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假死
就这样，终于轮到光头被派上用场的时候，光头说，他已经记不清那天的具体经过了，因为当天几乎完全沉浸在恐惧和混沌当中，但是幸运眷顾了他：在被装上承影脊柱的时候，他幸运地度过了抵抗期。
他竟然是具备操控南天门设备能力的幸运儿中的一个。
这些贪婪的异族，在虏获两座城之后，还要想要获取华夏人最后的顶尖科技南天门系统，在他们发现他们的基因无法驾驶，与代码层破解无望的时候。
他们企图使用华人的躯壳加入二层控制器，来使用南天门的武器。
由于光头顺利地度过设备抵抗期，再加上之前表现得很老实，光头就这样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那些大人们在他们的脑机中植入了监控指挥模块，然后他与亚当一起在这些白皮肤的大人们监督下开启了学习南天门使用课程。
很多情况下他们被迫学习很多知识能力。他与亚当还有其他孩子接这些外族看起来受正规但不正常的教育方式，那些外族企图以此为基础建立着自己使用南天门的能力。
很快，这些企业财阀就对南天门这套东西失去了兴趣，因为他们发现这些孩子的能力实际是低微又弱小的，而南天门又是一套星战系统，无论是地球、火星、还是其他星球，进行星战级别战斗对他们的财产破坏是得不偿失的。
这些从恐惧中长大的孩子，只是有那么点没有死去的幸运，从他们的实际表现来看，如果继续下去，他们这辈子只是掌握几个开动机器的技巧而已，而现代战争又不需要这些东西在镇场面，毕竟随便一发就让一个城市消失的武器，他们也有。
所以他们很快停止了在南天门计划上的投入，并迫切地想要收回之前投入的成本。
很快，没有人道负担的他们找到了新的价值，那就是成为他们的工具，他们让一部分孩子学习杀人的技巧，再给亚当那些孩子骇客的学习手段，让他们同时进入到虚拟世界，反复模拟反复厮杀，磨炼入侵暗杀手段。
光头十分抗拒这样的训练，但是亚当给了他们这些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一些建议：学习吧，活着比较重要，他们的目标是让我们成为杀人的工具，我们也可以尝试着用他们教的东西，可以好好的活着。
光头听从了亚当的建议，在义体改装学习大量地球西欧那边的方式方法，并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义体重构。
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杂装义体人。
但他们并不只是实验品，而是可以消耗的商品，很快他们就被派往星域各个地方执行潜入暗杀任务。他们这些近乎与一次性消耗的物品回报让这些投资企业感到很满意，往往一个任务下来，他们比其他专职的雇佣兵能更出色的完成任务。
但是亚当一直在找机会脱离这些企业，他总是借机利用团队受伤等一些方式屏蔽监控信号，然后在他们脑机中按照破解代码，最终有二十多个人，被假死逃离，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实验室的控制。
实验室很快查明了是亚当在搞小动作，紧接着他们顺藤摸瓜的找到了亚当真实身份——卧底到实验室的华夏lv6级别的骇客，这样的入侵行为，让白皮高层震怒，他们的实验室竟然没有查到入侵记录，这对这些人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怒火中烧中一个高层按下了自爆键，试图用脑机中的监控装置自爆，准备把这批理财杀手产品全部销毁，但是亚当早就完成了控制程序的清楚，并将他们带到了冷湖区，之后背后的灵境集团站了出来，主动保护了这批少年。
光头讲完这些的时候，丁晓晨很久都没有打破沉默。
虽然光头并没有说明他们后来际遇，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个汉子，肯定在之后跟着亚当干了不少暗杀入侵的活路。丁晓辰觉得气息有些压抑，他必须说点什么让停滞的空气不再压抑：“所以，亚当就是救了你们几个？”
“不然呢，灭他们的城？”光头低声说道：“尸山火海我也爬过，但是在绝对实力的压制下，时间久了你会被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亚当也很想找到方法。但是你应该也知道，学院那点库存资料，完全没有用，我们尝试过入侵他们的网络，他们也尝试搞我们，但是大家后面的行动都有所估计，我跟亚当的杀手营只是小事情，要知道那场战争最后就差互相丢原子弹了。这把沉睡的大能都吓醒了，在他的出手下，各个企业才签订了1500年的和平契约，你小子幸运啊，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就还有四百多年的和平日子过。”
“所以，你觉得我现在是幸运的咯？”丁晓辰的语气充满自嘲，“差点被人破了人格，当成狗来使唤。”
“那不好说，这世道，只要不是塔尖的那几个，谁不是跟狗一样活着。”光头笑了笑，拿起了工具开始对着丁晓晨的脑袋处的螺丝开始拆卸，机械臂快速地将各个零件归位放在不同的格子中去。“以前的帝王想着长生不老，现在我们这些普通人寿命长了却嫌弃了。”
“你嫌弃你活太久了？”丁晓辰有些好奇这些活了千年的心理状态，“如果不是遇到这档子糟心事，我觉得活着还是挺好的。”
光头拉出线缆清洗工具对着丁晓辰那三节已经替换成人造骨骼的地方进行清洗，里面的神经结缔区域已经被丁晓辰的飞线占满，由不得他分心，光头怕一个不留神扯到了他，这小子保准从椅子上疼飞起来。
“嫌弃活太久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日子太无聊倒是真的。”说完他将光电耦合器的接口一拔，丁晓辰瞬间觉得眼中的灵机界面没了，心里升起一股空唠唠的感觉，“你小心点，我的数据还在里面呢。”
“这玩意自己带供电的，我就是从你的神经接口取下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光头嘴巴叼着一把螺丝刀含糊地说道，然后很快他将那块新的模块将数据线接上，“现在给你同步数据，你自己授权哈。”
一阵强电流的电击感从丁晓晨的脖颈处涌入，丁晓辰心中暗骂，这他妈的高级货也是一路货色，第一次安装还是带电流的。
“有个问题可以问你么，从第一纪元时期，就实行托育制度了，为什么你会跟父母生活在不夜城，而我就是在托儿所长大的。”丁晓辰一边搞着数据一边跟光头唠，新脑机的存储速度果然是极快的，同时进行数据传输外，居然还能让处理器进行数据整理，整个模块的算力居然是他之前的那个玩意的一百多倍。
“你问我这个问题，跟亚当心里压着的问题其实是差不了多少的。”已经完成设备调试的光头，盯着旁边的仪器看数字，双手不断地点着仪器，调测看是否有连接异常，“移民火星的那个年代，全球已经低生育率了。大概那时候，孩子就成为大家的包袱了，你想想，那会寿命还很短，20年成才，养娃再20年，没过几年就退休了，又得带孙子，之后就是等死，活得长的也就70到80岁，谁愿意一辈子还愿意围着孩子转呢。”
丁晓晨听得目瞪口呆：“星际移民前人类的寿命这么短么？”
光头见他如此吃惊反而觉得有些好笑：“我也是听街坊们唠的，后面行政机构鼓励大家多生，送房子送车子。没用知道吧，后面才有个天才搞出了保育机构，由育儿舱从精库和卵库中配对，强制年轻人把捐献当义务，才勉强维持人口的出生率，这是官方的说法，非官方的数据其实可以看到，就是冷库配对，愿意捐献的人还是很少，所以亚当上回看到你们来，我们内心里面其实都怀疑，你们是不是正常人类。”
丁晓晨：“什么意思……”
光头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下自己手，然后又看了下丁晓晨，“其实大家都一样，谁现在还是个正常人呢，你看我现在不就是个半人半机械的怪物，就算你是克隆出来的又咋样。”
“啊？”
“我是说，哎呀，算了，我说的这些又不是什么大秘密，”光头摆摆手，转头看向仪器，“外星探索要人，企业发展要人，愿意生的一个个又全他tm的来虚拟世界里面虚度光阴，造小孩又不是玩游戏，那玩意女人很痛的……
我是挺佩服我爸妈的，自然恋爱，像个爱情故事一样，把我当宝贝一样作为爱情的见证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你让他们生第二个，你看他们干不干，所以啊，我怀疑灵境集团的养育部门早就缺子弹了，你应该就不是捐的，而是直接被克隆出来的。”
丁晓辰完全没有想到光头会如此坦率地说出这番言论，他一度忘记处理脑海中的机器，沉浸到巨大的惊愕中，这时候只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我记得克隆人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可是我们这次考试780万人中，我没见到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啊。”
“克隆技术都是几万年的成熟技术了，你吃的人造蛋白，就是他们生物克隆出来的，为了不体现出生物特征出来，他们就是一只复制细胞而已，你在火星上看见过牛不成？
早在第一纪元的时候，全人类的dna库就被星域的人才培育企业所掌握了，每年别说780万，就是7800万都能够生产出来，而且是完全dna独立的个体。”
“那这些有必要么？”丁晓辰似乎意识到，光头说的这些是存在合理性的，但是在巨大困惑面前，他还是感到困惑和不可思议，“企业要我们这么多大量的复制人干什么，用ai义体机器人不就行了。”
光头微微一笑：“我胡扯的，反正就算你不是从克隆出来的，也是从冷库配对来的，相信我，小子，哪天你遇到真爱的时候，她愿意为你生小猴子你就会知道，真正自己的儿子都是你们两宝贝，怎么都不会送到育儿所那边去的。”
丁晓辰心中隐隐有些慌了起来，多少年心里没有起过的波澜，被光头这番话给调动起来，然后他终于明白，那些其实都是伤，那些伤没有痛，是他把这些当做理所当然，痛着痛着就成了一种习惯。
直到今天，在一位一千多岁自然降临这个世界的老前辈面前，他才有提问的冲动，把心里压了许多年的疑问一股脑地全部倾倒出来，把那些麻痹自己的理由和伪装都抛诸脑后，他现在才觉得自己渐渐地有了活着的感觉。
原来，这些都是会痛的啊。
丁晓辰愣愣地回忆自己的20年人生，忽然觉得一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的父母可能不存在，他背负的贷款，并不是为他们而背，他突然想大哭一场。
看着丁晓晨的脸上，光头似乎意识到他说错了，他有些谨慎的问道：“这个？打击到了你了，你看我这个嘴吧，哎，就是喜欢胡咧咧，你别放心上去哈，真的，男人嘛看开点，是不是，其实没父母挺好的，你看我，我的痛苦就是知道我们父母是谁，怎么死的，
丁晓辰脸色变了变，忍住了酸楚破口大骂：“我是个弱智，笨蛋，无知蠢笨的家伙，一个人工合成做成的大傻蛋……”
“你……唉··我又说错了~你看……”光头楞了下不想刺激丁晓辰，于是摆弄着仪器把丁晓晨的人造骨骼换成了新的行星合金，叹着气把一些接口螺丝给拧上，半晌还是没忍住“听哥一句劝，以后，谁的话都别信，你只信你自己的，人来这世上不容易，这一世为自己活吧。”
片刻之后丁晓辰才开口问道：“我想知道我的是基因编辑的，还是冷库合成的，有没有办法知道？”
“你小子咋这么执着呢？是基因编辑的还是冷酷合成的这个事情重要么？”
“重要！”丁晓辰正视光头，“如果是基因编辑的，我就是一个产品，那么我在这个世上是毫无意义的，那么制造我的这些企业，没有一个是该活着的。但是如果我是由冷库合成的，我想见见捐献的父母，我就是想见见他们。”
光头看着他，有一丝犹豫，“有到是有办法，你们都是有存档的，但是你们的数据都是保持在星域人才库里面加密保存的，如果你能黑进去，你就能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