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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仙兽大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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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雀不明所以,看向一言不发的观音,想起昏迷前月心和箐书惊恐的双眸,脱口道:“师父,月心他们在何处?我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天帝面黑如夜,目光晦暗。

    观音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慈悲难辨,闭目道:“雀儿,你昨日在众目之下发狂,伤及数百仙兵天将。堪堪毁了此次仙兽大会,你可认?”

    百雀如中雷击,不可思议道:“发狂?我为什么会发狂?”

    天后冷哼一声,“如此重罪,你自然不会认。”

    观音漠然开口:“百雀伤人是有错,但她为何会发狂,尚不可定论。”

    百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脑中原本混乱的思绪总算捋顺,心想这是三殿下斩杀蛟龙不成,反而推到自己身上,方申辩道:“那日我看三殿下鬼鬼祟祟往幽僻处去,我便一路跟随,不知不觉走出结界,见三殿下用异香引出蛟龙,正预备一同斩杀,却被偷袭,昏死过去。之后种种,我皆不知!”

    匆忙辩白之后,却看见天后冷笑的目光以及七漓停止摇扇的手。

    四下静默良久。

    幼青笑道:“仙子可是糊涂了。那日我一直陪在母后身边,未有半刻的离席,座下众仙皆可见证。何来鬼鬼祟祟引来蛟龙之说呢?”

    百雀不可置信的看向七漓,七漓微微合眼,摇了摇头。

    百雀瞬间如坠冰窟,但怎么也无法相信,思索半刻,立即冷静了三分,厉声道:“三殿下惯用分身之术,做个傀儡架子摆在台前,也未尝不可!”

    天后却怒斥道:“你的意思是,本宫连自己儿子的真身都无法分辨吗?”

    百雀正想继续申辩,观音缓缓开口:“雀儿,你说你见到蛟龙出世,可有何证据?”

    百雀冷静道:“那日我并非独自跟随三殿下,月心和箐书都陪在我侧,他们皆可作证。”

    却不想一语既出,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云崖万分错愕,而七漓也眉头紧锁。

    观音方觉不对,看向七漓道:“那日,月心和小书可曾来过?”

    七漓难得迟疑,神色复杂的看向百雀,随后跪下道:“漓儿与东海三太子巡防仙兽山,并未见过他们。”

    幼青笑道:“这也不难,想必这二位正等在殿外,叫出来问问便是。”

    天后却道:“如斯证人,怕是不妥。”

    幼青从袖中拿出一对金镯,向众人展示,天帝看清后微微诧异,“鬼族惑心镯?”

    天帝蹙眉,“鬼族之物,青儿为何会有?”

    幼青拿着惑心镯环顾四周,停在云崖附近,笑道:“区区玩器罢了,不过今日却可拿出来用,倒也应景。”

    说罢,他对观音行了一礼道:“惑心镯配成一对,便是上古众神也无法妄言,紫竹林门下爱徒,自然不能用酷刑,但我仙族众仙也不能无故被伤,如若大士愿意,可否请两位爱徒戴着惑心镯答话,这样便无人敢质疑了。”

    观音眸色淡淡,静了半刻。

    百雀看看幼青,又看看云崖和七漓,觉得他们的神色都是那么的难测。

    鬓边的玉兰花突然被风吹落了一片,落在百雀的眉心,百雀突觉清明了一些。

    有那一瞬间,她甚至不再那么笃定,自己是否真的见过蛟龙,是否真的见过月心和箐书。但是,那么真实的记忆,那么浓郁的龙涎香,那么强大的蛟龙之力,怎么会是假的呢?

    大殿上静了许久,众人都看着观音。

    七漓强忍慌张,眼神飘忽,暗暗护住云崖,终究开口道:“师父,月心胆小,一惯不喜见人,不如就招箐书进来问话即可。”

    闻言,云崖的肩膀稍稍沉下,幼青却像是早有预料般,笑道:“大哥对自己的师妹总是如此爱护,似乎要超过对我这个亲弟弟了。”

    七漓惯常温和的神色渐渐散尽,幼青似不经意间问道:“只是不知在大哥心中,这师门之情和君臣血亲之情,到底孰轻孰重?”

    七漓转过身看向站在幼青身后的天后和天帝,他们讳莫如深的淡漠目光都注视着他,似乎这是他们共同的疑问。

    云崖一贯和煦的笑容染上寒冰,灵台脏腑内也是荒芜一片。

    七漓开口,想要回答些什么,观音漠然开口道:“漓儿,带箐书进来吧。小心说话,别吓着他。”

    七漓默然须臾,抬脚转身。

    云崖却在他身后开口:“大殿下此刻心绪复杂,不如云崖代劳,此事与我尚未有牵连,由我去传人,再合适不过。”

    幼青像得到了什么意外之喜,不可置信道:“云崖上仙一贯不理俗世,看来近日传闻,您与紫竹林来往过密,倒也并未空穴来风。”

    云崖含笑不理会,只是看着天后和天帝。

    天后不言,似在斟酌。天帝面色稍稍柔和,道:“那便劳烦上仙,此时紫竹林众人确实不便离席。”

    云崖退了出去,大殿上窸窸窣窣了好一阵。

    百雀拼命回想失去意识前的种种,只觉得记忆如同沾湿了水雾,一片似幻似真。下意识的,她抓起发髻上开到颓靡的玉兰花,花汁苍白,晕染在手心,透过手心条条细细的伤痕,一点一点的渗入血肉。

    她猛然想起一句话:“三殿下所谋深远,你可能错想了他。”

    这句话如利剑一般,瞬时,她脑中的虚幻全然坍塌。

    百雀茫然的看着记忆里幼青、月心、箐书、乃至于蛟龙的脸,全部变成了一张张傀儡的脸庞。这些傀儡围着她,引着她,越走越远,最后,在仙兽山结界的边缘,几根银针从暗处飞出,狠狠刺进了她的头顶。可是她看不清黑暗处那双放冷箭的黑手,她只能闭上眼,绝望的晕过去。

    百雀一身冷汗,玉兰花汁刺的她手心火辣一片,她终于意识到,月心和箐书根本没来,幼青也从未离场,一切都是她的幻境。

    想通了这一层,百雀暗暗咬着牙,用全身的力气来压制自己想要当场屠杀幼青的滔天恨意,顾不得周围其他的声响。

    半刻后,箐书颤颤巍巍的进来,跪在百雀身边,一惯呆滞无争的模样此刻却写满犹疑和恐惧。

    宫娥端着惑心镯靠近,停在箐书脚边。幼青似胸有成竹道:“烦请带上回话。”

    大殿上瞬间安静下来,人人皆瞩目以待。

    观音却开口:“紫竹门下,从来不打妄语,三殿下不必劳用鬼族之物来取证。”说完,观音的手摸了摸箐书有些颤抖的肩膀道:“别怕,你便将仙兽大会那一日的种种如实相告。不可有一字不真。”

    天后森然开口:“大士,我们是相信您的,可是六界之下,庸才不减,怕是未必都能相信啊。”

    百雀猛地抬起头,看向观音,又看向天后。

    如同雷击般,她突然察觉,这一切,根本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整个紫竹林!她不过这一场局的开端罢了。

    自己中了幻术,之后种种记忆皆是虚幻,月心和箐书如约留在菩提苑,根本没有来仙兽大会,而那蛟龙和幼青,也是幻术所化,故意引她离开结界,蛊惑她大开杀戒!

    那,箐书若是为了她说谎,岂不是要害了紫竹林满门以及师父的万世名声!

    惑心镯不过是个幌子,他们了解师父,知道师父必然会护短,如果箐书真的为了她说谎,天后和幼青必有后手!

    做局之人,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又对师父深为了解。

    只是,这个局是否能完全做成,关键还在她这里。

    天后说完,幼青果然开口:“母后,若是大士执意如此,那便算了,大士素来刚正不阿,想来门下弟子也不至于说谎。”

    宫娥闻言,端着惑心镯退了下去。

    百雀猛的揪住箐书的衣袖,沉声道:“不用麻烦了。我认罪。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是我贪功逞强,想夺得榜首,所以才,大开杀戒,伤人毁宴,皆是我一人所为。”

    一言毕,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箐书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口不能言,只蓄满了满眼的泪。

    七漓偏过头,拳头握紧不言语。

    观音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周身洁白光晕斑斑驳驳,眼眸里惊惧变换,又哀又悲。

    百雀抱仰头看向她,笑道:“师父,你别哭。”

    幼青看了一眼天后,只见天后暗暗冷哼一声,手上的金翅戒指都要拧断。

    一锤定音,百雀一夜之间,从仙族楷模,变成了贪功盗名的仙族耻辱。

    天宫的天牢,百雀是第一次造访。

    她一身素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颓然喝着不知味的酒,突然想起第一次去人间,便是因为安歌越狱,他们几个一起去长安,状况百出,但总是有趣。

    如今安歌假死,想来已经青渊被妥善安置了吧。

    那她呢,走到今日,一口这么大的黑锅扣下来,她既不能逃跑,也不能辩白,这是死局。

    也许,最好的结果就是流放吧,去三重天,自生自灭。一身的仙力如果尽数拿走,只期待能带着酒就可以。

    可是,可是,她再见不到师父和月心他们了,这该如何。

    百雀颓然放下酒壶,闭上了眼神一直忍着的泪落下,只落了两滴,便决了堤。

    牢门外一阵喧哗,沉重的铁门轰然打开半扇。

    百雀抬手擦了泪痕,偏过头,看向款步而来的幼青和云天鹤。

    幼青闲情踱步,定定看向她,从她面上似乎看到几分淡然,啧啧道:“如此境遇,依旧如此凛然。我倒是有些佩服了。”

    云天鹤恭敬的低眉垂首,淡淡道:“三殿下心宽似海。”

    百雀冷笑一声,头也不抬的靠在墙上,懒懒道:“来打架的就出手。不打就滚。别在这叽叽歪歪。”

    幼青倒也不恼,颇为好奇道:“你的早月琴都被收回去了,没有早月琴,你算个什么东西。”

    百雀冷笑抬眸:“你算计了这么久,到头来只毁了我一个,你是不是很失望啊?”说完,百雀的目光越过幼青,看向一直低眉顺眼的云天鹤,只见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冷笑。

    幼青果然被刺中,面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冷冷的看向云天鹤,云天鹤的头低的更低。

    幼青踱步靠近,寻味道:“我倒是没想到,这鬼族独一份的惑神香,药效竟然如此短暂,你不是向来最为自负,怎么会在关键时刻,怀疑自己呢?”

    百雀冷哼一声,将视线收回,懒懒道:“你这么好奇,我反而不想告诉你了。”

    幼青怒极又笑:“你果真不好奇本殿下会如何处置你?”

    百雀懒得多言:“我会自请离开竹林,所有干系皆在我身,切割干净,我或死或囚,有何畏惧。”

    幼青倒是意外,寻味道:“以前倒是小看了你,也小看了紫竹林。”

    百雀撇了他一眼,不欲多言。

    幼青却附手踱步,言辞婉转:“只是,我记得你双亲皆在仙族旁系,你也不担心他们?”

    百雀豁然睁开眼,眼神锋利:“你敢!”

    幼青终于畅然而笑,目光越过铁栏直直盯着她身上,“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的这么惨吗?”

    幼青更靠近了一点,一字一句道:“其实,你若是早些对我俯首称臣,我也不想这样赶尽杀绝,毕竟,你是一把不错的刀。”

    “刀?”百雀冷笑,“在你眼里,我是一把刀?”

    幼青点头:“不然呢,这六界众生,除了至尊无上的天帝,其余皆是附庸之物。你也好,紫竹林也罢,不过都是仙族的奴仆罢了。天庭心胸似海,对你师父颇多礼遇,也许给了你们些许错觉,让你们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和我们平起平坐?”

    百雀握紧拳头,眸色深不可测。

    她突然想起师父那双沉古无波的眼睛,师父总是如此慈悲,如此超然,包容万象,普度众生。

    天庭,怎能如此轻贱她?

    云天鹤轻咳一声,提醒道:“三殿下何必与微不足道之人多费口舌。”

    幼青不悦的看了一眼云天鹤,终究转了话锋,“也罢,今日我来,无非给你一个选择。若你将早月琴给我,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也放你父母一条生路。”

    百雀觉得很可笑,笑出了声:“三殿下原来是为了早月琴而来?”

    幼青不置可否,“你交出早月琴,废了全部仙力,我便承诺,让你全须全尾的回紫竹林。”

    云天鹤看向百雀,恭敬道:“仙子可仔细想想,全家性命和仙力修为相比,孰轻孰重。”

    百雀的拳头握的极紧,她极力隐藏自己内心的恐惧和愤怒,胸口有一股滔天的怒火翻腾而上,刹那间就要染红她的双眼。

    正在僵持中,天牢外突然传来喧闹声,一个天兵急急跑进来,看了一眼百雀,有些为难,跪下低声道:“天帝请三殿下马上去凌霄宝殿。”

    幼青烦躁的甩袖道:“什么事?非得这会去?”

    天兵为难的看了一眼云天鹤。

    云天鹅低眉道:“殿下,人在这里,逃不掉。不如先去看看。”

    幼青又看了百雀一眼,“本殿下再给你些时间考虑,你若不识好歹,我不介意让你涨涨教训。”

    说完,幼青甩袖而去。

    云天鹤转头看了一眼百雀,依旧面带笑容,温和有礼。

    凌霄宝殿之上,灵均端正跪着,一旁的七漓收了折扇,面色凝重。

    天帝看了看天后,颇为头疼道:“仙兽大会突发变故,实在纷扰。灵均太子此时求娶罪臣百雀,眼下颇为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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