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十金刚
大和株式会社在冷湖内城据点。
漫无止境的台阶仿佛通往深渊地狱，古老和式佛堂黑色石壁似乎封印着这个世界最初的恶意，一排又一排的红色灯笼挂在这条倾斜向下的阶梯两旁，然而那忽明忽灭鬼火般的光芒却似乎无力对抗这条通道中盘踞的黑暗，灯笼的火光发出的光亮仅仅只能照亮墙壁和台阶上一部分的范围，在灯光无法抵达的地方，永远是令人生畏的黑暗。
一阵皮靴与石阶摩擦的声音在阶梯和走廊之间响起，松井太郎不紧不慢地在通往大和株式会社的三层木造楼阁法水院的通道中，隐隐约约的诵经梵声在他脑海中盘旋，他的身影在烛火中向前移着，而黑暗则在他身后不断合拢。
通往宫殿最深处的阶梯分成了数层，基本上每过一段漫长的倾斜坡道，就会有一层较为平缓的走廊，这些较为平缓的走廊似乎给不断向下的阶梯提供了某种缓冲，可以让行走在坡上的人稍作休息，减轻那足以令人疯狂的黑暗压抑，但事实上松井太郎很清楚，想要安全通过这条阶梯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停留。
每道平缓走廊的尽头都有两扇木门，每通过这样的一对木门，耳边诵经的呓语和那不断被吞噬的黑暗恐惧感就越强，在这条路上每多停留一分钟，心理就会往疯狂和死亡更进一步。
一扇格外古朴的木门出现在松井太郎的面前，这扇木门描绘着扭曲的恶鬼、海浪，以及压根不该存在这个时代的神秘空灵：这是通往密室的最后一道屏障。
在木门后，两个持刀武士微微弯下腰来，沉默着对着松井太郎行礼致意。
那是两个令人生畏的生物，尽管人类的特征还残留在他们身上，但他们已经不用人类来形容。他们有着布满复眼的机械结构的头颅，面部布满已经武器化蜿蜒蠕动的触须状结构，他们的四肢比人类更加粗壮，并且用铁甲层层包裹，以防止残存的血肉从身上分离，他们是密室的机甲武士。
这些武士已经被改成半人半机械的守卫，连思维和感知方式都已经变成半人半电子的非人状态。
在成为机甲武士之前，他们都是大和株式会社最狂热最忠诚的成员，他们付出人类难以想象的代价，甚至接受细胞变异与义体双重改造，才变异成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状态，为的就是可以长期守卫这些地底宫殿。
想到那个从两百年前就在这里受训长大的社长，就连松井太郎都忍不住感到一阵微微的战栗，他对看守弯腰行礼，然后一脸肃然地向前走去。
漆黑如墨、来自地球的木门在松井太郎面前自动打开，一个有着微缩盆景的屏风挡住去路，三条岔路小道的小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中间的岔道布满机关，非主人邀请之列妄入便会掉入万丈深渊，左边通往佛堂，右边才是社长身处的密室。
松井太郎向前走去，在跨过木制门槛的一瞬间，无数直冲脑门的佛经呓语陡然加强，仿佛要将人吞噬一般在他脑海中回荡着，这位大和株式会社的职业杀手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后在疯狂的佛经呓语纠缠中走向了社长的密室。
站在密室前的机甲武士仍然是沉默着对松井太郎行礼致意，并帮忙开启密室的门。
在走进密室的一瞬间，所有的佛经疯狂呓语便瞬间消失，那种外放的始终压在身上的错乱电子精神威压也统统不见，松井太郎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便是那可以扰乱人心的安保系统。
密室不大，里面除了一些原木制成的座椅家具之外就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装饰，那令人敬畏的社长就跪坐在密室中央，他正在与许多地球来的贵族一样，沏着茶。
松井太郎忍不住看了那茶几一眼，黑色茶盏似乎有着一种吸人心魄地将他紧紧摄住，小野用一种近乎误导的手法，先是将茶碾成粉末置入碗中，而后加热水并用茶筅打至稠滑状，成茶为褐色。待那翠绿茶汤置入碗中，松井太郎方才鞠了一躬：“社长。”
社长小野的声音从茶盏下传来，里面混杂着嘶哑，：“我听说你在一个小帮派的领地里暴露了身份，还受了伤？”
“……是的，”松井太郎迟疑了不到一秒钟，但是还是选择了坦白，“社长，是我大意了。”
“没关系，小事而已，”社长小野淡淡地说道，似乎真的对那点失误毫不在意，“很快，我们的行动就不用遮掩，那些华夏人的帮派蹦跶不了多少时间了 。比起这个，我和你调查的事情如何了？”
“南天门十金刚之一的亚当似乎这些年一直未进入休眠，其他九位一直是以轮班的形式各主持火星灵境公司五十年，他们与灵境集团的联系只限于正常的业绩汇报，他们似乎淡忘了千年前的企业战争带给他们的影响，火星变成了灵境集团一个额外的收入来源。”
“南天门十金刚……”小野喃喃自语着，随后貌似随意的在茶盏上拂过，后者立刻发出一阵嗡嗡的声响，液体快速的震颤起来，杯中竟然显现出一朵樱花。
小野看了那樱花一眼，微微摇头：“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你们终究还是被表象迷惑。”
松井太郎谨慎地说道：“那么……增加人手去查那十金刚？”
“父亲说华夏人那位神仙已经超越了凡人的理解，科技的量子纠缠早在地球第一纪元时，他们就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道理在万年之前就已经解释，他们似乎早就掌握了涉及神明力量的秘密，”小野将面前的茶盏斟满，语气淡漠地说道，“灭了华夏人不是我们目标，这一点你是清楚的。”
“是，”松井太郎微微低下头，“那我们之后对十金刚的要采取的行动是？”
小野再次将茶水斟满，任那旋涡飞转，樱花摇曳。
“规则不变。”小野淡淡说道，“不接触，不干涉，保持距离。”
“是。”
小野微微点了点头，长袖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我们在外城和内城的布置已经启动了么？”
“遵照您的命令，华夏火星最后一个城市冷湖的和平将在战争中结束。”
小野沉默良久，发出一声微微的叹息：“……这是他们展示神灵力量而不交出来必须付出的代价。”
“有一件事令人很在意，社长，”松井太郎突然说道：“灵境公司近期的研发投入越来越频繁，他们借用运营调整投入研发，大量繁衍华夏人口，并借研发的名义大量往外星派发劳工，每年输送700万~800万人，短时间火星人口虽然没有增加，但是千年来星域他们已经膨胀新增近78亿人口。”
“想要借助于数量么……”小野自言自语着，并最终摇了摇头，“自寻死路……他们此刻的所有努力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编织捆绑自己的铰链而已。”
“但是他们已经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数量，星域中星系庞杂，在我们视线之外，他们恐怕会是一个不定时引爆的隐患……”
“那些盎撒人家族不会坐以待毙，华夏人的力量越强，他们遇到的反抗之力也会更强，”小野微微摇头，“我们做个旁观者就好，有些事，还不是我们插手的时候。”
“是。”
几十分钟之后，松井太郎离开了地宫，穿过了那些充斥梵语的诵经声的深邃石阶，将所有幻听视觉都抛诸脑后之后，这位大和株式会社培养的杀手微微地呼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灯火微明的深邃走廊，他轻声自语道：“十金刚，是社长忌惮的存在，还是那背后如神灵的力量，如若他们有堪比神灵的力量，为何还被打压龟缩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