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鲛人炮灰4
随着时间推移, 殿内众人渐渐觉得乏了,舞姬皆退了下去,围在台下的是一队乐师还在活跃气氛, 尽职尽责的鼓瑟吹笙, 在一片金樽银盏与金壁红梁之中营造出一种华美虚浮之感, 犹如白鹤的尾羽沾了水面,影掠而过, 并不如何真实。
蘭无忧喝多了, 有些头晕, 脚步虚浮的挥开侍从搀扶,要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回寝宫。
半道一个黑影截住了他的去路,蘭无忧勉强用自己摇晃的视角去仔细辨认了一下来人, 发现对方是前不久还在和众位朝臣恭送他离座的宴会对象——臧锋。
臧锋走上前来,不顾礼数, 大逆不道的直接搀住了他的手臂,贴着他的耳朵道:“陛下喝醉了,需要臣送陛下会寝宫么?”
蘭无忧耳朵痒,耳垂马上就红了一大片,他轻轻打了个酒嗝,面上拢着一层醉醺醺的气息。
没有开口推拒臧锋, 这便是应下了。
臧锋勾唇一笑,慢慢搀着蘭无忧回去。
随行的宫人替两人打开殿门, 臧锋一挥手:“都退下去吧。”
宫人们犹豫:“可是……”
臧锋神色一冷,身上的肃杀之气迸发出来, 压得宫人抬不起头:“你要抗令”他在军中向来说一不二,麾下从不敢违抗他的任何命令,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 还敢对他产生置啄
“将……将军息怒,”那小太监忙道:“陛下饮了不少酒水,怕是明早醒了要头疼,奴才还需备一碗醒酒汤给陛下送去…”
“不必了,”臧锋冷冷道:“你们退下吧,我会替陛下醒酒的。”
宫人面面相觑,皆俯首称是。
臧锋扶着人进了门,蘭无忧的身体软倒,似乎连站都站不住了,鼻尖出了一层薄汗,喃喃道:“热……”
臧锋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他形状优美的薄唇,目光沉沉:“陛下再多忍耐一下,待会儿就不热了。”
他先是褪下了对方身上罩着的一层玄色外衣,露出里面暗紫流纹的中衣,蘭无忧的冕旒珠串在面前微微摇晃,臧锋心里也跟着一晃一晃,于是伸手拆开他的冕旒冠,随手一抛,蘭无忧的一头黑发便流水般倾泄下来,掩住了他迷离薄红的半张脸。
蘭无忧的胸膛微微起伏,鼻音浓重,像是在撒娇:“还是热…再替我脱一层罢……”
臧锋喉头一紧,“是,陛下。”
没过多久殿内就响起一阵猫儿般细微的叫声,啜泣着起伏不定,一会儿拔尖,一会儿又幽幽低落下去,似是难受,又难掩欢愉。
而此刻的齐落还在宴会上,他刚养好身体不久,转着手中酒杯,却没有饮下去。
他隐隐有点头疼,在蘭无忧离开后便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瞧着这酒宴残席,兴致寥寥。
宴毕收拾残局,他随口问过一句蘭无忧现在如何,宫人答说臧将军已经将陛下送回寝宫去了,齐落心里有一点疑惑:“臧将军”
“是,陛下早前下过谕旨,臧将军镇守边关三年,劳苦功高,此次宴席就是为了给臧将军接风洗尘,若席上将军酒力不济,便留将军暂宿宫中,以示恩宠。”
齐落心中虽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他心内烦躁,觉得头疼愈加厉害,便也将此事揭了过去,毕竟宫中守卫严密,他真的没必要时时刻刻都担心被人众星拱月牢牢护起来的蘭无忧,最近他自己的事就已经足够让他烦的了。
但凡他此刻能多问一句,之后也不会被蒙在鼓里那么久,然而他只是让宫人退下,然后抬脚离开了正殿。
齐落回府以后喝了醒酒汤,然而他在宴会上其实也并没有喝太多酒,只是为了散一散身上的酒气,合衣坐在书房里,对着一排多宝格出神,准备纸笔和磨墨的下人轻手轻脚的在书房里侍奉,齐落让他们都出去了。
他在桌前徘徊片刻,提起毛笔在纸上书写,洋洋洒洒提了一首词,末了皱皱眉,觉得不满意,又把笔搁下了。
墨迹汇聚在毛笔尖,幽幽落了一滴晕染在白纸上,向四处漫开,齐落盯着那点墨迹看了半晌,觉得这晕开的痕迹有点像贝壳,又有点像…鳞片
齐落脸上迸出怒色,将镇纸扫开,滚落几圈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将纸上的纸张一把撕开,揉成一团恨恨的扔在地上,胸膛起伏不定。
云瑶乱了他的心。
连同在一个人手上吃了两次闷亏,他不是个和善的性子,相反他睚眦必报,所以当云瑶这样对待他却没能得到惩罚时,他心里的郁郁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连带着他本人也越来越喜怒无常。
将近两个月了,人还是没有捉到。
难道这东海鲛人有什么通天的本领么,竟能穿过他摄政王府重重守卫这样肆无忌惮的来去自如,甚至毫无顾忌的各种羞辱于他。
他难道就养了一帮非人吗?抓不住人也就算了,连拦也拦不住,这算个什么事
齐落恼怒异常,气得狠了额角就开始突突跳,他踢开地上的镇纸,甩袖准备回卧房去,却忽然闻到了一股细微的幽香,绵长而浅淡。
齐落脸上的怒色霎时扫尽,他闻得出这味道来自谁身上,云瑶每次靠近他时他都能从对方的发间闻到这种若有若无的香气。他当机立断朝门口奔去,一只手从后面轻轻扯住了他的后领,齐落冲得太狠,一下子被勒得差点吐舌翻白眼,跌落地上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爷,怎么了?”外面有侍从听到动静,敲门询问。
齐落闻言大喜,正要高声让他们进来,那只手却忽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呜…唔呜!”
云瑶笑吟吟的脸出现在面前:“嘘,王爷,莫出声。”
他当着齐落的面静了会儿,再开口,声音已经与齐落本人别无二致,甚至连语气都一模一样:“无事,退下,在没有孤的命令时,谁都不许进来。”
门外的人应道:“是。”
云瑶的手臂像一只水蛇,柔软的攀附在他的脊背上,经过的地方带起了阵阵鸡皮疙瘩:“今天不会故意让你疼的,王爷还请放心。”
他抚了下齐落怒视的眼睛,眼角弯起:“是不是觉得奇怪,您那躲在暗处的死士哪儿去了?”
他温温笑起来,“他们现在正在湖里躺着呢,才六个,能力很一般啊。”
齐落一惊。
六个死士都奈何不了他
“王爷莫要惊讶,”云瑶点了他的穴,慢条斯理的将他架起来:“您现在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他凑得很近:“我知道我在王爷心里是别人的替身,但是这个替身我都心甘情愿当了,您还是觉得不满意吗?”
他在齐落的目光下两指一拨,齐落的腰带应声落地,“那我也只好…更加卖力了呀。”
云瑶一反常态极尽温柔,而齐落隔了一个多月久未经人事,一来就来这么刺激的,有点受不了,一边轻声吟哦一把控制不住的几次三番泄了身,情难自已。
云瑶见他神思不属,用指尖轻轻刮着他腹部,带来一股极细的痒意:“王爷,为我生一条小鲛人如何?”
齐落从沉浸中悚然回神,身体一瞬间紧绷,几乎是下意识的尖声道:“不可能!”
云瑶被他绞得发疼,闷哼一声,“王爷放松些。”
齐落有点哆嗦,显然是被吓着了:“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为别人孕育子嗣,绝不可能。
“不,王爷,”云瑶的手指抚上他的下颌,顺着下颌骨一路来回的摩挲:“说不定您已经有了呢?”
齐落一慌,扬手就要扇上来,被云瑶一把握住了手腕,“怎的,恼羞成怒了?”
云瑶用上力道,齐落的手腕被他攥得发疼,好像腕骨都要被折断了,他竟不知这鲛人有这么大的力气。他对云瑶到底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云瑶大抵是被他后来的挣扎惹起了几分脾性,原本温柔旖旎的气息一扫而空,另一手直接扣住了他的喉咙,逼近道:“结果是什么,您大可让大夫看一看便知。”
那双宛如兽类的绿色瞳孔紧紧盯着他,竖瞳几乎竖成了一条细细的直线,齐落浑身都是被盯上的紧张压迫感。
云瑶这次给他留了一线,离开的时候齐落还是清醒的,只是动弹不得。
他缓了许久,自己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闷声往身上胡乱套着衣服,忍着疼衣冠不整的推门而出,嗓音沙哑道:“替我叫大夫来。”
门外侍从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来这一出,以为他是不舒服,忙不迭去叫府中的大夫过来。
大夫来了,结果他们所有人又被齐落关在门外,只有大夫随他进了书房里,他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束起,整个人形容狼狈,伸出了一只手腕,神色阴郁:“替孤看看。”
大夫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忙放下药箱净了手,细细把在齐落的手腕上。
把了一会儿,他神色奇怪。
齐落心里一紧:“怎么”
“王爷近日是否有感身体沉而无力,偶有头晕,恶心,总是觉得疲乏。”
齐落的表情已经阴沉下来,大夫见状忙道:“王爷这是气虚之症。”
齐落脑中嗡的一声响,胸中思路渐渐清晰,身上被云瑶故意唬出来的冷汗紧紧贴在里衣上,他却觉得浑身一轻,连眉间郁色都褪去了好几分,正要开口,却间大夫收回手有些吞吞吐吐。
“还有何事”他皱眉。
“王爷…王爷还有一脉象,稍显细弱一些,但按之流利,圆滑如盘走珠,”大夫抖了抖,觉得自己今天不脱一层皮可能出不了这个门,战战兢兢道:“是…是滑脉。”
齐落站起来,“你说什么?”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大夫忙跪下去,一股脑的倒出来:“王爷气血两虚,近日心火起伏,已孕有月余,正是胎像不稳之际,还请王爷息怒,保重身体为紧——”
“滚!”齐落暴怒,往他心口踢了一脚,“给我滚出去!”
大夫连药箱都来不及拿,屁滚尿流的抱着脑袋跑出去,头也不回。
齐落心里大起大伏,浑身发抖不止,他恨然将桌上的笔筒连同笔架砚台全部一股脑的扫到地上去,兵兵乓乓一阵落地声响。
小腹经此一事隐隐作痛起来,齐落一手捂着腹部,想起这里面有云瑶强留下的一个小孽种,顿时胸中恨意勃发,拉出案几下的一把匕首在极恨之中高高扬起,就要朝腹中刺下。从暗处弹出的一枚碎片击中了他的手腕,齐落手一松,匕首铿锵落地,云瑶带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室内响起:“王爷莫要激动,还请好好养胎,别舞刀弄枪伤了自己个儿,那就得不偿失了。”
匕首落地的声音惊醒了齐落,此刻再将那短匕拾起来,便再也没了方才那股接近癫狂的勇气。
齐落颓坐地上,哑声道:“云瑶,你满意了,这里竟真有一个小孽种。”
“满意倒也说不上,毕竟早有准备,只是觉得王爷反应太过,令云瑶有些惊讶。”
“惊讶,”齐落喃喃:“惊讶”他大笑起来,“惊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爷疯魔了?”
齐落的大笑一收,厉声道:“若我欺瞒于你,强迫于你,趁你虚弱之时故意折辱你,让你怀上这么一个孽种,届时我再叹一句你反应太过令我惊讶,你说,这可笑不可笑就这样,你还会惊讶吗!”
云瑶静了片刻,并不露面,幽幽道:“王爷大概是不知道,其实您曾经还真做过这种事儿呢,不过您贵人多忘事,”他话音一转,嘻嘻笑道:“若是王爷属意不在此,那对于您的态度,我也属实无可奈何。”
“我当然不可能留下这个孽种!!!”他一口一个孽种,可见是恨极。
这么一句吼出去,云瑶却不回话了,齐落只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在书房里起伏回荡,他泄出一腔怒火,不听云瑶回应,于是冷笑一声,拂下一袖冷意,自己往腹部狠力一按,“啊——”
他痛吟一声,霎时疼得脸色发白,“我必——不可能,留下它……”
他犹觉不够,拾起地上那个沉重的墨玉盘,压在小腹,再一用力:“呃啊……”
齐落整个人都在哆嗦,冷汗不止,这样一道道强硬的力道施加下去,身下渐渐漫出一片红,向衣摆四处攀爬。
他无力再托住玉盘,疼得蜷缩在地上,咬牙道:“云瑶…我要你,付出代价……”
【叮~虐心值+14%,当前虐心值:18%】
他不停的深呼吸,身下血迹越来越多,力气快速流逝,齐落盘在地上攥住笔筒,用力向大门一抛,厉声大喊:“进来!!”
侍从听命推门进来,却只看见齐落在地上已经嘴唇发白,身下血迹漫出一片可怖的红色,渐渐的气若游丝,慌得手忙脚乱去将他抬起来,去寻刚刚被齐落自己踢走的府医。
作者有话要说: 齐落:我不用大夫,我可以自己手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