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神之吻（15）
祭司只是哀伤地望着她。
“阁下……”
他不想相信。
原来竟都是真的。
少女深深看他，退后几步。
【在“信任的危机”隐藏剧情下，本平行世界的进程将分为两条支线。第一，选择离开。第二，和“新生”抗争。】
【温馨提示，两条支线将达成不同结局，请谨慎选择。】
清平有些茫然。
怎么剧情就跨到这了？本将军的约会呢？
系统高深莫测地看着后台启动的纠正程序，不语。
“祭司大人。”少女突然软软道，“那您，觉得我好看吗？”
他愣了愣，起身上前几步，想要拉住她。
少女固执地往后退。
她的五官已经深深凹陷进去，皮肤发皱，眼球如老妪般浑浊。身板萎缩下去，完全看不出了原来的模样。
“好看，很好看……”
祭司克制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镇定，温柔对她说。
“我们回神殿，神殿会治好您的。”
清平淡淡一笑。
看来那手札告诉他，神女选择了逃离，并似乎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既然“新生”是由于恶念所引起的吞噬，那么天真烂漫的神女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这样，定还有什么原因。
而且，天劫可以清扫那些孽障。
只是还有很多疑云。几个纪元到底有什么联系，司礼经历了什么，“新生”带来的魔鬼去了哪里，还有神树，有着什么……
她蓦然抬眼，那失去了支撑的天际，赫然仍淌着自神界而下的圣水。没了缓冲，如瀑布般向凡界倾泻。
不祥的预感席卷而来。
滔天巨浪在瞬间将房屋冲毁，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的人们惊恐万状，被洪水拍在了深渊底，再也无法醒来。
“快上山！”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带着颤，匆匆忙忙奔向神殿山。
圣水于神界，大概像是一片湖。水漏完了，就干了。
紧接而来的，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浩劫。
昔日被圣水阻挡在神界的那些魔鬼，终于得以挣脱炼狱的束缚，朝凡界露出了血盆大口。
从天的缝隙里向那看去，与那些凡间所描绘的美好传说根本相反。入眼是无尽的血色，他们浑身是抓痕，撕扯的咬痕，半截刀剑横七竖八地插在身上。血瞳中不带有任何清醒，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嗜杀。
距离最近的，莫过于神殿山。
祭司看着那片血色的迫近，神殿山上的哀嚎盘旋不绝。人们失去的不仅是生命，还有信仰的崩塌。
【请您迅速做出选择！】
系统提醒道。
清平抱手。
本将军偏不信就这两条支线。
少女轻笑。她的身躯逐渐变得模糊，蔚蓝色的光辉缓缓升起。
祭司呆呆地看她。
雨点从天际飘落，化为锋利而尖锐的弩箭，飞速刺向那些降临的魔鬼。它们的喉咙被瞬间穿透，怪异地号叫着，身躯被死死钉在了神殿的白玉阶上。
以杀止杀。
【您既不逃离，也不抗争，您竟然想如追求“新生”般制造无尽的杀戮！？】
系统傻了。
“饶是神，也无法克制欲望带来的诱惑。他们追求的‘新生’，何尝不是一种欲望。因为倦怠，而产生了欲望。”
“神是悲伤的，但他们理应博爱，仁慈，宽恕众生。”
“几个纪元，他们重蹈覆辙，铸下大错。使得‘新生’成为了一种魔咒。”
所以，哪怕后来有神试图终止，也因为杀戮过多而走向迷失。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而她也在重复前人无谓的努力。
像司礼。
祭司忍着似乎是从心脏传来的刺痛，泪水从脸颊滑落。
一代又一代的祭司，都需铭记那个最深刻的教训。
他在屠戮魔鬼的同时，也在一遍遍问着自己。
“我做的对吗？”
成为魔鬼，是他昔日的好友，同伴，师长自愿走向的结局。他们面对自己无尽漫长的寿命，竟无可奈何。
可是他再也无法回答。
神无法抛弃自己的生命，自尽是最大的罪孽。
他在迷失的最后一刻死在了爱人的剑下。
那个，说着“没事了”的温柔女子。
随后被无数长箭刺穿。
他们封存了神界和凡界的通道，恳请天地不要将神的罪孽降临到凡人身上。有幸逃离的古木则保护着最为脆弱的连接点，却也无法避免圣水仍然漏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人间自发建立了神殿，而古木则借他们的愿力……
故事，便是这样了。
清平冷静，只要她不迷失就成。
上将军征战四方，可没说因为杀的异种太多然后疯掉了。
她看着奔涌而来的洪水，一把拉住祭司，运起精神力踩在水面上。
那光辉滋养了她因咒念衰败的身躯。
天雷轰滚而来。
好的，又要历劫了。
“祭司大人，您害怕么？”少女微微一笑。
他一愣，随后明白过来。
入眼皆汪洋，竟是没有可以让他落脚的地方。
目前，他只能待在她身边。而她要历劫。
“有何可惧。”祭司微微垂下眸，牵住她的手。
她既然没有丢下他。
那他就一直陪着。
就算是一介凡人之躯。
但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