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七周目
由宴客们的口中撬出酒店清洁的时刻,鹤見计算着时间,面带微笑悄悄脱离人群,将端着的红酒杯放回托盘。
青年身着暗红色西装,两颊那抹明显的绯意在脸上蔓延,愈发明显,不时皱皱眉头,不苟言笑的神情浮现出些许痛苦。
像一只受了轻伤惨兮兮忍耐的小狗。
尽管颇受醉酒的折磨,觅来依旧挺直腰板,端庄地朝大门走去,期间抬手摁了摁太阳穴,缓解头痛。
“可恶…我的酒量竟然这么差了吗”
不满于自己的酒量,青年径直跨出大门,享受电梯快速向下带来的失重感,嘟囔着,在电梯停下后出到走廊。
“推车在哪里呀推车在哪里——”
红酒属实是将他灌醉了,鹤見罕见地在任务过程中哼起小歌来。
“找到了找到了,”沿着走廊逛了一圈,暗红色西服在寻找的过程中换成了灰色的保洁工服,鹤見习惯性地拉低帽檐。
整一层都让他走遍后,男人可算寻到了酒店专用的保洁车。
他背对摄像,伸了个懒腰,眨了眨看事物已然有些模糊的双眼,抬腿伸进还算宽阔的收纳柜里,拱了拱身子,就着勉强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靠着坚硬的车身,且托着他臀部的收纳柜底部尤为粗糙,鹤見的睡眠质量大幅下降。
半梦半醒间,保洁车似是运动了起来,略微颠簸了几下。
黑发男人藏匿在其中,倒也没被颠醒,不适地扭了扭身子,继续沉浸在梦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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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身上徒增一股压力,迫使睡梦中的鹤見觅来悠悠转醒。
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脸上的红晕早已褪去,头脑相较先前清醒了不少。
在一片昏暗的环境下,死鱼眼借着夹层缝隙透进来的丝丝月光环视一圈,看到周围不熟悉的环境,猛地一惊,大脑完全清醒了——
你妈妈的吻![1]他明明是来做任务的,怎么睡着了啊!!!
所以说,(假)酒害人啊。sigh(叹气)[2]
无情地一把推开身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不明物体,觅来缓缓挪动屁股,凑近罅隙口,暗中观察。
一道看不真切的黑影伏在床头柜上,翻翻找找,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动作急切。
紧迫急躁的氛围刺激着男人的神经,止不住内心躁动的狂跳,鹤見甚至开始担心心跳声会不会大到让屋内的人给听了去。
他心下一动,套上手套,蹑手蹑脚地扒上收纳车车身。
车身像是沾染了什么液体,鹤見的手扒拉了好几下都滑了下来。
半恼地收回手,青年转变方向,凭借平滑的底部润到了另一侧,这才成功地爬了出去。
耳边充斥着嘈杂声的小黑未曾留意身后慢慢逼近的黑发男人,俯身入迷地翻找东西。
鹤見觅来果决地挥起整条手臂,像鞭子一般甩出,命中小黑的后颈要害,ta的额头重重地砸在柜子上。
那人无意识地发出一声闷哼,倒下后再无动静。
觅来抚上保险柜的柜身,摸索着锁的位置。
不久,男人在平坦的柜身摸到一处圆形凹槽,正中心处有一个小孔。
手捏细铁丝,鹤見怼进小孔内,一阵捣鼓,“啪嗒”一声,柜门弹开了。
快速取出柜内安放的文件资料,鹤見将它对折两三次,塞进了帽子里。
然后他蹲在昏倒的那人身旁,掏出另一副手套给ta戴上。
为了不在室内留下任何痕迹,他甚而上手扒人家衣服,试图进行一个栽赃嫁祸,可惜…
“咦?这不也是保洁服吗”
感受着衣服的构造,鹤見收回手,“这样也好,省得我换衣服了”
随即,他推着车,装作清洁完的保洁人员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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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换回那件暗红色的西装,鹤見把资料塞进胸口,神清气爽地回到琴酒和伏特加身边。
“到手?”
“在这,”鹤見摸了摸左胸的位置。
“没人发现吧?”
“……没有,不过进去后遇上个小偷,我把他打晕了”
鹤見觅来如实回答完伏特加的两个问题,只听琴酒冷笑一声,“最好只是这样”
迫于顶头上司的威压,黑发青年没去反驳,抑或是早已对琴酒若有若无的嘲讽免疫了,无动于衷地转移话题,
“所以我能转正吗?这个算不算升职加薪?”
伏特加见老大不发话,不好回答,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看你表现”
琴酒对鹤見也是真的不耐烦,连一个视线都不曾分给青年,领着伏特加就要离开宴会厅。
“组织不会亏待真心为它卖命的成员”
银长发随着gin的转身飘扬在空中,拂过还愣在原地的那位青年的衣角。
“……还不快点跟上?”
鹤見觅来第一次从琴酒毫无波澜的声线中察觉一丝隐忍的怒意,回过神后满心好奇,追了上去,
“gin,你能不能再表演一下内个,就是刚刚内个——”
“喂喂喂,现在可是在外面诶,掏木仓不好吧?”
“不是吧我取,你来真的啊?”
“错了错了错了,哥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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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主办方的尸体在保洁车里被发现,凶手就是主办人儿子。
据犯人供述:他打晕将要去整理房间的服务人员,想去父亲房间找些文件,没想到刚进门就被发现了,还起了口角,盛怒之下便杀了父亲。
至于大开的保险柜和其内原本的东西去向,他一概不知。
当时的不少报社都刊登了这起事件,纷纷提出疑问:既然保险柜的东西消失不见,犯人对此还予以否认的话,是不是证明案发现场曾经存在过第三人?
“在我把父亲丢到保洁车内后,好像有人打了我一下,后来我就晕了过去”
结合监控摄像、犯人供词以及案件根本逻辑,警方对媒体们的疑问作出了肯定的回答,根据分析出的特征查找了一段时间无果,只得草草了事,给这起案件打上一个悬案的标签。
这时,罪魁祸首鹤見觅来接到通知,去组织的其中一个基地接受任命。
黑发青年轻快迅捷地穿梭过人群,眼前的景色由繁华大道变换为荒凉草地,草地上刮起接连不断的狂风,男人的发型被吹得凌乱不堪。
草地的中央依稀可见一道倩影,鹤見眯了眯眼,掀开面前挡路的野草。
一名身材火辣的外国女人就杵在荒草地中,单手撑着腰,面带笑意地直盯着鹤見觅来。
“chivasregal(芝华士),我是vermouth,今后你和我一组行动”
“下来吧,这是组织的其中一个基地”
贝尔摩德揭开地上的石盖,边走下楼梯,边邀请鹤見觅来。
女人的红唇与微笑过于香艳,举手投足间尽显女王风范,以致觅来下意识驱动身体跟上她,踏上了深达地底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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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n,怎么说我也是贝尔摩德的搭档吧,不要老是天天差遣我啊”
不客气地坐在老爷车舒服的车座上,芝华士仗着搭档的气焰在银长发男人这嚣张跋扈了起来。
“vermouth有个单人任务,那位先生安排我们和你一起”
司机伏特加余光瞥见琴酒掏木仓的动作,急忙开口回话,堵住鹤見觅来的嘴。
“嘁看在是金主安排的份上不跟你们计较”
青年傲娇地撇过头,噤了声。
黑车载着三人去到一家科研公司的地下停车场,稳当地停了下来。芝华士对这家科研公司有印象,贝尔摩德曾让自己送她到过这里。
估计是组织的又一个基地。
男人半带肯定地猜测着,脚步轻快起来,期待窥见这家公司隐藏在地下的面貌。
于停车场尽头的大门处,三人站定在门前,伏特加立刻走上前按下大拇指手印。
电子锁的屏幕出现绿色的对号,“咔”的一声过后,大门朝内打开,露出门后白净的走廊。
伏特加拉住蠢蠢欲动的鹤見,指着右边的走廊:“你先去找后勤部录入一下指纹,之后去科研室”
“没问题!”
信誓旦旦地挥别想要带路的伏特加,鹤見自信地踏上了寻找后勤部的旅途。
基地内的走廊分岔路口极多,导致觅来弯弯绕绕回到原地十几次,这才摸到了标有后勤部仨字的门口。
芝华士兴高采烈地推开门,中气十足地问了好,却发现屋内仅仅坐了一个茶色头发的少女。
“?”
组织还压榨童工?举办了。
那名少女沉静地瞄了黑发男人一眼,抿一口咖啡,眉头轻皱,“有何贵干?”
少女的声音同外表看上去一样沉稳,像缓缓流动的流水声般清澈澄净,以成人口吻询问起芝华士。
头一次觉得自己在小孩面前显得幼稚,鹤見尴尬地搔了搔脸,走近茶发女孩。
“伏特加让我来录入指纹”
“我没走错地方吧?”
这不靠近还好,男人愈发接近少女,少女的眉头蹙得便愈深,最终忍无可忍,叫停鹤見觅来:
“停、你站在那里就可以了”
她奇怪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丢了个仪器给他,搓了搓莫名竖起寒毛的手臂。
这人的气息好奇怪不是组织成员惯有的恐怖气息,但比他们的程度全都更甚几分。
回想起黑发青年活蹦乱跳闯进室内的那一幕,女孩的内心凭空升起一股违和感。
对了,这种气息——
她注视着嬉皮笑脸摁着手印的男人,不受控制地吐露出心底呼之欲出的答案,
“是死亡的气息”,她低声自语道。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男人抬起头,嘴角上扬的弧度依然不变,死鱼眼闪过一丝惊诧,
“你刚刚,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