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迟迟没等来蒋逸淮回复的秦萱不由心生焦急。
这是以往从来不曾出现过的情形。
平时就算忙着处理公司里的事务，每次收到她发来的消息，他也总会在百忙中抽空尽早回她消息。
今天就算是蒋逸淮自己开车去机场，耽搁了这么久，这会儿也早该抵达机场了。
她不喜欢、也不习惯他这种反常的举动。
她甚至觉得难以置信。
他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他不敢、也不可能舍得不看一眼来自她的消息。
很反常地，今天她发给他的消息都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
她捏紧手机外壳，指节攥得一阵泛白。
手机亮屏了又熄屏。
总算，他回复了。
却只发来了一条消息——
不说了，马上要起飞了。
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敷衍和冷漠。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胸口隐隐发痛。
十几年的感情，岂是说变就变。
秦萱禁不住想到了宁闻樱。
想到宁闻樱和蒋逸淮十指相扣踏进包厢的那一刻。
她嘴唇发颤，点开聊天框，白皙的手指落在手机屏幕上，发了条消息给闺蜜叶珊珊。
秦萱：【珊珊，我心里好难受。】
叶珊珊没有任何迟疑地回复了她：【怎么了萱萱？是又不舒服了吗？】
秦萱：【珊珊，逸淮哥哥现在变了好多。】
秦萱：【他今天对我真的好冷淡。】
秦萱：【是因为在和宁闻樱交往，所以没空搭理我了吗？】
秦萱：【珊珊，我心里真的好难过。】
叶珊珊脾气一向急躁，嫌打字速度太慢跟不上她的思路，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
秦萱点开了语音条：“萱萱，你不要这么没信心好不好？那个宁闻樱怎么和你比？”
几秒钟后，又进来了一条语音。
“萱萱，你自己想想，宁闻樱才认识蒋逸淮多久，顶多几个月罢了，你跟蒋逸淮已经认识了十八年了好吗。你觉得这两者之间有可比性吗？”
叶珊珊发来的消息让她多了几分自信，可想到昨晚宁闻樱和蒋逸淮的甜蜜互动后，还是免不了在意蒋逸淮的态度转变。
她手指微颤地在对话框里打字。
秦萱：【珊珊，逸淮哥哥怎么就突然和宁闻樱在一起了？之前那么多女孩追他，也没见他动心。】
叶珊珊：【还能为什么呀，说来说去蒋逸淮不就是为了他妈妈嘛。他妈妈好像很喜欢宁闻樱。】
叶珊珊：【他妈妈也是多管闲事。】
叶珊珊：【是他儿子交女朋友，又不是跟她交往，凭什么要她儿子跟着她的喜好来？】
叶珊珊平时跟蒋家几乎没有任何往来，她会这般针对蒋逸淮的母亲黎凝，说到底是为了她的闺蜜秦萱打抱不平。
秦萱用指甲抠了抠桌面，垂下眼帘望着脚下。
秦萱：【都怪我身体不争气。】
秦萱：【我要是身体好点，黎伯母也不会那么不喜欢我了。】
叶珊珊：【摸头jpg】
叶珊珊也替自家闺蜜觉得抱屈，赶紧又发了条语音过来。
“萱萱，我跟你说个八卦新闻哈，宁闻樱和蒋逸淮是在邵家前半年前举办的晚宴上认识的，后来好像有合作过什么项目。”
秦萱心念微动，忍不住想要打听更多的细节。
秦萱：【珊珊，你能再跟我多说一些吗？】
秦萱：【逸淮哥哥一句都没跟我提过。】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来电显示打过来的是叶珊珊。
秦萱挺直了背脊，摁下通话键。
“萱萱，我听说，蒋家和宁家有联姻意向，两家人巴不得宁闻樱能和蒋逸淮结婚。”
秦萱喃喃重复了一遍：“联姻？”
“对呀，豪门之间联姻不是顶正常的嘛。不过，就算两人最后真的结婚了，也根本没什么好在意的好吗。”
秦萱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亭亭玉立，却又单薄纤细的身影：“可是珊珊，逸淮哥哥待宁闻樱真的好细心、好温柔的，不像是为了联姻而已。”
叶珊珊却咂咂嘴，语气很是不以为然：“联姻夫妇，就是利益当头，哪有什么感情可言！什么细心、什么温柔，都是可以故意做出来的假象嘛。”
秦萱幽幽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珊珊……你觉得……你觉得逸淮哥哥真的会和宁闻樱结婚吗？”
喉间溢出“结婚”这两个字时，她感到心痛得快要滴血。
叶珊珊耸了耸肩膀：“这种事谁知道啊。联姻嘛，就这么回事呗！”
此话一出，就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两边都安静了下来。
叶珊珊干笑了一声，打破了沉默：“不过萱萱，就算最后他们真的结婚了也没什么。蒋逸淮平时对你有多好，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啊。”
秦萱：“……”
“再怎么样，蒋逸淮都绝不会因为娶了那个宁闻樱，就改变你们俩的关系的，你们俩十八年的交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呢，所以你就别多想了。”
秦萱用意味不明的眼神审视着镜子里的女孩，良久后，才轻声感叹说：“其实我真的好羡慕宁闻樱啊。”
叶珊珊不解道：“羡慕她什么？”
“没……没什么。”秦萱说话的语气有些艰涩。
不受控制地，她的脑海里掠过的是宁闻樱那张白里透红、昭示着健康气色的脸颊。
她捏紧手机，唇瓣骤然咬紧，不顾唇间传来的疼痛感，恨恨地扫了眼床头柜上的药瓶子……
周六，康城机场。
蒋忆雯趴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干等着。
她摁亮手机，瞄了一下屏幕上的时间。
大哥怎么还没出来啊？
再抬头时，目光被不远处朝这边走过来的一个男人吸引住了。
男人身材挺拔颀长，眉眼间情绪散漫，颇有几分桀骜肆意。
蒋忆雯挑了挑眉。
身边有二哥这样的完美男神，她本以为她早就对帅哥的颜值免疫了。
可这会儿看到三年没见过面的大哥蒋易时，她还是被大哥的超高颜值和大佬气场给惊艳了一把。
她顿时就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蒋忆雯冲着他挥了挥手：“大哥，大哥，这里！”
他循声看来，刚好撞进了她含笑的眼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迈步的速度却未见加快，依然带着一种气定神闲的意味。
把行李箱塞进了后备箱，兄妹二人坐进了车里。
蒋忆雯翘着唇角，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大哥，我亲自来接你，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蒋易时单手撑在窗侧，声线沉稳：“功课做好了？”
蒋忆雯一噎。
他们兄妹俩三年不见，能不能不提这么沉重的话题？
“在家刷题就好，不用浪费时间来接我。”
他的语气依然淡淡的，但能捕捉到他话里的好意。
蒋忆雯挽起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开始撒娇：“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做妹妹的，总归要亲自来机场接机才说得过去嘛。”
蒋易时心头一软，语气也跟着放柔了些许：“学业为重，我知道你记得我这个大哥。”
她一面静静地听着，一面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大哥表面上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心里不是还挺在乎她这个妹妹的嘛。
她松开他的胳膊，在座位上换了个更舒坦的坐姿：“大哥，今晚去家里吃饭吗？老爸知道你回来了，说他今天会早点回家。”
蒋易时双腿交叠，活动了一下手腕：“不去。”
简简单单两个字，表达的意思却格外清楚。
蒋忆雯不死心地追问道：“大哥，你不准备和老爸和好了啊？”
感受到她的失落，他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老头子是老头子，妹妹是妹妹，你不用担心大哥待你不好。”
从蒋忆雯有记忆开始，她就不记得大哥喊过父亲一声爸爸。
她背地里会称父亲为“老爸”。
大哥更牛，直接称呼他为“老头子”。
蒋忆雯嘿嘿两声以掩饰车内的尴尬氛围，试图转移话题：“等大哥以后有女朋友了，就没心思关心我这个妹妹了。”
她想到什么似的，再看向蒋易时的目光中就带着点明晃晃的探究：“哎大哥，你在国外有没有女朋友啊？”
他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语气漫不经心：“小孩子关心读书就好。”
“那就是没咯？”蒋忆雯咯咯咯笑。
他薄薄的眼皮掀起，一副“现在小孩子都管那么多了吗！”的模样看着自家小妹。
自家小妹却还在唧唧歪歪一个人说个不停。
“大哥，你知道吗？二哥最近可忙啦，整天不见人影的，一个星期能见到他一回就不错了。”
“逸淮刚开始掌管公司还没多久，光要让底下那些人心甘情愿地服从他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忙些也正常。”
闻言，蒋忆雯唇角的笑有点绷不住。
大哥眼里除了公事就没别的了吗？
难怪有如此优秀的外在条件，也只能当个单身狗。
“大哥，那是因为二哥除了要忙公司里的事务，还要抽出时间陪着闻樱姐啦，二哥这是典型的有了女友忘了家人。”
他尾音扬起了点：“闻樱姐？！”
“对呀。二哥的女朋友，宁闻樱，闻樱姐就是宁氏集团的千金！”
蒋易时淡淡瞥她一眼，笑得冷漠又懒散：“搞不懂老头子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居然拿自己的儿子当联姻工具！”
宁氏集团……
一听就知道老头子在打着商业联姻的算盘。
还以为老头子只是待大儿子无情呢，原来小儿子在他眼里，也只是个赚钱工具。
蒋忆雯却摇了摇头，矢口否认说：“不是大哥想的那样，其实二哥真的很喜欢闻樱姐，从没有把她当作联姻对象来看待。”
二哥只要提到闻樱姐，就会下意识地含情一笑，眼眸似有流光璀璨。
蒋易时扶额无声笑了下：“哦，是吗？那看来老头子这次倒还算走心，知道帮自己儿子找了个靠谱的联姻对象。”
蒋忆雯眨眨眼没接口。
老爸在大哥心里劣迹无数，大哥会对老爸有什么好评价才怪。
蒋易时下颌稍抬，从胸腔里又溢出一声低低的笑：“逸淮那小子的眼光向来挑得很，普通人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他能喜欢上的人，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蒋忆雯拍了下大腿，大声嚷嚷说：“哎大哥，我突然想到了个好主意！”
“说。”声线仍是不咸不淡的。
“大哥，等二哥出差回来，要不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去吃顿饭吧，这样你也好趁机认识一下闻樱姐。”
他屈指敲了一记她的额头，波澜不惊地戏谑道：“你好好地当什么电灯泡！”
她捂住自己的额头，撅了撅嘴：“闻樱姐可喜欢我了好吗，怎么可能把我当电灯泡！”
“再喜欢你能像喜欢逸淮那样？行了，你少瞎折腾吧。“
“……”
“他们俩肯定想过二人世界，你跟我像两个傻瓜似的杵在那里，这不是故意招人嫌吗。”
蒋忆雯半眯着眼，带着点恶趣味地调侃他：“我现在吧，别的愿望没有，就想看到冷静自持的大哥因为深爱一个女人而疯狂到不顾一切的样子。”
浑身上下没半点浪漫细胞，还长着一张毒舌。
光是想象一下这样的大哥哪天也会为了某个女人而脱胎换骨，她就觉得好兴奋。
蒋易时扬眉，唇角勾起极为好看松懒的弧度：“那你慢慢等吧。”
“噢噢噢，坐等大哥哪天打脸自己！”
蒋易时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扭头看向窗外。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