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马氏醒来
马老太退热的消息给车队的众人打了一针强心剂,让他们终日惶惶的心安定了下来,同时对章大夫产生了崇敬之心,对胡平全的感激之情更甚。
能治好瘟疫的大夫,又在他们车队里,这不比神仙更靠谱?
胡大山一家人喜极而泣,连脸沉了好几天的胡大山都忍不住偷偷抹泪,暗想,等老婆子好了,他得好好管住她,不让她再做糊涂事。
这一场祸事下来,他算是看开了一些,什么都不如活着重要!
刘家人一边羡慕马氏命硬,一边祈祷自家老太太也能挺过去。
马氏只短暂的醒了片刻,又昏沉着睡了过去。
但胡家大房的人脸上都带了不少笑意,不似一开始被隔离时那般苦闷了。
相比之下,隔壁刘家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愁云惨淡。
跑到车队靠后位置的胡思然,正在侧着耳朵听章大夫跟隔离圈的人说话,在关青阳戳她胳膊时收回了视线,“嗯?你咋过来了?”
关青阳指了指骡子车上的胡老太,“胡奶奶喊你好几遍了。”
“啊?是吗?”胡思然轻咳了一声,她还真没听见。
关青阳点点头,见旁边的几个人都在打量自己,他低着头跟在胡思然后面跑了。
骡子车上,胡老头胡老太俩人一边搓麻绳一边把搓好的部分递给在骡子车旁赶路的大丫,让她盘起来装好。
旁边的二丫在捋麻线,三丫倒是轻省些,坐在骡子车前的横板上,在给胡老太压绳。
一见到胡思然来了,三丫麻溜地窜下了车,把位置让给了她。
胡思然笑嘻嘻地谢过三丫,侧着身子就坐了上去。
“奶,找我啥事?”
胡老太手里动作不停,斜了一眼孙女:“后面咋样了?”
啧,她就是知道她奶是找她来打探消息的。
“就那样呗,醒了一个,还有一个昏着呢。”
章大夫说幸好她们这次病症没那么严重,估计也正因如此,阎王爷才会放她们一马。
这倒是和胡思然一开始猜测的差不多,症状不严重,就说明俩人接触到的病原体的毒性没那么大,那就有治愈的希望。
胡老太嘀咕了一句:“真是命大。”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在得知马氏染上瘟疫病重时,她首先想到的是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了,要收了这个这老虔婆。
但在看到她儿子忙前忙后,还掏了那么多好东西时,又想着她俩要是死了,那真是对不起她儿子。
想起马氏,就是一阵心累,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和她走到现在这种地步的,没闹掰之前,她们也曾有过一段携手逛过街,跑过漫山遍野的野花丛的孩童时光。
而这份纯粹的友谊,随着各自长大观念不同而淡漠,之后又因为一个男人彻底毁了。
胡思然见她奶搓麻绳的动作慢了下来,心想,她奶这表情是在怀念啥呢?
而且她总觉得胡老太跟她大伯奶之间有什么秘密,但这秘密无人知晓,她爹都不知道。
胡老太回过神来,暗骂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还去惋惜什么过往,她这几十年吃的苦一半可都是她带来的。
见她脸色又难看了起来,胡思然顿时感觉女人啊,无论处在什么年纪,变脸的技能永远不会丢。
胡老太见孙女一脸想笑的表情,不耐烦地冲她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没你的事了。”
“报酬。”胡思然伸手。
胡老太瞪眼:“什么报酬?找你问个话也算事儿?”
这是之前胡思然和胡老太约定的规矩,胡老太教她各种技能,她就给胡老太报酬,算是课业费。
如果胡老太找她干点活,也得支付报酬,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用手工技能结账。
胡思然对于她奶这种用完就丢的行为早就习惯了,也不在意,手一撑灵活地侧着身子跳下车。
在胡老太‘你慢点 !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的惊呼声中跑回了自家牛车上。
关青阳见她回来,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二饼一见饲养员回来了,整只虎窜了过去,扑进她怀里。
“啊哟,你要撞死我啊!”胡思然惊呼一声。
其实二饼没多重,扑过来没什么冲击力,但她还没坐稳呢,怕压着它就往后仰了一下,脑袋一下撞到了侧壁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关青阳神色紧张地看着她:“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胡思然狰狞着脸揉了揉后脑勺,见关青阳一脸担忧,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这几日张敏经常给关青阳抹儿童面霜,将他粗糙的小脸蛋养回了大半,除了有一点黑以外,没其他毛病。
关青阳不自然地抿嘴,同时心里也有点愧疚,她还不知道自己是男孩子呢,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怪他?
从进入车队后,关青阳只洗过一次澡,还是自己动手的,而且每次方便也都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所以才能隐瞒到现在。
加上小孩子的声音偏向中性,听不出来差异,他说话的次数也少,也就没人怀疑这事。
而且因为那妇人临终托孤时一直强调的是她家小姐,所以胡思然一家人都以为他是个女孩子,毕竟谁没事会扒开人衣服看看到底他是男是女。
胡思然见他盯着自己,就知道又到了讲故事的环节。
前天胡思然在跟胡平全说话的时候,感叹了一句要是有齐天大圣的筋斗云就好了,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他们只用十分之一就能到南楚了。
三丫刚好来找胡思然,一听到这话,问清缘由后就一直缠着她说故事。
而关青阳在听过一次后就入了迷,这两天见胡思然不忙的时候就拿用双乌沉沉的大眼睛看着她,让她不忍心拒绝。
“那你比三丫她们又多听了一节啊。”
关青阳知道她这是同意了,一直沉郁的眉眼微微舒展了一些。
惹得胡思然捂住心口,这么漂亮的妹妹,一想到以后要被哪个大猪蹄子拱了,心就好痛。
这边在讲故事,胡家大房那边也在说话。
因为马氏刚刚又醒了,这一次醒来,多了些精气神,胡大山正在问她那包银子的事。
一听自家老头子说那银子才是罪魁祸首,马氏悔得肠子都青了,怪自己贪心,才惹了这么大的祸事。
她颤抖着嘴唇,说清楚了那包银子的来龙去脉,末了还微微喘着气:“对不住了老头子,是我对不住大家伙儿。”
说完,眼角还沁出一滴泪。
昏迷的时日里,她感觉自己好像到了一个地方,那里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她哭喊了许久都不见有人。
这一遭,算是让她想通了一些事,不似以往那般钻牛角尖了。
胡大山听她这般说,面上闪过一丝惊愕,“这莫不是胡四说的地狱?”
马氏不知道什么是地狱,在听完胡平虎的解释后面露惊惶,脑海里顿时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做好人,她不要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