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水神沧澜
天上的雨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依旧淅淅沥沥下的欢快。
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夜雨中，穿梭在白石村，像只猫一样跳过一个又一个房顶，跳过那颗挂着红灯笼的歪脖子树。
而在崖底，水面已经漫到膝盖了。面对白玉与碧桂的质疑，应天迟迟不做回答，这让程雨琪和刘晓璐也无法相信他。
刘晓璐拉着程雨琪，使程雨琪与应天保持距离。
应天有些无奈的松了口:“我真的不是坏人啊，你们要相信我…”
白玉:“你说是你师傅让你来的，那有可能他就不是好人！”
应天快速反驳:“不可能！我师傅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你们可以说我，但是不能说我师傅！”
师傅，是这世上他最尊敬的人了。
刚才还憨憨傻傻唯唯诺诺的小刺头突然严肃起来，让碧桂也心软了下来。
碧桂:“那你说，你师傅让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又是如何知道鲛人的？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
白玉依旧凌厉地盯着他，神情没有因为应天瞬间的硬气而产生丝毫变化。
应天却迟迟不能回答碧桂的疑问，看到刚才明明还担心自己的程雨琪也对自己流露怀疑之色，应天心一横…
“我师傅当初是让我到这望月崖来寻一个宝盒，说那里面装着很重要的东西，让我一定要带回伽蓝寺去。”
刘晓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伽蓝寺？好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敲了敲脑袋，却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白玉拿出太阳宫的锦盒，“你说的宝盒，可是这个？”
应天摸了摸袖子，自己居然没有发现宝盒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只能尴尬的点点头，说“是”。
这下可惨了，被困在这鬼地方出也出不去，连师傅交代寻的东西也丢了。羞愧得应天搓了搓自己像刺猬一样的脑袋。
白玉:“这锦盒你从何寻得？这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鲛人你又如何得知？”
应天不情愿地咂咂嘴，叹了口气，“哎呦，这个盒子就是在水里。那时候我从上面掉下来，直接掉进湖里，幸好我命大啊，不然就淹死了。”
白玉抿着嘴瞪着应天，听着他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
应天似乎反应过来了自己没说到重点，清了清嗓子道:“这个盒子在湖水里隐隐发光，从这盒子的缝隙里渗出蓝色的光芒，我想，这不是撞大运了吗，这肯定就是师傅要我找的宝盒啊！我赶紧游过去把它带到岸上。我本想打开看看的，可是怎么也打不开。这里面装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师傅说这个宝盒很重要，好像是我师叔的东西。”
白玉的眉毛拧得更紧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师叔？”
应天:“嗨，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屁孩呢。有一次不小心听到师傅与其他寺庙的方丈谈话。我这个师叔啊，是我师傅的师姐，人品端正，心地善良，温柔体贴，貌美如花呀……”
白玉急促的打断他:“说重点！”
应天尴尬笑了笑，继续说:“可是吧，有一天夜里，来了一群人，听他们的意思，不是普通人，那群人把我师叔给害死了，我师叔死的那叫一个惨哪！听我师傅说，那些人把我师叔的东西装在这个盒子里了，说要复活什么什么人，我也听不懂，所以就没记住……但是我听得懂他们的意思是肯定不能让那个人复活！当时伽蓝寺前前后后派了许多弟子寻这个宝盒，可是都杳无音讯，只有几个师兄们在途中飞鸽传书回来，信息一点点拼凑，过了十几年，我长大了，师傅就派我来了…”
白玉思索了一番:“我记得你方才说，你有天缘？这是你师傅派你来的原因吗？”
应天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是啊！我从小就能碰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事，还经常在山里见到各种妖怪！我的师兄们都笑话我，说我胡思乱想胡说八道，只有我师傅相信我，他说我与天有缘！所以给我取名叫应天！我还有个师兄叫问天呢！”
刘晓璐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回来了，对着程雨琪说:“问天？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伽蓝寺这么耳熟呢，我小时候我爷爷常带我去，寺里的人都叫我爷爷问天呢！”
碧桂笑到:“见到妖怪就是与天有缘了？呵呵，你是与妖有缘吧！”
应天指了指湖，“刚才那位兄台是妖吗？他可是龙啊，龙是神族啊！看来我确实与天有缘！”
白玉挑眉道:“我看你修为不怎么样，一定是平时懒于修行！你倒是在这邪门歪道上知之甚深啊。”
应天解释道:“不不不，这哪是邪门歪道啊！我师傅说了，万物存在必有其存在的道理，妖魔鬼怪虽然不如神族名声好听，既然天道允许他们存在，就说明这个世界不能少了他们！我从小就喜欢看山海经与上古凶兽、人间轶事的书籍，鲛人就是我在书中看到的！但是你说鲛族千年前就灭亡了，是真的吗？我之前都有见到过啊……”
白玉与碧桂都警惕起来，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应天察觉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赶紧摇手，嘴里说着“没有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玉一把揪着应天的衣领，“你最好说清楚！你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鲛人？！”
碧桂拉住了白玉，“先放开他，让他说。”白玉这才松开了应天的领子。
应天拍了拍衣服，稍作整理一番，眼珠滴溜滴溜的转，想现场编一套说辞含糊过去。
碧桂直直盯着应天，说:“你最好说实话，别想蒙混过关哦。”
应天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吞吞吐吐地说:“就是…我不是说我刚到崖底没多久，下了场大雨嘛。”应天看了看天，“比现在的雨稍微再大一些。然后水淹得特别高了，湖中出现一个漩涡，差点把我卷进去！”
“漩涡？”程雨琪疑惑。如果这个地方真的被结界封死，那漩涡会通向哪里呢？难道…湖底有出口？！！
“对啊！就是漩涡！我可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扒住一块石头，整个人挂在石壁上才没被卷进去的。但是宝盒却掉进水里，卷进漩涡里了。”应天继续说着。
“然后呢？”应天突然的停顿，让刘晓璐更好奇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应天瞄了一眼白玉，不敢多看一眼，说:“然后宝盒就打开了！我正纳闷呢，这个盒子明明怎么也打不开，怎么卷到漩涡里就打开了！”
“然后呢？”这次是白玉，白玉急切的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是不是像从月神宫出发前月神告诉她的那样。
白玉的反应让应天更紧张了，回答得磕磕绊绊，“然、然、然后就、就出现了一条蓝色的大鱼，这鱼不在水里游，它、它在天上飘诶，就、就在这结界周围飘…”应天伸了伸手指，指着头顶的结界。
“而且，它还哭呢…哭得就像个女人一样，哦不！”应天突然低声，鬼鬼祟祟的说“应该说哭的像女鬼一样…”
“啊——！”刘晓璐被吓得尖叫，一个巴掌就拍在了应天的脑袋上！“你神经病啊！说话就说话！吓唬人干什么！”
应天被打得吃痛，“嘶——，你这姑娘怎么这样粗鲁！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程雨琪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等等！你们记不记得，树下那个男的说的话……”
程雨琪这样说，大家其实都想到了那句话，本就被冰凉的湖水泡的哆嗦，一想到那句话，刘晓璐觉得更玄幻了，差点吓晕过去。
碧桂慢慢的说:“他说这崖底，有水…有鱼………有鬼？”
应天:“等等，我还没说完呢！它哭了一会就变成鲛人的模样，是蓝色的鲛女，还挺漂亮呢。她似乎想冲破结界出去，可她似乎从前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吧，试了两次没有成功她就又变成大鱼钻进宝盒里了。后来水退了我又重新把它捡出来，做了石阵躲进去，再也没能打开它了。”
白玉似乎想通了这一切，坚定的说:“是骨灵！传说，鲛人可以将一部分灵识封入鱼骨之中！但是非死不得做！而且…此术就算是在鲛族中也早已失传，据我所知，好像只有千年前神陨的水神沧澜通晓此术。”
碧桂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那就对了！当年，鲛族与龙族内战，鲛族差点被灭族，水神沧澜举一人之力将仅存的一部分鲛人藏在忘川底的海沟，后来被北海龙王揭发，先天帝用熔岩封住海沟，所有的鲛人都不复存在了。而水神沧澜也被诛杀。”
应天不可思议的看着碧桂，“那这么说，这位姐姐有千年修为？厉害厉害！”
碧桂笑笑，温柔的说:“那时候我还只是一棵树呢，一重天神官众多，大家总喜欢谈论一些九重天的事，我也就顺便知道了很多以前的旧事。”
白玉想了想又觉得事有蹊跷，“水神沧澜如果是被先天帝诛杀，怎么会有灵识留存？还被如此严密地封在人间？”
确实很奇怪，若是在九重天被天诛，那是一丝一毫灵识都不会留下的，直接灰飞烟灭甚至无法进入轮回，六道之内都不复存在。
正当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时，湖面上一声巨响！众人循声看去，是白龙！白龙从湖水下探出一个硕大的龙头，那些青莹也冒了出来。
白龙说:“湖底似乎有出口！它们好像是从前的亡灵所化，它们一直带我到湖底深处，那里有个裂缝！”
有出口！太好了！刘晓璐喜出望外！喜大普奔！
“是漩涡！”程雨琪快速说道。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肯定，也许是直觉。
大家正讶异程雨琪为何这样说，突然一声巨大的雷响“轰隆————”，好像要把天撕碎。
上次听到这么大的雷声，还是初见升桥客栈的那天。
雨下的更大了，风卷着大大的雨滴胡乱的拍着，石壁也无法遮挡，雨水拍在身上发出“噼啪”的声音，打得皮肤生疼。
应天喊着:“我们现在怎么办？雨下得更大了！一会真的有漩涡怎么办？”他喊的很用力，却被雨声遮盖得只剩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