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老时，你在家吧？快下来帮我提一下菜。”清晨，时母站在距离“陌上花开”不远的石阶上气喘吁吁地拨通老伴的电话，说道。
“你在哪呢？不是说了别买太多，咱们吃不完吗？”时父边说边拿起挂在玄关的外套，急匆匆地出了门。几分钟后，便来到了时母歇脚的位置。
“怎么？今天菜市场全部打五折？”时父看了一眼老伴身前除了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菜蓝子还放着大大小小几塑料袋的红的，绿的，黄的…不由地摇头笑着开起了玩笑。
“你想得美，还打五折呢，9折都没得打。别光站着了，赶快帮忙吧。”时母说完站起身，把散在一地的口袋一个个挂在自己的手臂上，菜蓝子则留给了时父。
“你出门时，不是和你说了别买太多吗？你要是想大采购的话，我就和你一起去做苦力了，省得劳累你一个人。”时父提着菜蓝子和老伴并肩走向回家的路，忍不住又念叨了一遍。时母知道，他是在心疼自己。
“本来是没想买这么多的，结果买完今晚要招待小赫的菜，又看到小睿平时喜欢吃的，想着他今年回来过年，心里一激动，没管住手。”时母边说边笑，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幸福。
“离过年还早，急什么呢，等小睿回来再买就好了。”
“都说了是一激动没管住手，你怎么还要揪着不放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再说小睿没回来，也可以做着来吃啊，我也提前再练练手艺。”时母分辨着。
“行，行，我说不过你。对了，小赫告诉你她几点到吗？”
“说是五六点钟吧，刚好赶上吃晚饭。你今天就别再跑出去下棋了，在家帮我一起备菜吧。上次看小赫挺喜欢吃你做的麻辣牛肉，要不你今天再露一手？”
“好，都听你的安排。”
说话间，两个老人已经走到自家门外。紧接着，开始将食材归类。一部分躺在了冰箱，另一部分被安置在厨房待命。
按新历来算，这是崭新的一年里的第一天。他们或许想不到，所有一切都将从这顿丰盛的家宴重新开始，这一天不仅是过去和未来的分水岭，也是连接线。
下午一点，延误近一个小时的航班终于从这座北国的雪城起飞了，赫伊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眼前熟悉的城市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小，直至被厚重的云朵完全掩盖，她勾起嘴角，安然地轻闭双眼。新的一年了，赫伊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今年将会是特别的一年，她不是预言家，自然说不出究竟哪里会不同，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一定是值得期待的。
与此同时，从法国而来的那架飞机也早已进入中国的领空。时睿的嘴角轻轻扬起，噙着一抹浓浓的笑意。眼里是对美好未来的笃定。
下午5点,老旧住宅楼里的三层一户，时睿父母正在厨房中有序地忙碌着。碟碟碗碗，刀刀叉叉，盆盆罐罐不时地碰撞在一起，发出各种各样清脆的响声，炉灶上的陶瓷锅里咕嘟咕嘟冒出阵阵诱人香气，客厅的电视机在自顾自的随机播放着某部热门剧集，这一切看似杂乱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却仿佛演奏出了一曲充满烟火气却又美妙而温暖的交响乐。
傍晚5点45分，暮色开始试探般的慢慢淡化明亮的天空。时睿站在长长的石阶起始点，遥望着半山腰上那一栋老旧的住宅楼，心里泛起温暖的涟漪。
一个灿烂的笑容绽放在时睿的脸上，他迈开轻快的脚步，一路小跑着爬过长长的石阶，敲响了熟悉的家门。
“小赫到了。老时，牛肉腌好了，你洗手开始煮吧。我去开门。”时母边说边擦干净手，快步朝玄关走去。
谁知，当屋门打开时，面前站着的竟是风尘仆仆的时睿。
“小睿？”时母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在原地。
“妈，是我，我回来了。”时睿放下行李箱，张开双臂，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时母不禁红了眼眶，开心地将儿子拉进屋里，佯怒着说，“你这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总是这样。”
“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妈，您怎么又哭了啊。乖，不哭，我以后不走了。”
“真的？”
“真的。爸在做什么菜？真香啊。”
“麻辣牛肉。你还挺有口福的。”
时睿呵呵笑着，不动声色地抱起正在一边蹭着他的娜美，和母亲一起来到厨房。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爸，妈，你们不会已经猜到我回来吧？”时睿看着厨房被盛满各种食材的碗碟塞地满满当当，不由生出几分好奇。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你先去洗洗，换身衣服，很快就能吃饭了。”时母笑着对儿子交待完，不着痕迹地和时父交换了一下眼色，脸上的笑里立即多出了几分意味深长。
这一场预谋以久的相亲，今天终于就要实现了。
晚上6点30分。丰盛的菜肴已经摆上桌，时母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和时间，心里的紧张和期待变得越发强烈起来。因为，赫伊很快就要到了。
“妈，我饿了。你还请了别的客人吗？”时睿坐在餐桌一边。咽了咽口水，问道。
“再忍忍，马上就到了。小睿，你去你爸的酒柜里拿支红酒出来。”
“爸不是戒酒了吗？”时睿不禁看向父亲。
“今天高兴，破例喝一点。”时父冲儿子点点头。
于是，时睿便携着满脸问号去拿酒，端杯子。
等时睿用开酒器把木塞抽出来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小睿，你去开一下门。”时母说。
时睿微微耸耸肩，疑惑不解地走过去打开了家里那扇木门。那里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赫伊。
刚刚笑着敲响房门的赫伊既来不及收回脸上的笑，也来不及收回伸出去敲门的那只手。于是，她就以那样一个奇奇怪怪的姿势和表情石化般愣在原地。
时睿脸上的疑问尽消，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明媚的灿烂微笑。
“你好啊。”他就那样冲她歪头笑着，好像这三年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赫伊有些分不清此时是梦境还是现实一样，情不自禁地用自己好不容易放下的右手掐了左手一下。
“啊…”她吃痛，低呼一声。
“怎么了？小赫，快进来吃饭。”时母见二人半天还没有进屋，惟恐自己的儿子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把他们相中的准儿媳气走，着急地过来拉起赫伊的手，走去桌边坐在自己身旁。
时睿笑着跟在后边，他关好门，帮赫伊把行李箱摆在玄关处后也坐回自己的位置。
“小赫，坐那么久飞机累不累啊？”时母温柔地问赫伊。
“啊？不累阿姨。”赫伊反应有些迟钝，显然还没有回过神。
“妈，我坐的飞机更久呢！”时睿好兴致地和母亲撒着娇，眼神却不时瞥向母亲身边的赫伊。
“你这孩子。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小赫啊，这就是我儿子，时睿。小睿，这是妈和你说的，小赫。”
“你好。”时睿竟然站起来，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赫伊傻傻地看着他，半晌不动。直到时睿又用更大一点的声音重新说了一次，“你好，我是时睿。请多关照。”她才犹疑着站起身，缓缓伸出自己的手，低低说了句，“你好，我是赫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