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恃宠而骄
百雀肉眼可见的消沉下去，沉默着没说话。
青渊心口有甜有酸，拿着药酒的手有些迟疑，转身找了干净的面巾，蘸了药酒，对着她受伤的侧脸，小心翼翼的碰了碰。
百雀看着他突然靠近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了躲，脸一下子红透了，忙说：“脸上的伤我可以自己来。”
青渊不经意的笑了一下，拉近她，手上的力道更为轻柔，药酒碰上她的脸颊，缓解了脸上的红晕，他看向她，边上药边问道：“那日，我可是说了什么胡话，让你误会了？”
百雀垂下头，克制着离他太近的不安，坦白道：“你说你在等一个人，等了很久。”
青渊的手顿了顿，随后浅笑道：“所以，你以为那个人是池颜？”
百雀摇头，又疑惑，语气略酸：“我也不知道，但你们毕竟相识千年，而且你刚才，又没有否认喜欢她。”
青渊又笑，手上的力道越发轻柔，问：“所以，你很在乎我喜欢谁吗？”
百雀脸上的红晕刚刚消散，又浮了上来，她的心跳如同擂鼓，她不得已，将手按住心口，想把这震天的心跳给按下去。
对啊，她为什么这么在意他喜欢谁？为什么会在意自己也许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迷茫的思绪压制住几乎呼之欲出的答案，可是，就是生生有一股力量，死死压制住她心里的答案，不让她宣之于口。
青渊看她揪着心口的样子，心疼也自责，连忙道：“你若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只告诉你，我并不喜欢池颜。”
亲耳听到他说不喜欢池颜，百雀揪紧的心稍稍放松，她抬眸，还是有些不放心，试探道：“那你以后，会不会喜欢她？”
青渊没忍住，又笑出声，故作为难道：“以后的事，我也不能保证。”
百雀果然跳脚，甩开他的手，有些暴躁，道；“不行！我很讨厌她！你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或者是过去，你都不可以喜欢她！”
青渊定定看着她难得失态的神色，一时间有些慌神，一股难言的甜蜜在心里炸了锅，甜浆蔓延了他的五脏六腑。
虽然，她失去情根无法懂得爱，但她对他的占有欲，一直牢牢存在，就如同隔了千万年，他对她的眷恋一样。
这一瞬间，青渊几乎想开了，其实要不要把爱宣之于口都不重要了，只要能默默陪着她，这些下意识的甜蜜和温暖，也足够支撑他走过千年万年。
看他愣神，百雀以为他不愿，愈发急躁，伸手拉住他的衣领，她凑上他的脸，两个人离得极近。
她很霸道，也很认真对他说：“你若是不答应，我马上就离开。”
青渊的瞳孔中倒映这她的脸，痴迷又眷恋的神色浮上他的双眸，他完全不计较她的失礼和霸道，绽开柔和的微笑的，道：“好，我都答应你。”
得到了他的保证，百雀回过神来，刚才突然暴躁不知是从何而来，吓得她心跳如擂鼓，她放开青渊的衣领，有些讪讪的。
青渊叹口气：“我都答应，你这下可以好好擦药了吗？”
百雀听着他几乎是宠溺的语气，心内甜蜜满溢，虽然她刚才霸道又失礼，但他不仅没生气，还答应她的要求，这种被呵护和无条件接纳的幸福，是她除了师父外，第一次在别人身上体会到，没想到，这感觉与师父给她的宠爱又是不同的，多了些悸动和朦胧。
既然，他这么对她的话，那她自然就要更恃宠而骄一些，于是她又道：“你快把她赶走，我不喜欢她在凝水宫。”
青渊轻柔帮她将脸颊流下的药酒抹匀，认真看着她的脸，似乎确实肿了一些，点头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不会让她再出现你面前，这样，你满意了吗？”
百雀越发恃宠而骄，半开玩笑道：“那以后，谁要来凝水宫，得经过我的同意才行。你也愿意？”
青渊放下药酒，伸手试了试水温，点头道：“好吧，凝水宫以后都听你的。”
百雀不敢相信的靠近他，越发大胆的戏虐道：“包括你吗？”
青渊摊开手，颇为无奈，但很认真的回答道：“嗯，包括我。”
百雀的脸越发红了，有些不知所措，不敢相信道：“真的？”
青渊将药粉洒进温泉池，“嗯，你想怎么布置凝水宫，想改变宫规，想喝酒，都随你。除了不许其他各族的人进入浮光殿，其余的，都可以随你。”
百雀一下子乐了，笑的龇牙咧嘴的，脸上的伤又疼了起来，她顾不上疼，怕他会反悔，连忙颠三倒四的说了许多：“我不喜欢宫里的布置，太白了，我想加点色彩，我也不喜欢宫规太多，约束的很，我想在这里天天办夜宴，我还想你能陪我吃饭，陪我喝酒，你总是不在，我无聊死了，我还喜欢你吹笛子，想每天听你吹。还有，我的好友可以不去浮光殿，但我可以带他们来碧华宫。”
青渊想了想，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浮光殿，暂且先不要动，其他的，都随你。”
百雀稍稍有些失望，但想起在紫竹林，师父虽然由着他们胡闹，但水月洞天里向来不许他们擅入，这样对比的话，青渊对她的好，暂时还和师父一致，行吧，虽然不能帮他整改浮光殿，但这么大的凝水宫由着她玩，想起来就很有意思。
青渊看她终于心情转好，便道：“你自己泡温泉，我先去处理别的事。”
百雀猜他要去看池颜，不开心道：“你是要去哄她吗？”
青渊摇摇头：“我只是去看看她，顺便让她离开。”
百雀“哦”一声，小腿扑腾了一会，后知后觉道：“我今天是不是给你惹了麻烦？”
青渊的手不由抚上她的头，顺了顺毛，道：“小事而已，你好好养伤。”
百雀又“哦”了一声，还是有些别扭和不高兴。
七漓在人间山川中找寻降枯草，为避免惹人注目，刻意换做中年男子形态，络腮胡半脸，头发杂乱，着着墨衣白袍，不修边幅，但自有一番飘然疏阔。
这日刚刚从一溶洞中苏醒，他睁开眼便看见洞外正是红日初升，红光漫天，一片辽源壮阔。
他缓缓坐起身，有些被这壮阔景象震撼到，虽然天界风光从来炫目，可是他却不知，这人间的晨光更多了些恢弘动人。
拿起酒壶，随意拍拍衣上的尘土，走出洞口眯眼瞭望，看到一轮红日之巅，是一座高耸孤峰，孤峰之上，坐落一座道观，此刻袅袅雾气忽远忽近，那道观的样子便忽隐忽现。
七漓远眺半刻，不由笑道：“不想，竟到了这里。”
百雀泡了药浴，换了一身衣服，刚出了玉婳池，便听见守门的立轩正通过腰间玉牌向她传声道：“仙子，门外有客来访。”声音似乎有些有些垂头丧气。
百雀一时想不到是谁来看她，连忙飞奔去了结界处。
看见了结界外焦急等待，不停催促立轩的月心，只是不同的是，这次竟然也看到了云崖。
百雀的脚步有些迟疑。
自那日云崖上仙替她挨了那么多道天雷后，她几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云崖，他身居高位，却无端被她连累，还在幼青面前下跪被鞭笞，想到这里，她只觉得愧疚难当。
月心没有看到她眼里些许的不自然，只是飞扑过来，抱住她，左看右看，看到她上的伤，急忙问：“你怎么又受伤了？那个神君竟然打人？”
百雀的眼眶泛红，忙道：“不是，你们怎么这会来？还，”说完看向云崖，他依然那般温和的看着她。
百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继续说：“怎么，还把云崖上仙也拉来了。”
月心记忆瞬间断片，似乎已然忘了前事，只是拉着她说：“你个没良心的，过年都不在师门通灵镜里和我们聊天，我以为你出事了呢。”
百雀一时苦涩万分。
她已经被逐出师门，总是不能像之前那般和他们玩闹，再者，师父看到她的消息，也许会徒增伤心。
眼看着百雀要为难，云崖方出言道：“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刚才这位仙童说只有你的玉牌能带着我们进碧华宫，不如我们进去说吧。”
月心这才想起正事，瘪嘴说：“上次是我没守规矩，害你被那个神君埋怨，这次你亲自带我们进去，总归是可以的吧？”
百雀也有些高兴过头，说：“神君已经准许，若你们再来看我，可以由我带着你们去碧华宫，但其他地方，你们千万不要乱走。”
月心听闻总算高兴了点，但云崖却微微变了脸色。
你们？再来凝水宫？
难道，青渊已经知道他上次偷偷进凝水宫的事？那，他可曾发觉，他在探听他的秘密？
不由的冷汗爬上脊背，一片冰凉。
百雀不知他心内的千回百转，只是高兴的带他们进入结界，她和月心二人一路上非常兴奋，有好几肚子话要说一般，叽叽喳喳比手画脚好不热闹，又加之云崖和月心姿容倾城，引得宫内众人频频侧目。
终于到了碧华宫月心只顾着拉着百雀说话，云崖有些想念穹光，便去花园里寻找。
墨染和霞绯难得见百雀这样开心，便更殷勤的拿出平日不大用的蜜露点心，招呼这两人用，只安排一个小童跟着云崖伺候。
这一聊便是一个时辰，百雀将近日发生的事捡了几件高兴的讲给月心，怕她担心，不敢将池颜的事说出来。
月心把云崖向她求亲的事反复说了几遍，只傻乎乎的笑。
二人嬉笑打闹抱作一团，久久不愿分开，旁边沏好的茶都顾不得喝。
正讲到七漓最近幻作大叔游历人间，二人笑的不停时，只见云崖掌中拖着又大了一圈的穹光进来。
墨染忙看茶说：“上仙总算来了，要不这二位小姐可要把这碧华宫的房顶掀掉了。”
穹光看见月心，小小的眼睛里突然一亮，直直扑过来撞进月心怀里，不停打滚求抚摸，惹得月心抱着他一阵香吻。
云崖心里叹口气，以前怎么从未发现这上古神兽，祖神坐骑，竟然一看见漂亮姑娘就扑上去的货。
殿内一下子热闹非常，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炉火开茶话会。
墨染和霞绯也不由跟着一起说说笑笑，顺便打趣，说近日神君对百雀仙子越来越宠爱，说的百雀脸又发烫起来。而穹光只是一会躺在百雀怀里，一会又扑进月心怀里，极尽撒娇之能事，似乎根本看不见云崖一般。
正热闹着，门外突然传来丫头们行礼的声音，十堰通传的声音便传来：“神君驾到。”
一瞬，云崖的脸僵了一下，下意识的将穹光抱起，不顾他的挣扎，半隐在袖中。月心有些扫兴的瘪嘴，却还是不情不愿的站起。
霞绯嘴快小声道：“神君真是越来越离不开仙子了，早上刚见了，这会子又来了。”
百雀来不及脸红，青渊便已经带着十堰到了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