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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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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允之一愣, 半晌无语。

    哪有这么问的?

    “还行。”

    李韬忽然道:“我看你——好像和苏家二小姐相处得不错。”

    苏允之心底一跳,看了他一眼,他仍然闭着眼睛, 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

    恐怕是方才他去苏府问起她时,下人告诉了他什么吧。

    她低声道:“上次的事情以后,我们亲近了不少。”

    他缓缓道:“近日苏家人多眼杂, 往后你若要去苏府, 多带些人跟着。”

    苏允之应了一声,又觉古怪。他所说的人多眼杂,是什么意思?

    “过来。”李韬拍了拍身侧的坐垫。

    她迟疑了一下。

    李韬好像总对她如此,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她又不是他养的宠物。

    “我坐这儿就好了一起坐太挤了。”

    他睁开眼看了看她,明明面容无比的温和, 目光却有些危险。

    苏允之在心里直咬牙, 很没骨气地起身走了过去, 结果还没坐下,就被他揽住腰抱进了怀里。

    她有些生气了:“您干什么?”

    李韬:“你坐在那儿动来动去的,吵着我休息。”

    他说这话时面不改色的。

    她哪里动来动去了?

    “我才没有。”

    她想下去, 他的手臂却按在她的腿上, 不让她动。

    “二爷!”

    李韬:“再大点声, 车夫都能听到了。”

    苏允之脸色一变, 本能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没想到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却取悦了他,他低头望着她,目光竟是从所未有的温和。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角:“你不是胆子大得很么。”

    苏允之后背一紧,伸手想推开他的脸, 却被他捏住手腕亲了亲掌心。

    李韬还在亲她,这几个吻分外滚烫,他的怀抱也变得滚烫起来。清雅的淡香弥漫周身,她的双肩给他轻轻圈了在怀中。

    这是在马车里,外面还有下人和随从。苏允之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

    他松开她的时候,她怕他还要亲下来,轻喘着抓住他的袖子道:“我、我有件事想问您。”

    “什么事?”

    “您知不知道燕王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韬一顿:“怎么,苏家二小姐和你说什么了?”

    他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

    她和苏蔺真聊的那些东西,当然不能和他提了。

    “没什么,就是随口提的,我也忘了具体说的什么。”她含糊其辞道,“就是有些好奇。”

    李韬看她一眼,也不拆穿她,只淡淡道:“不是什么好人,敬而远之。”

    苏允之没料到他会说得这么直接,一时有些发愣。

    这时候他却突然在她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她僵了一僵,随即恼怒地瞪他:“侯爷!”

    李韬声音低沉道:“怎么,打重了?”

    这是打得重不重的问题吗?

    苏允之真想踹他一脚。

    楼知春到刑部的时候,唐渠正在案前看一纸文书,脸色不太好看,抬头看到他,疑惑道:“楼大人来了怎么不见侯爷?”

    楼知春摇头:“他有事。”

    方才他们去了一趟大理寺,出来的时候,李韬得到消息,知道太子今日去了苏家,不知为何脸色竟变了,立马坐上马车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楼知春觉得李韬最近愈发古怪了不过这事也不好和唐渠说,只能暂且囫囵过去。

    “你来的刚好,”唐渠道,“刚才我对比宫中的宫女名录,发现了一个问题。”

    “是什么?”

    “最近三个月以来,宫中失踪了好几名宫女,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不知不觉少了一人,”唐渠道,“本来根本发现不了,因为内务那儿的名录给人做过手脚,没有差别,可各宫禁卫军记录的宫人名录却很难骗人。”

    楼知春接过他手中的东西细细察看,点头道:“的确如此。禁卫军记录此名录,是为了宫中安全,防止有刺客假

    冒宫人,但平时不会有人特意清点上面的人是不是少了,这么一看,确实大有问题。唐大人怎么看这事?”

    “我觉得这些失踪的宫女,和咱们调查的这案子应该没什么牵连,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只是不知道要不要上报。”

    楼知春沉吟道:“先压着,等此案结束再说。回头你也问问侯爷的意思。”

    唐渠颔首:“也好。”

    两个人的神色都有几分凝重,他们心知肚明,这些宫女说说是不见了,其实多半是已经没命了。

    “这几日江浙一带发了洪灾,皇上为此焦头烂额,一时半会儿倒是顾不到咱们这个案子,唐大人可趁这几日暗中加派人手调查。”

    唐渠有些犯难:“那玉佩不见,线索就全断了。”

    楼知春:“上回你不是说有人到刑部偷那图纸么?这事儿有没有派人去查?”

    “查了,不过还没有进展,”唐渠一顿,“你的意思是可以利用这图纸做文章?”

    “正是,”楼知春伸手点了点桌面道,“没有通路,不如另辟蹊径。你大可以放个假消息出去”

    唐渠目光一闪:“什么假消息?”

    “倒也不算假消息,”楼知春意味深长道,“只要透露出去,这图纸和玉佩便是破案的关键,让人知道你手中还有备份,线索说不定就会自动送上门来。”

    回到屋里,李韬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姜茶香,带着一缕甜味,味道与寻常姜茶有些不同,并不刺鼻。

    多半是苏允之吩咐下人煮的。她这个人一向如此,对于吃穿一事,尤其在行,又分外会用心思。

    他看了一眼桌案上摆着的糕点,想起她进门以前,这儿最多是摆点瓜子和杏仁,如今却每日变着花样。

    西角也置了梳妆台。

    床边小窗的窗台上,放了一个淡青色的瓷瓶,瓶里插着几枝梅花,素雅清新。

    这两日晨起,睁开眼常常闻到梅花隐隐约约的香气。

    这时侯,苏允之走进了屋。

    她换了一

    身月白色敞领的衣服,显得脖颈细长,肤如凝脂,头上、耳朵上的珠环也卸下了,素净得有些不像话,简直半点也不像是平阳侯夫人。

    李韬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喝茶,目光却一点点地沉暗下去。

    苏允之看到他坐在桌案前看书,脚步一停,就想转头去次间。

    李韬却像脑门上长了眼睛似的,一下子就察觉了:“去哪儿?”

    “我去外面,在这儿怕吵着您看书。”

    刚才在马车上他不是说她动来动去的吵着他么?那她就离他远一些好了。

    “吵不着,你乖乖坐着。”

    苏允之抿了抿嘴,走过去坐着。

    羽扇在帘子外面道:“夫人,姜茶早好了。”

    “快端进来。”

    羽扇应声,端着茶盅走了进来,兜了一碗,见苏允之直接拿起来就要喝,连忙按了按她的手背,朝李韬看了看。

    苏允之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会儿,端着一碗姜茶走到桌案边:“二爷要不要喝口姜茶暖暖身子?”

    李韬没抬头:“放下吧,我过会儿喝。”

    “姜茶得趁热喝,过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苏允之嘟囔。

    李韬抬眸望向她,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来:“知道了。”说完还摸了摸她的头。

    又这样!

    苏允之很不喜欢他这样摸自己的头,总觉得是被他小瞧了。

    下一刻,她却猝不及防给他拉进了怀里。

    李韬一只手还拿着书,另一只手搂着她,看着手中的书淡淡道:“后天叶家的定亲宴,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苏允之一听这话,就不动了。

    什么叫作不想去可以不去?他是觉得她不想去么,莫非是因为叶从心?

    他搂着她的那只手环过她的腰,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手腕:“嗯?”

    苏允之有些不自在,说话就说话,做什么老是动手动脚的。

    “我没有不想去”

    李韬看了看她,她坦白道:“听说叶家的厨

    子做菜很好吃。”

    这个回答李韬倒是没有料到,他怔了怔,有些似笑非笑地看她:“这你又从哪儿知道的?”

    他一动,她险些滑下来,连忙搂住了他的脖子:“之前叶家四小姐送来的糕点,味道比鼎芳斋做的还好。”

    李韬哭笑不得。

    苏允之被他看得脸直发烫,忍不住推搡了一下他的胳膊:“您还是快些喝姜茶吧”

    李韬没有再为难她,松开手让她下了地。

    苏允之当时还觉得走运,却没想到,夜里竟会被他加倍地折腾。

    烛火照在窗上,那一枝梅花的影子,随着床上帷幔的摇晃,轻轻抖动。

    纤白的小臂从帷幔中探出,在半空一探,又无力地垂落,一声低泣飘出。随后,响起男子低沉劝慰之声,那低泣才渐渐止了。

    苏允之费力地睁着眼睛,他压在她身上,身形比白日看着还要高大,她的眼里全部是他的样子。

    他的头发垂下来,落在她的脖子上,散发出沉水香的味道,随着他的动作,在她肌肤上撩动,让她觉得很痒。

    不过,她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去拨开他的那几缕头发了。

    她仰起头,看到烛火摇曳,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墙上,竟分外清晰。

    李韬的喘息,每一声都像是在她耳边发出来的,隐忍而克制,又好像压抑着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每起伏一下,都让她心里不自觉地一紧。

    他始终看着她的眼睛。

    只有在他身下的时候,那双眼睛会像含着春愁水波一般,被迫沾染上情动的颜色。

    十二月的京城已经很冷了,今年尤其冷。去叶家吃酒这日,苏允之穿了很多,里边袄裙,外头罩着披风,还加了围脖,毫不夸张地说,真是裹得跟个球一样。傍晚出门的时候,李韬都多看了她两眼。

    苏允之却不管这些,先前天气热的时候还好些,如今一到冬天,应怀玉这身子骨很快就不行了,手脚都冻得跟冰似的。

    李宜华穿得少,出来觉得冷,一路上

    都挽着苏允之的手,跟她贴得紧紧的。

    苏允之看她这样,就把自己的手炉递给了她。李宜华一脸错愕,真没想到她都穿了这么多,衣服底下还捂着个手炉。

    席上已经坐了不少人,熟面孔生面孔都有,苏允之一眼就看到苏蔺真坐在那儿偷偷地朝着这边招手,当下笑了笑,拉着李宜华一道坐了过去。

    两日不见,苏蔺真的脸色竟好多了,与那日所见判若两人,估计之前那桩事,她多半是已经和苏夫人说过了。

    苏允之很了解自己的妹妹,很多事情不必言明,就已经能猜到大概。

    席上宾朋满座,菜肴如流水一般不停歇地上桌。

    席面菜色丰富,二十四碟十二大十二小,十样热荤伴冷荤、鲜果、干果。如苏允之先前所料,叶家的厨子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尤其是蒸糟鹅掌和烩羊肉,味道堪称一绝。

    苏允之吃了不少,连肚子都吃得有些圆滚滚的了。幸亏穿得多,看不出来什么。

    酒席接近尾声的时候,李宜华拉着她和苏蔺真一块儿走到院子里散步,这时有个丫鬟过来,说是叶从心想请苏允之到暖阁去说话。

    李宜华有些顾虑,苏允之知道她担心什么,特意让紫云去厅外喊了圆圆过来跟她一块去。

    其实她觉得叶从心干不出什么坏事,叫圆圆过去也只是以防万一。

    叶家的暖阁离宴息处不远,但一进屋里面就很安静,完全听不到外头热闹的人声。

    苏允之一进屋就看到了叶从心,她今日打扮得颇为简单,只穿了身白底朱红斓边的袄衫,戴着孔雀蓝的水滴耳环,别无佩饰,瞧着半点也不像是今日定亲的主角。

    叶从心看到她进来,便笑着让她坐下,同时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苏允之虽穿了不少,露在外头的一张小脸却雪白剔透,粉嫩光滑,一看就气色极佳。

    这并不奇怪,叶从心自认很了解李韬这个人。

    之前侯府的大夫人告诉她,李韬娶应怀玉是被逼无奈,那是李老夫人的遗愿。

    就算娶

    应怀玉是李老夫人的意思,他也不会在成亲以后如何苛待应怀玉,毕竟,应怀玉如今已是平阳侯府的侯夫人,而且以他的人品,根本不会刻意去为难一个弱女子。

    “怀玉妹妹,之前你成亲,我感染了风寒,没过去吃酒,还没好好地恭喜你一声,”叶从心说着,从旁边丫鬟的手里拿过一个红漆木的盒子,“这是我送给妹妹的贺礼。”

    苏允之一怔。

    她们二人之间,说到底是平辈,而且叶从心与她也没有任何亲戚关系,叶从心这样子送她东西,着实古怪。

    她到底是以什么身份送的?

    想到这里,苏允之隐约有些明白了。

    话说回来,人家都这样说了,出口拒绝总是失礼的,可收下肯定也不好。

    苏允之想了想,含笑道:“多谢叶姐姐了,刚好礼尚往来,我也有一样礼物要送你,恭贺你与太子定亲之喜。”

    叶从心愣了愣,看到对方自袖中取出一个玉镯子,交由旁边的丫鬟递上了前,目光微微一闪。

    “客气了。”她浅浅一笑,脸上的神色却淡了许多。

    暖阁中碳火烧得旺,很快苏允之就热得冒汗了,圆圆便帮她将外头的围脖和衣服都脱了。

    叶从心坐的位置要高一阶,自上而下,正巧可以望见苏允之领口底下的一小片阴影。

    她无意间一瞥,握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一停。

    雪白如玉的肌肤上,散布着两抹红痕,再往下看,隐隐还有别的痕迹,青紫交错,分明是

    屋里灯光明亮,照得格外清楚,也格外刺眼。

    叶从心脸上那一抹恬淡得体的笑,一下子就凝固了。

    从暖阁里出来,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圆圆替苏允之把衣服穿好,低声道:“夫人,时辰不早,咱们赶紧回去吧。”

    “好。”苏允之点点头,拢紧了衣袖,往前走去。

    从暖阁通往宴厅的路宽敞明亮,来来往往有不少下人。主仆二人踏下台阶,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快步走过

    来,便退到一旁避让。

    对方走过的时候,苏允之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当即皱了皱眉。随后又飞快觉察出那酒气之中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甜腻香气,隐隐透着古怪,不禁抬眸看了一眼。

    竟然是燕王世子谢重娄!

    此刻他下颌紧绷,拧着眉头,满脸都是阴沉之色。

    苏允之立马把头低了下去,后退了半步,暗道晦气。

    回到宴息处,李宜华和苏蔺真见她回来了,都松了口气。

    “怎么去了那么久?”

    “留下和叶小姐说了会儿话。”苏允之道。

    李宜华不解:“她和你能有什么好说的?”

    苏允之不吭声。

    苏蔺真看着她:“方才平阳侯的人过来传话,说是让妹妹尽量早点回去呢。”

    苏允之吓了一跳。

    李宜华道:“你放心,二叔不知道你被人叫去了,不过若是你再不回来,我可真要让人去通传他了。”

    苏允之一听,松了口气,顿了顿道:“我总不能一个人回去,还有大舅母和你在呢。”

    三个人正说着话,外头突然传出一声惊叫,凄厉至极,让人毛骨悚然。

    屋内一静,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变了脸色。

    “杀人了!杀人了!”

    有个家仆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厅内,对着叶夫人道:“夫人,燕王世子杀人了!”

    众人大惊。

    叶夫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常国公夫人倒是镇定许多,上前一步道:“世子人在哪儿?伤的是什么人?”

    那家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嗦着嘴唇道:“在齐芳斋,好像、好像是恒王殿下。”

    话音落下,屋内一时变得极静,几乎是——落针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感谢在2021-04-23 23:00:57~2021-04-24 20:2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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