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星星之火
云三十新鲜劲一过，对骑马便兴趣乏乏，又回到马车拉着三人饮酒，让曲忍一个人又是驾车又要照看马匹。
“三十大哥，你说你一个官二代，怎么看起来这么穷酸，姓徐的小白脸都是兽车，你还用马车。”林琪不解，在她看来，平民才用马车。
“哈哈，我不在意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过是代步，能用就行。”云三十大笑道。
“还是你实在，没架子，不像那个小白脸表面客客气气，虚伪的很。”林琪倒是不客气，拿起一壶酒大口喝了起来。
“好喝，比我家的好喝多了。”酒水在齿喉中荡漾，入口甘冽，一股暖流遍布全身，气血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贪婪地吸收酒气。
“三十大哥，干！”林琪俏脸通红，豪气冲天，和云三十一杯接一杯。
云三十嘴角抽搐，一脸肉疼，心在滴血，小口抿酒，这可是他珍藏的好酒，一共也没多少，平时他也舍不得，就被林琪一人喝了一壶。
“好……好困。”喝到最后，林琪双眼迷离，说话都不清楚，倒头就睡。
童恩陪着林琪喝了酒杯早就呼呼大睡过去，一下子马车就清静下来。
罗一刚入口，就知道这酒不一般，隐约间尝一些珍贵灵草的味道，就知道这酒不一般。看到云三十肉疼的表情，也不好意思敞开喝。
“三十大哥，她就是这性子的……。”罗一向他解释，还没说完就被云三十打住。
“无妨，这丫头年纪小酒量不小。好酒没细品，就被她浪费了，可惜咯！”云三十倒也大气，给两人倒上一杯，两人对酌细品，不一会半壶下肚。
罗一感受到气血之力不断增长，比他服用的丹药更胜，方才量少，还没察觉，此刻气血沸腾，翻江倒海一般，汹涌地朝右手窍门奔流而去。
“看来要突破了，你先入定。”云三十看出罗一状况开口道。
罗一神情大骇，他根本感受不到两人的气血之力，以为不过普通人，没想到竟然能看清他的状况。
“前辈，恕有冒犯，向您请罪。”罗一不得不小心翼翼。
“罗兄弟，待会再说，我去透透气。”说罢就下了马车。
沸腾的气血再也压制不住，立马入定，只见发现气血不同往日，更加纯粹，气血带着点点金光，气血之力增加一倍有余。
“公子，那小姑娘没事吧？”曲忍问道。
“放心，没事了。喝了我一壶金芽，不知者无畏啊！”云三十感慨，金芽以数种灵药酿制，蕴含玄气。别说武者即便是武士也不敢如此豪饮，恐怕早就爆体而亡。
“公子，又来几只臭虫，我去解决了。”曲忍紧皱眉头，烦不胜烦。
“不必，就当是对这几个小家伙的磨练，不能白费我的好酒。”云三十说话间身体散发一股气息，仿佛游龙一般，钻入身后的树林之中。
三个带着面具的杀手远远盯着马车，其中一人道，“到底怎么回事，前面两批，除了死了一人，其余人全部失踪了。”
“这三人实力不超过八阶，要不我们直接了当抓起来拷问，何必浪费时间。”
“掌柜交代，必须搞清楚。”
话刚落下，那股气息悄然而至，三人瞬间惊恐万状，面色苍白，身体僵硬，冷汗直冒，如坠冰窟。
其中一人双腿战战兢兢，屎尿横流，瘫软在地，口中直哆嗦，“武…武宗。”
“滚！”在三人脑海中轰然响起，随后七窍流血，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东西，闻不到任何气息，陷入黑暗之中。
那股气息一下无影无踪，仿佛没有出现，三人竟变成瞎子聋子，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公子威武！”曲忍谄媚道。
“哼，三个武士境的臭虫，不值一提。看样子今天在外过夜咯。”云三十神情傲娇。
夜色四合，繁星高挂，马车停在河边，河水哗哗作响，云三十坐在火堆旁仰望星空，“漫天的繁星，有的暗淡无光，有的却是明亮异常，世人只知道明亮的那几颗，暗淡的谁人知。”
“你说，千万年后，我会不会成为明亮的那颗，被世人记住？”
云三十怅然若失，心绪不佳。
“公子，必然是最亮的那颗。”曲忍语气坚定，深信不疑。
“他醒了，你去抓几条鱼。”
“是。”曲忍踏入河面之上，目光如炬，手一挥几条鱼便跳跃而起，凌空抓起。
“呼！“罗一清吐一口气，气血如蛟龙一般，夹杂着点点金光，煞是好看，
几口酒就让我进阶到七阶，太恐怖了，这云三十到底是什么身份，童恩和林琪还在呼呼大睡，并无异样，也不知林琪喝了那么多酒有没有问题。
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下马车，看到云三十坐在火堆旁，曲忍正在烤鱼，行礼道，“前辈！”
“坐，他们无事。”云三十看出罗一的担忧，语气温和。
罗一小心翼翼坐在旁边，看到曲忍的烤鱼着实让人看不下去，便开口道：“前辈还是我来吧。”
曲忍也不客气，将鱼递给他，罗一从马背的背包中拿出调料，将鱼腌制一番，才进行烤制。
两人费解看着罗一，对他们而言，没有饱腹的需求，除了喝酒，基本上不会进食。
看到两人表情，解释道：“前辈，出门在外我都会带些调料。”
“好久没吃这些俗物，一会尝尝。”云三十饶有兴趣看着罗一手中的鱼。
随着香味飘散，勾起了馋虫，两人四目放光，闻着味道确实不错。片刻之后将烤好的鱼递给二人，两人也不怕烫，直接吃了起来。
云三十入口便是焦香的鱼皮，鲜美的鱼肉，没有一丝腥味，还有一丝清甜，唇齿留香，恰当好的调味让鱼肉回味无穷。
两人几大口就吃完一条鱼，赞不绝口，这让罗一怀疑人生，这鱼本身就鲜美，不过加了一些调料增味。
“曲忍，我们有多少年没吃过东西了？”云三十面露怀念之色，“突然发现，口腹之欲也让人忘怀。”
“公子，有几十年了。”曲忍抹了抹嘴道。
“前辈，还要不要再吃点。”
“过犹不及，尝尝就够了。你也不必生分，我依旧是三十大哥，你也别和他们说。”云三十淡然笑道。
“是，三十大哥。”罗一语气恭敬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云三十不说话，他也不敢贸然开口，曲忍依旧不语。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一路上毒牙两波杀手尾随。”云三十突然问道。
“得罪什么人？”罗一暗中思虑一番，只有蔡坤之前找人，其他的也没有得罪什么人。
“应该是九翎城蔡家了，暗中勾结山匪，为害一方。我接了学院任务除匪，因此得罪他们了。”
“蔡家？”云三十下意识摸了摸下巴。
“不入流小家族，现任族长蔡文雄。”在罗一惊诧的眼神中，曲忍脱口而出。
“恩！”云三十应了一声，便没了后续。
听着川流不息的奔流声，云三十突然开口，“小家伙，问你个问题。”
“三十大哥，您请问。”
“曾经见过一个故事，有群人告诉一个家族的族长，要划出一块地，归他们所有。如果族长不答应，那就灭族再找听话的人。族长知道那群人背后实力很强大，强大到让他绝望，只能妥协了。”
“后来那群人派人驻扎到家族各地，把持家族资源，据为己有，族长敢怒不敢言。后来发现了宝藏，那群人伙同好多家族瓜分。”
“族长忍无可忍，奋起反抗，根本敌不过，被那群人给杀了。而他的后人一代一代积蓄力量想着报仇。”
“可是那群人占据太久，把家族的力量收为己有。后人感到希望越来越渺茫，他面对的不仅是那群人，还有那群人的帮凶，他也不知道如何复仇。”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云三十语气平静，没有一波澜。
罗一听完沉默，所谓的故事，十有八九便是眼前这人的经历，他没想到眼前俊朗不凡气质洒脱的人还有这种遭遇。
家族也好国家也好，被侵略的一方总会饱受动荡和不可磨灭的痛苦。没有这样的经历，不知道如何回答。宽慰的话也不需要讲，没有经历相同的苦难，没有资格劝解他人放下。
倘如真是这般情况，苟延残喘地活着，不如奋起反击。
“三十大哥，家仇国恨，没人能忘得掉，抹得了。是我也会奋起反击，身死不悔。”罗一如实回道。
“身死不悔，好个身死不悔！”云三十听到哈哈大笑，找到认同一般，随即语气有些低落，“太多人贪生畏死，一个人的力量实力太弱了，无可奈何啊。”
“三十大哥，你觉得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罗一反问。
“那当然是圣王那样神级境界，超越世间的存在。”云三十理所应当。
“圣王的确强大，超越了一切。可是我觉得最世间强大力量是千千万万的人。普通人也好，如我这般低境界也好，才是这世间最基础最真实的存在。”
“圣王那样的强者是少数人，或许这样的人能主宰世界，主宰不了人心。每个人普通人都期待能够好好活下去，吃得饱穿的好，平平安安。这些才是人最基本需求和渴望。”
“一旦违背这些最基本需求，人们就会憎恨和反抗，即便你是世间最强大的，也不可能屠杀殆尽世间所有人。我坚信世间人心才是最强大的，最伟大的。”
黑暗动乱以前，万族欺压人族，以人为血食，最终如何？还不是被人族驱赶出大陆的舞台，蜷缩一角。”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最强大的人也会被人心反噬，被人心毁灭。圣王和圣庭之所以百万年来受人敬仰，是因为顺应人心，而不是他的强大。再强大的人也有覆灭的时候。”
“倘若圣王人心所背，我相信会有人代表亿万人族，消灭圣王与圣庭，重新带领人族。”
罗一眼神坚定，铿锵有力，他相信修炼者走到人心的对立面，也会被人心湮灭，这世上那些普普通通的人才是这个大陆的主宰，而不是如他一样的修炼者。
云三十和曲忍听到罗一的话，后脊发凉，他们从来没想过，眼里只手可灭的普通人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从来没有想过圣王和圣庭的强盛，人心归向，是亿万人族共同尊崇的结果。 也没想到罗一竟然如此大胆，圣王与圣庭在他口中神圣的光辉不是他们与生俱来，而是亿万人给与的。
云三十此刻内心澎湃不已，他觉得罗一的话是对的，普通人确实弱小，人心的力量的却强大，即便是圣庭也不敢明目张胆违背人心，也不敢点燃人心的怒火。
他眼眸带光，似乎找到了答案，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是多么伟大的真理，没想到是一个年轻人说出来的。
云三十站起来，朝罗一重重地行了一礼，“罗兄弟，我明白了。一个人的力量不够，那就需要千千万万人的力量。”
罗一也是语塞，你家得多大，还千千万万个人。
“三十大哥，使不得。”罗一立马站起来，让一个强者给他行礼，他也不敢接受啊。
“罗兄弟，你的话让我开悟不少，自以为超脱凡人，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从来不知道众生才是在我们之上。你说的对，修炼者超脱太久了，圣王都不曾认为他是神灵，有的人从不低头，也不知道眼下还有众生。”
云三十彻底想通透了，一直以来都是他错了，这一刻他内心不在迷茫了。
听到云三十肺腑之言，罗一才知道修炼者凌驾众生之上才是这里的常态，这些人从普通人成为修炼者，心态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罗兄弟，给你一句忠告，今天这番话，不可再说。你身为圣庭弟子，切记圣庭不可妄议，否则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云三十语气凝重告诫道。
“多谢三十大哥提醒，我知道了。”罗一心神一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