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北斗几颗‘余星’的新店进展的非常顺利。因为林轻扬怀孕了,纪文宇和齐一书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就只剩荣晓和赫伊轮换着7家店挨个跑,忙的几乎找不到北。
圣诞节前一周,忙碌了一整天的赫伊一回到公寓就摊躺进沙发里,上眼皮刚挨着下眼皮,便再也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
不知道这样合衣睡了多久,躺在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赫伊半睁开眼睛摸索地接了起来。
“喂,你好,哪位?”赫伊用带着鼻音的低哑音调问道。
“小伊啊,我是妈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又熟悉的声音。
“妈?”赫伊一下子坐起来,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就是想你了。”
“我也想您,很想很想。”赫伊不由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你爸也想你。过几天是你爸60岁生日,算是个整岁的大寿,所以今年想请亲戚朋友一起热闹一下,小伊,你有时间回趟家吗?”
“妈,爸他…”赫伊又想起许多年前因王阳而和父亲产生的争执,甚至决裂。不免心中忐忑,思绪万千。
“傻孩子,都过去了。你们爷俩都是一样的倔强脾气。可是小伊啊,我和你爸都老了,这次你就看在妈的面子上先低个头,就当给他个抬阶下,好不好?”
“妈,对不起,是我不好,这么多年也没尽过一个做女儿应该尽的孝心。”
“妈知道你过的好就知足了。那,你爸的生日?”
“妈,您放心,我记得爸的生日,这边工作交待好,我就马上回去,帮您一起操办我爸的60大寿。”
“好,好。妈等你。”赫母哽咽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欢喜,自遥远的北国传到山城这处小小的公寓里,温暖了赫伊离家许久的一颗心。
挂了电话,赫伊先拨给荣晓说明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毫无意外的,一向仗义的荣晓爽快地将店里一切未尽事宜都大包大揽了下来。
接着,赫伊又分别打给齐一书和纪文宇。挑捡着说了一些情况后,两人也都非常配合地答应下在赫伊回家的这段时间暂时来做荣晓的左右手。
最后,赫伊敲响了时睿家的门。将鲜活的几盆绿植,和更加鲜活的一只大橘托付给了时父时母。
一系列事情都安排好后,赫伊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她拿出手机,点开机票页面,按字母排序找到了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城市。
五天后。
远在巴黎的时睿这些天一直被像魔咒一样的‘回国与否’困扰着。他虽然还没有最终决定,身体却很诚实地开始忙着整理工作资料。除此之外便常常双手支起下巴,出神地盯着办公桌角的玫瑰花发呆,那样子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渴望神明给出答案。
“她会希望我回去吗?”时睿问神明。
谁知,赶在神明开口之前,一个甜甜的女声抢先传进了耳朵。
“嗨,睿。想什么呢?”夏采儿精致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狡黠地眨着眼睛问他。
时睿放开手,很自然地扫了一眼办公室的门,不由眉头微皱,本能的将身体向后移了移,让自己和那张脸的距离隔得更开。
“我敲门了,还不止一下。”夏采儿高举着双手,急忙澄清自己的清白。
“坐吧,有事?”时睿已经完全将思绪拉回,又恢复到和平常无二的状态。
“睿,圣诞节马上到了,你有什么安排?”
“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准备加班。”
“睿,你不会是在说笑吧?这是在欧洲,哪有圣诞节还加班的呀。”
“你说的没错,这里是欧洲,但我是中国人。巴黎有哪条规定是禁止人们自愿在圣诞节加班的吗?”
“那倒没有。可是,我想去瑞士滑雪。”
“哦,知道了,你尽管去吧。本来也没打算让全公司的人陪我一起加班。”
“睿。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夏采儿脸上的笑容淡去,有些难过地说。
“采儿,我知道。所以,我以为过了这么长时间,你也能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夏采儿眼里透着坚定。
“我也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可是,执着和固执是有区别的采儿。”
“凭什么我就是固执,你就是执着?明明她都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夏采儿想着那年见到的一幕,嘴上自然而然说了出来。话一出口,她马上就后悔了,这无疑是在时睿还未愈合的伤口上洒盐。“对不起,睿。我不是故意的。”
沉默片刻后,时睿自嘲地摇摇头,“没事,你说的也对。”他忽然很感谢夏采儿,终于有人让他重新直面自己一直在逃避的‘现实’。时睿不着痕迹地将桌上一叠刚整理好的文件推到一边,整个人深深地靠进柔软舒适的办公椅背里。
“睿,对不起。”夏采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再次向时睿道歉。
“采儿,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先去忙吧,我累了,想一个人呆会儿。”
“好,等下投资二部有个会。”她像是怕吵到他一样,用极低的声音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时睿微微点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
夏采儿出去后,时睿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将椅子转了个圈,面对着落地窗外一览无余的城市。
天空忽然飘起了雪,雪花像一个个优雅的舞者翩翩摇摆着悠悠然地落下。
时睿正入神的欣赏着眼前的景致,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视频电话。
“妈,又想我了?”时睿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笑着接了起来。
“是啊,想你了。这眼看着又到了国外的圣诞节,他们过完就轮到咱们的新年了。上次你说今年尽量回家过春节,现在确定下时间来了吗?”
“妈,这边还有几个比较急的业务,等到咱们国内放假,国外就开始上班了。所以…”时睿赔着笑脸对屏幕上的母亲说。
“所以,今年还要放次和平鸽?”
时睿被母亲的话逗的不由笑了起来。“妈,您越来越幽默了。”
“我可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时母的态度变的严肃起来,绷起脸,有些不高兴地冲儿子说。
“妈,对不起。”时睿有些懊恼自己对于感情的懦弱。可是心痛的感觉是那样剧烈而真实,他骗不了自己。时睿想,心上的伤或许只是需要更多一点时间去愈合。
“妈知道你忙,可是小睿,工作永远都做不完。唉,行了,行了。不回就不回吧。”面对自己的孩子,或许每一个慈爱的母亲最后都只能妥协。
忽然,时睿听到了“喵”的一声,他不禁好奇地睁大眼睛在手机上的自己家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妈,您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时睿问。
“哦,你说它?”时母把手机摄像头的方位一调,正对上蜷在她脚边的那只橘色肥猫。
时睿整颗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满怀期待又故作随意地问,“妈,它是男孩子还是女孩?这么可爱,叫什么名字?”
“它啊,女孩,叫娜美。”时母笑咪咪地说。
“娜美??妈,它是从哪里来的?”时睿来不及掩饰脸上激动的神情,焦急地问。
“小睿,你怎么了?”时母看着屏幕里有些慌乱的儿子,担忧又疑惑地问。
时睿努力克制自己情绪,他敛去脸上的慌张,平静地笑着又问了一次,“妈,我没事啊,就是好奇它是从哪里来的?”
“哦,没事就好。它啊,是小赫的猫,就是咱家楼下的邻居,我一直要介绍给你做女朋友那个姑娘的。”
“妈,今年过年咱们吃茴香馅的饺子吧。”时睿说完,快乐地笑了起来。
“好,好。”时母听后,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时睿站在地处巴黎中心这间高档办公室的巨大的落地窗前,双手悠闲地背于身后,指尖有节奏地虚空打着节拍。窗外的雪还在下,目光所及,是一座披着银装的繁华城市,可他的心思却不在这迷人心又迷人眼的景致里,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只软萌的黄色肥猫,思及此,时睿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三年了,他终于等来了最合适的契机。
时睿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与之前相比已经判若两人,他神采飞扬,周身都闪着耀眼的光,这使得夏采儿看得入了神,整场会议下来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时睿身上,分毫未移。
“看够了没?”散会后,时睿拿手在夏采儿眼前晃了晃,迫使她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自己炽热的目光。
“睿,一起吃饭吧。”夏采儿抬腕看了眼时间,带着一丝祈求的语气问道。
“好啊,你想吃什么?我请。”时睿出乎意料地爽快答应了她。
夏采儿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说了一大串饭店的名字,最终却还是挑了时睿平时最喜欢去的那一家。
夏采儿觉得在他们少有的几次‘约会’中,这一次的气氛是最好的。时睿一直笑着听她说,好像她说什么他都会说“好。”可就在她鼓起勇气正想开口第n次问他愿不愿做她的男朋友时,时睿却眯起眼睛,嘴角微翘,缓缓开口对她说,“采儿,我要回国了。”
夏采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餐厅,又是怎么走回自己家别墅的。
她进门的时候白净的脸蛋被冻的通红,长而密的睫毛上挂着一层白霜,几道泪痕在精心修饰过的脸庞上清晰可见。一向精致的她呈现出几分难得的狼狈。
“这是怎么了?”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的夏父放下手头的杂志,担忧地起身朝女儿走去。
“爸,时睿要回国了。”夏采儿再也隐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长久压抑着的情绪终于无遮无拦地在父亲面前暴发了。
“都会过去的,乖,都会过去的。”夏父抚着宝贝女儿的背,不停地安慰着。
“爸,我真的很爱他。我不知道生活中没了他将会变成什么样。爸,我好难过。”
夏父双手轻握着女儿的肩膀,表情慈祥且严肃,“采儿,首先,你必须正视时睿从来没有真正参与进你的感情生活这个事实。其次,你才26岁,你的人生里除了时睿还有很多值得你去爱的人,值得你去做的事。”
夏采儿努力使自己停止抽泣,她抬起头,眨着一双泪眼望向睿智却已年迈的父亲,“爸,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吧?”
夏父慈爱地笑着摇摇头,拉着女儿坐在沙发上。他一边抽出纸巾为女儿擦拭脸上的泪水,一边说,“采儿,爸爸给你讲个有趣的故事吧。”
“嗯。”夏采儿边点头边接过父亲手里的纸巾在自己脸上胡乱擦着。
“有一个迷茫的人问自己的朋友,我应该怎么来面对人生?朋友说,从你住的家里就能得到所有的回答。这个迷茫的人仍然疑惑不解,于是,朋友笑着说,你听,屋顶说:‘要高瞻远瞩。’空调说:‘要时刻保持冷静。’时钟讲:‘要珍惜光阴。’轮到日历说了:‘要与时俱进。’钱包说:‘要居安思危。’镜子说:‘要懂得自我反省。’台灯说:‘我们要照亮别人。’墙壁说:‘我们要学会依靠。’大床说:‘我们要敢于梦想。’这时候窗户也起来讲了:‘要拓宽视野。’地板说:‘要脚踏实地。’楼梯说:‘我们要步步为营。’最幽默的一句话,是马桶盖子说:‘要懂得放下。’”
故事讲完了,夏父继续说,“采儿,爸爸是你的墙壁,会做你永远的依靠。但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了。你可以吗?”
“爸,我可以。”顶着一张花脸的夏采儿用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郑重地点了点头。
隔天一早,睿智的夏总裁不出意料地接见了意欲请辞的时睿。
“坐吧。想好了?”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时睿微怔,随即点点头。“对不起,辜负了您的厚望。”
“此话怎讲?”
“我知道您对我的帮助是因为采儿,可是我和她大概注定没有缘份,我一直以来都只把她当成妹妹。所以,如果您要撤资,我没有意见。”
“你说的对,却也不对。的确,我对你的关注是源于采儿对你的好感,但是那样大的一笔投资却并不完全是为了成全采儿一厢情愿的儿女情长。我是个父亲,我同样也是个商人。时睿啊,归根结底,我是因为相信你的能力才投资你的公司。”
“您的意思是?”
“我不仅不会撤资,还要追加投资。你要回国内发展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我也一直看好祖国的发展前景,有你打前阵,我很放心。”
“您真这么想?”
“呵呵,年轻人。我可是紧跟着时代的步伐。”
时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
“带上采儿一起吧。”睿智的夏总裁猝不及防地接着说。
时睿一时反应不及,刚展开的笑容就这样突兀地凝结在脸上。
“哈哈。”夏父被时睿有几分滑稽的表情逗地笑了起来,他接着说,“放心,我虽然老了,可还没有老糊涂啊。采儿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和她谈过了。我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落叶归根嘛,bsp未来的业务将重点放在国内展开,让采儿跟着你先回去打基础,我也放心。你可要像你刚刚说的像哥哥一样照顾她,尽量不要藏私,帮我好好带带她啊。”
听了夏父的一席话,时睿终于舒展眉心,笑着保证道,“夏总,您放心,生活上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采儿,工作上也一定会知必言,言必尽。”
“好,好。”夏父露出满意的笑容,又问,“定下来什么时候回去了吗?”
“嗯,一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