿佛说的是很无关紧要的话一般:“是哪儿不顺眼?你说说,我看能不能改?”
张陶和顾孟平都愣了,阮眠更是傻了眼。
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薄砚真的有这么平易近人??
阮眠其实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乍然听到薄砚这句过于友好过于谦逊的话,他整个人都像被戳得漏了个洞,先前气势都散了大半。
半晌,他推了推薄砚的胳膊,拒绝回答问题,只是说:“你你让让,我要去洗漱了!”
薄砚又看了他两秒,没再开口,直起身让开了。
阮眠拿了洗漱用具,就急匆匆冲进了公共洗漱间。
洗漱回来,他甚至没多看薄砚一眼,就又急匆匆爬上了床。
终于躺下来看不到薄砚了,阮眠才小小松了口气,摸过手机。
解锁,手机屏幕竟还停在之前准备拨号的界面。
阮眠一拍额头,都怪薄砚,他都忘记给他妈回电话了!
已经十二点过,阮眠估计他妈妈应该已经睡了,他退出拨号界面,又重新点进微信,发过去了两条消息——
妈,我之前在直播,没听见手机响。
我这边没什么事,就是今天太晚了,明天军训完再给你回电话。
退出他妈妈的对话框,阮眠轻轻做了个深呼吸,心底有些发闷。
又回了温棠两条消息,阮眠也没心情再刷别的,准备干脆放下手机,酝酿睡眠。
可他手指刚刚碰到锁屏键,在要按下去的前一秒,手机就又“嗡嗡”两声。
是咕噜平台app的信息提示音,阮眠手指一顿,还是点了进去。
消息是大老板发来的——
glacier:酷哥mild,睡了吗?
glacier:抱歉昨天下线太急,看你今天直播时候状态不错,是和室友的问题,都解决好了么?
“室友”两个字触到了阮眠的神经,他忍不住忿忿敲字:
和之前那个室友是解决好了,可竟然又来了一个,我看不太顺眼的新室友!
glacier秒回:为什么看不太顺眼?是他有什么你不喜欢的坏习惯吗?
阮眠顿了一下。
要说为什么看不惯薄砚当然不是因为有什么不喜欢的坏习惯。
非要说的话,其实一句话就能概括了,无非还是觉得薄砚总是太拽,让他不爽!
又想起了刚刚这人穿一件冷淡到极点的纯黑色t恤,撑在他身上的模样,阮眠戳屏幕的力道都变大了——
也不是什么坏习惯,我就是看他成天穿件黑t恤,觉得他又拽又bking!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宿舍里就忽然响起一声很低的轻笑。
阮眠手一抖,莫名有种说人坏话被发现的错觉,手机都差点儿飞出去。
他和大老板又聊了两句,就互相道了晚安,阮眠放下手机闭眼,却又感觉不太睡得着了。
躺了大概一刻钟都没睡着,阮眠又翻身下床,准备去个卫生间。
宿舍里已经熄灯了,张陶和顾孟平的呼噜声此起彼伏,阮眠轻手轻脚关门的时候,无意间抬头瞥了眼阳台。
阳台也没开灯,阮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竟隐约看到那里有团黑影!
阮眠手指不自觉颤了颤,他慌忙转身冲去卫生间,匆匆解决完,又慌忙冲了回来。
进到宿舍,阮眠又忍不住,缓缓抬头,看了眼阳台。
这下他确定了,那里靠着墙角的位置,是真的有团黑影!
阮眠不确定薄砚有没有上床躺下,更不确定那个黑影会不会是薄砚。
毕竟一般人,就算晚上不睡觉站阳台上,至少也该开个灯是不是?
阮眠又盯着那团黑影看了两秒钟,在走过去一探究竟,和立刻上床裹进被子里之间犹豫了001秒,就果断选择了后者。
甚至还把被子都蒙到了头上。
阮眠这一觉,自然睡得奇差无比。
梦里,他妈妈和薄砚不断交替出现,最后两个人竟然都变成了两大团黑影!
被闹钟叫醒时候,阮眠整个人都暴躁得想打人。
半眯着眼摸过手机,阮眠发现他妈妈给他回信息了,就在10分钟前——
阮阮,之前不是答应过妈妈了吗,说不会直播到太晚的。
阮阮你不要多想,妈妈绝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真的很担心你身体。
【转账5000元】
这样,先给你转5000,不要太辛苦,钱不够花再问妈妈要。
妈妈等你电话。
阮眠把信息逐字逐句看完,顿时清醒了不少,他没有收钱,而是简明扼要回过去一句话——
我现在很有钱,妈你放心。
这句话发完,阮眠兀自笑了笑,觉得这措辞真像他那大老板,充斥着满满的壕气。
可等阮眠换好院服下床,看到薄砚那张厌世脸时候,他就又笑不出来了。
薄砚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起床气,整个人看着都比平时还要冷淡,全身上下都仿佛贴满了“不要吵我”的标签条。
不过和阮眠视线对上,薄砚还是开了口,嗓音泛着晨起的微哑:“早上好。”
阮眠丢下一句“早”,转身就要去洗漱,可他想起什么,又堪堪站住了脚。
“那个,”阮眠看了看薄砚,难得迟疑了一下,“就是昨天晚上,我是说熄灯之后,你去过阳台吗?”
薄砚像是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微滞了一下,薄唇动了动,正要答一句“去了”,可他垂眸,触到阮眠眼底藏着的好似害怕的情绪,唇角忍不住歪了一下,说出口的就变成了:“阳台?去阳台做什么?”
阮眠不太相信,狐疑盯着薄砚看了两秒,可薄砚坦然与他对视,阮眠也实在没发现什么破绽。
所以,如果薄砚真的没去阳台,那团黑影究竟他妈的是什么?!
阮眠完全不敢深想,这简直是细思极恐好吗!
不过好在早上时间很赶,操场上又满是学生,他暂时就把这回事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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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军训结束,张陶正要招呼新晋室友 ,薄砚同学一起去吃晚饭,薄砚就走过来先一步开了口:“不和你们一起吃了,我要出去上网。”
“去打游戏?”张陶说,“其实宿舍网还行,平时我们三个同时打hero,也没见卡。”
“不是,”薄砚摇了摇头,偏头看了阮眠一眼,很淡笑了一下,“是和人约好了。”
听他这么说,张陶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阮眠倒是完全没多想,只当薄砚是和韩懿约好要去上网。
薄砚离开之后,张陶还在感慨:“没看出来,薄砚竟然也是网瘾少年!”
“也正常,”顾孟平笑着接话,“毕竟游戏峡谷的魅力,没几个男生能抗拒。”
阮眠对这个深表赞成,他还一拍手,孔雀开屏似的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还有一个非常秀的搭档,那游戏体验简直翻倍,不对,至少翻五倍!”
只是阮眠没想到的是,薄砚这一去,竟然去了很久,一直到他都已经下播了,薄砚还没回来。
阮眠瘫在椅子上懒得动,又刷了快二十分钟手机,才听到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
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可宿舍门打开,薄砚走进来的瞬间,阮眠就蓦地瞪大了眼睛。
薄砚,下午走的时候,明明穿的就是那件粉色院服,可现在回来,身上竟就变成了一件白t恤。
当然了,白t恤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白t恤上边,竟然还有一个肥胖的大脸猫卡通图案!
阮眠甚至怀疑薄砚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我靠兄弟,”张陶先阮眠一步,说出了他想说的,“你真的是薄砚吗??”
薄砚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穿大脸猫t恤的人不是他,还伸手轻轻拽了下t恤的衣领,随口问:“很奇怪吗?”
“那倒也没有,”张陶诚实道,“你长得好,穿树皮在身上估计也不会奇怪,就是就是这衣服和你风格实在差太大了,让人一下不太能接受。”
张陶这话说的很中肯,但阮眠看了看薄砚那张厌世脸,又看了看他身上的大脸猫,还是没绷住笑出了声。
就实在很违和,很有喜感。
大概是听见他笑了,薄砚侧头看过来,也微微勾了一下唇,“就这么好笑?很丑?”
“哈哈哈哈,”阮眠又毫不客气大笑了半天,才喘着气说,“丑倒是不丑,但真的很好笑,像喜剧演员。”
薄砚眼底染上两分无奈笑意,他忽然上前一步,微微弯了弯腰,看着阮眠的眼睛,轻声问:“那我现在,看起来有没有顺眼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