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杀牛好上路
里正一听分析，让旁边的周虎赶紧通知下去，又对胡平全道：“以后这车队，还得指望你来多操劳，我是不行了，年纪大了。”
这就是在让权，让胡平全以后成为车队真正的领头人。
他也是想了很久才决定的，胡平全有脑子，有运气，还有胸怀，这样人不论在哪儿都不会被埋没，而且这次地震后，确实需要一个人出面将大家拧在一起，胡平全就是最好的人选。
他不是没想过推选自己的儿子，但周虎在某些方面终究是差了一点，只希望胡平全能念在他的份上拉一把周虎。
胡平全欣然接受了，他说只要大家伙愿意听我的，我就管，不愿意也没事，咱就按照以前一样。
但大伙还是比较信任他的，最终推举他成了带头人。
队伍里的车棚都倒了，大部分牛和骡子都躲过了一劫，但有两户人家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家唯一的牛被砸的奄奄一息正躺在地上。
周里正蹲在那儿左摸摸右捏捏，半晌才叹息道：“这牛活不长了，内脏都被砸破了，一肚子血，趁着还没死赶紧杀了，还能存点肉。”要是死了，瘀血堵在牛身体里放不出来，连带着肉都是血臭味。
那两家人一听这话，只感觉肝肠寸断，抱着牛头痛哭，比刚才见到儿子受伤还难过，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周里正被他们哭的得心也跟着酸涩，安慰道:“你们得庆幸人没事，牛没了就没了，等安稳下来再买就是，人活着不比什么都重要。”
老太太扯着嗓子难受道:“这牛我家勒紧裤腰带花了整整二十两买的，都还没使唤一年啊。”
她能不伤心吗，家里所有的钱都搭进去了，现在穷的叮当响，本以为能好好侍弄庄稼，谁想到这一茬接一茬的，牛就没了，等安稳下来哪儿还有余钱再买。
周里正明白她的意思，庄户人家买头牛实在不易，宽裕一点的都可能倾家荡产，而且牛拉回来就得当祖宗一样伺候着，因为它能下地干活，一切人力做不了的重活都是它来做，是个顶顶重要的劳动力。
心下也叹了口气，老天爷不开眼，他们又能怎么办。
“没钱了就再挣钱，活人还能给尿憋死，这么点道理都不明白，你这几十年也白活了。”
他俩年岁差不多，他觉得要是因为一头牛，老太太气堵在心里，早晚有一天要出事。
果然，老太太听了这话后很有效果，老头子死的早，她靠自己把这个家撑起来的，养大了三个儿子，娶了媳妇生了娃，既然以前能，现在也能。
当下也不哭了，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就让大儿子杀牛。
周里正见她缓过劲儿来，也不多说，背着手看向另一边已经开始杀牛的人家，那家家境好点，没了一头牛还有一头骡子，悲伤倒也没那么多。
老太太看着儿子们宰杀的动作，心想，等安稳下来，就让三个儿子先寻摸点活计，家里不能没有钱。
看到人群中正在忙活的胡平全，赶紧嘱咐儿子多割点肉送过去给胡家。
这大热天肉也吃不完，还不如做点人情，况且胡平全也是她家的大恩人。
收到肉的胡平全先是拒绝了一下，在对方说感谢他救了大伙一命，一副你不收就是瞧不上的模样中，拎着一长条牛肉和牛肋排回去了。
收拾好东西的张敏一看这肉，想着这下可以给女儿补补了，这几天吃的都是粥和面饼，几乎见不到荤腥，虽然知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但她和老胡还是想尽力给她最好的。
胡思然看着那一条牛肉，想起奶家还有萝卜，萝卜炖牛腩，一道硬菜，应该不少积分吧。
于是，胡思然跟她爹道：“给我试试吧。”
成功了有积分，失败了让她爹接手挽救，反正这里的人也吃不出什么好味道来。
胡平全本来想放水里泡着的，那样这肉就能放两三天，但这场地震给东西震得七零八落的，水缸里的水都倒了，水撒了一大半，仅剩的那些只够接下来几天的吃喝，还是别折腾了。
于是，他用一瓢水把牛肉洗净，转身从车厢里摸出一袋粗盐，在牛肉上码一层薄薄的盐，抖落多余的盐粒子后，挂在车厢的外围横梁上通风。
那边钱氏何氏也看到了那一大长条的肉，心想，明儿怕是有肉吃了。
几个孩子也是这么想的，一扫刚才的害怕，还跑去跟胡思然说话，心里期望明天她能给分点肉给自己。
一群人很快出发了，这是他们第二次披星戴月地赶夜路，与第一次的忐忑不安和前路茫茫不同，这一次他们都很确信要往南楚去，每个人都期望能像胡平全说的那样，找到真正的安身之所。
在趟过一片荒芜的旷野，翻过一座绿荫森森的山丘后，众人终于出了曲江县到达了浮华县。
越往前走，众人就越震惊，没想到旱灾的范围这么广，浮华县是荆州与琼州接壤之地，本应和琼州一般雨水充沛的。
但他们一路走下来发现这地界也是干旱得很严重，整片田里干涸得裂口遍地。
那就说明旱灾不止出现在了荆州地区，连琼州都可能遭了难。
车队里能用的水在经历一场地震后都洒得差不多了，周虎将剩余的水集中到一起给大伙发着用，期望熬到下一个镇或者村子，那样他们就能去借用水井打水了。
很快，在路过一条约莫五里路的崎岖小道后，胡平全眼尖地发现这边路上有一排野草，虽然落满了灰尘，但看上去精神不错，没有蔫头耷脑的模样。
“大伙们坚持一下，前面可能就有水了！”
他之前看过些户外求生的节目，里面就有介绍如何寻找水源的方法，他记住的不多，这一个刚好就在范围内。
这边的草木明显要比之前路过的地方要绿些，说明地下根系水分充足，附近一定有河流或者浅滩。
众人一听前面有水源，原本疲累的身子立马挺直了腰杆，走了一天一夜的路，除了人和牲口吃饭的时候，剩下时间都在赶路，早就有些吃不消了。
果然，没走一里路就看到有一条河，河口很宽，但河里只有浅浅的一层水，不多，却足以解燃眉之急了。
各家停下车纷纷掏出水桶和盆，争抢着上前去打水。
周虎在前面怒喝了一声，“抢什么抢，排队排队！”
说完，还把抢得最凶的那两户人给赶到了队伍的后面。
胡兄弟说过，不论做任何事他们都要有纪律，不然队伍就是一盘散沙。
他知道大家都很兴奋，只是没想到他昨晚说了一大堆，居然没有一个人听进去。
干脆杀鸡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