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暮溪山风2
辰星也看向青渊,似乎想说什么。
青渊又闭上了眼,难得表情柔和了一分,吐出一个字:“去。”
辰星忍不住皱眉,青娥喜出望外道:“我这会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青渊含糊的“嗯”了一句,看不见的侧脸处有些发红。
辰星轻咳了两声,“这次我就不去了,十堰和青娥陪着神君去吧。”
青娥高兴地顾不上理他,只说:“好啊好啊。”说完就开心的退下去准备行装了。
青渊抬眸看向辰星,“你不去也好,留在浮光殿看管灵蝶司便可。”
辰星不自然的别过头,似乎有些后悔,却又无可奈何,终究开口道:“神君见到天后,不知,能否忍得住?”
青渊淡漠点头:“忍不住,我也会忍。”
就算再讨厌六界虚浮,人情热闹,但为了复仇,他都能忍住。
辰星忍不住道:“神君,仙族其他皆不在话下,唯独云崖与七漓算是中流砥柱,我们要攻伐仙族,此二人,终究是心腹大患。神君若见到他们,切不可心软。”
青渊沉思片刻,疲倦点头道:“知道。”
辰星看着青渊自知晓真相之后,日夜不停,殚精竭虑,再无往日闲散模样,一时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到底是好是坏。
但是,眼前有太多的事要思虑筹谋,他不由问道:“百雀的事,神君可告诉她了?”
青渊似不愿多说,脸色也难看了许多,只道:“她不愿来。”
辰星不由纳罕:“她怎么可能拒绝您?”这世上,哪有女子会拒绝青渊的邀请?
青渊的脸色果然又暗了些,一贯清冷的眸色里闪出光点,语气也少了些温和:“此事先放一放。”
辰星有些急躁:“真是想不通,神君能屈尊邀她,还许她成神的许诺,这样万年难遇的奇遇,她实在是不知好歹!”
辰星越说越气,声音不由拔高:“就不说仙法前途,就神君这样旷世难遇的美男子去邀请她,她都能不动心?真是瞎了眼!”
青渊看他越说越离谱,自己活像个怨妇一样,不由低声呵斥道:“别说了。”
辰星看青渊的脸颊微红,连忙闭了嘴,自己打了一巴掌,“神君,我错了。”
青渊甩袖转过身,只身出了浮光殿。
辰星站在原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只能又甩了自己一巴掌道:“多嘴!”
此时,宣旨仙官正在水晶宫宣旨。
灵澜被封了嘉宜公主,不日便要去天宫陪伴天后左右,为天后义女。
灵君的旨意倒是加了一条,不只封了他三阶的仙官——云离军副统领,还赏了入天宫内宫的令牌,特别恩准可与灵澜日日相见,以叙姐弟情谊。
老龙王感恩不已,老泪纵横,着实拉着仙官的手絮叨了许久。
灵澜接过赏赐的公主服制,手轻轻抚摸上的珠翠点缀和金丝绣的龙纹,嘴角是一抹浅浅的笑意。
灵均接过令牌,心里却十分平静,心里想着,这要是紫竹林的玉牌就好了。
他想去的,从来不是什么天宫,而是那与世隔绝的紫竹林。
仙官终于架不住龙王的热情,被款待了一顿佳肴,又欣赏了半日龙宫的鲛人抚琴,日落西陲了才终于脱身。
临走时留下一句:“还请嘉宜公主和太子殿下准时至南天门,到时候会有册封大典,如此荣宠,实属罕见。”
龙王和他姐弟二人又送了几步,这才悠悠回宫。
灵斓和灵君倒还尚可,龙王却十分激动,夜深也不睡,处处打点要带去的东西和丫鬟,好不忙碌。
两姐弟起了大早,不到天明便已经侯在了南天门外。
此时正是夜雾迷蒙的时刻,远远看去,天际的霞光稀薄,一众五彩神鸟飞驰在苍穹之上,时时鸣叫。
灵澜穿着嫣红色的公主服制,端正站着,脸上是恭肃神色,丝毫不乱。
灵均头戴赤金盔亮银帅盔,穿着乌黑色铠甲,身上是一身鱼肚白的长衫,看起来神采奕奕,充满朝气。
他二人谨守礼数,安静的等待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前的薄雾缓缓散去。
灵澜这才看见,烟雾中,出现了两抹颀长的身影,似乎脚步沉重。
灵澜疑惑的看着,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缓缓感受到他二人的浓郁仙泽,似乎很熟悉。
灵均感受到她的目光,便也顺着看去。
慢慢的,烟雾越来越淡,二人的脸清晰的闪现出来。
灵斓的眼睛瞪得老大,虽然知道来了天宫便能遇到他,但没想到,她才刚来,便遇上了他。
怎么办?她一点准备也没有啊。
灵均已经忙行了礼,说:“大殿下,上仙,好久不见。”
云崖似乎没有什么意外,浅笑回礼。
七漓摇着折扇,语气轻轻,“上次答应带云崖去龙宫面谢,不想近来事杂,一直不得空,还望太子殿下帮忙转达我的歉意。”
灵君微微一笑,摇头道:“这本是小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这时七漓方转眼看向已经憋红了一张脸低着头不说话的灵澜,开口问好道:“如今,要称灵澜公主为嘉宜公主了。还未来得及恭喜。”
灵斓下意识的整了整自己的鬓发和服饰,缓了好几秒,才行礼,答的很是慌乱:“谢大殿下,见过云崖上仙。”
说完,不由目光越过七漓,偷偷看向云崖。
云崖的脸白皙隽秀,如女子一般唇色如嫣,只是两道剑眉透出英气,他的眼睛亮若星辰,总是满眼的温柔和煦,似乎永远都不会生气。
灵澜看的有些呆,痴痴地忘记收回目光。
旁边的灵均尴尬的偷偷拉她衣袖,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姐姐,你振作一点。”
这时她方如梦初醒般低下头,收回自己痴恋的目光,脸更加红了。
灵均知道这外强中干嘴硬心怂的姐姐怕是要好久才能正常的面对云崖,便连忙说:“家姐第一次来天宫,想是有些紧张。”
说完,他看向云崖。
云崖的神色却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如同没有关注这些,似乎在想着什么。
七漓忙缓和尴尬,说:“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很多,太子殿下不用客气。”
灵均这才有机会开口问:“大殿下这么早是去何处?”
七漓思索要不要告诉灵均,云崖却已将思绪收回,看着灵均和煦一笑,说:“我们去暮溪山呀。”
一句话说完,七漓只觉得头顶闪过一声闷雷,呆呆的转头看他。
灵均果然继续问:“暮溪山?那里万年前突发大火,烧的一片荒凉,你们去那里干嘛?”
七漓连忙拉了拉云崖的衣角,却依旧拦不住,云崖认真回答道:“我去找月心,他去找百雀。”
轰隆一声。
灵均和灵澜都呆滞了。
一个欣喜,一个心碎。
七漓扶住额头,不打算圆场了。
暮溪山,地处仙凡交界之处,原本是茂林修竹、流觞曲水的热闹之处。
因比邻仙族,此处的居民往往仙缘不浅,从小见惯了各色仙魔妖鬼,听多了六界故事,比其他凡人要多些见识。
凡人虽弱小,但聪明勤劳,做饭种地、采桑织布、以至于茶酒器皿皆等小玩意都做得小巧精美,因此仙族中一些亲近人族的仙人也会在此处定居,久而久之,仙凡区别越来越小,暮溪山的村民也不上香火,不建神庙,只当面送些吃的喝的玩的给仙人们,相比于功德香灰,当然是美酒美食更合心意,仙人们也乐的开心,其他各界偶然来骚扰此处,也都会帮忙驱赶,默默庇荫此处。
总之,在那场天火之前,暮溪山,一直是仙凡共居的小小乐园。
三万年前,暮溪山突然遭遇天火,大火烧了整整三个月,居住在此的凡人无一生还,而仙人们都下落不明。
原本郁郁葱葱、安居乐业的乐园,一瞬间化为乌有,直到今日,也无人再踏足,变成了一片荒山。
而大火的原因至今未明,天庭查了半月,都无头绪,最后只得推测暮溪山凡人做了违反天命的错事,遭到了天谴。而那些无故失踪的仙族们,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箐书推了推眼镜,故意拖长语调摇头晃脑像个说书先生一般将暮溪山的前尘往事说了一遍,几个人围着他,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而观音则坐在一棵枯树下打坐。
眼见大家都意犹未尽,箐书不由得便卖弄起来,故作高深道:“说是这样说,但这件事一定是有隐情,不然三万年过去了,沧海桑田几经流转,为什么暮溪山至今仙凡断绝,再无来者?”
月心最是憋不住,不停摇着尾巴问:“对啊对啊,为什么为什么啊?小书你快说呀!”
箐竹又推了推眼镜,咳嗽一声,在众人的催促中慢悠悠开口:“我也是翻书翻来的,前几年在师父的书库中翻到一些零碎的记载,说是暮溪山这里,原本有一座双溪村,双溪村里盛产一种茶叶,名字我忘记了,但据说这种茶叶三年出一盏,凡人喝了便百病全消、仙魔鬼妖喝了便能增加三千年的修为,比天后的蟠桃还要厉害。说是这掌握做茶本领的是村里的一位“神女”,这“神女”虽是凡人,却很有来头,她无父无母,于山泉中降生,吃百家饭长大,十二岁便会治病做茶,小小年纪却一片慈心,不论仙凡鬼魔,她都愿意为他们看病,因此在暮溪山中,声名鹊起,被人们当做神灵一样的尊敬。”
百雀啧啧称奇:“这样大慈大悲之人,长得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