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回到家后，柯然三下五除二就蹬掉了鞋子往里走去，跟在身后的闻纳川低头看了眼那双歪七扭八的鞋子，忍不住抬起脚尖给它一一摆齐了之后，看着才舒服了。
闻纳川刚洗了手，准备从冰箱里拿瓶水喝，就见柯然突然从房间里冒出了头来——
“闻医生，你手机是苹果还是安卓的？”柯然问。
“……安卓。”
听到这话，柯然立马双眼发光，“那你的充电器能借我用一下吗？我的好像落在公司没带回来……”
闻纳川关上冰箱门，走到房间去给他拿充电器，不一会儿，闻纳川就拿着充电器出来了。
“谢谢。”柯然接过充电器。
闻纳川又继续回到冰箱那边拿水喝。
“闻医生。”柯然再次探出了头。
闻纳川拿出一瓶水，关上冰箱门后，扭头看他。
“你晚上想吃什么？”柯然问，“我来点外卖。”
“你之前每天都吃外卖？”闻纳川问。
“啊，那不然嘞？我又不会做饭。”柯然歪了歪脑袋说。
“我打算煮面。”闻纳川说，“你要吃吗？”
“你会做饭？！”柯然震惊道。
“这是很奇怪的事吗？”闻纳川不明所以。
柯然立马摇摇头，“那……我也要吃！”
闻纳川没说话，把喝了几口的水放回冰箱里，又从里面拿出了前天买的面饼和几个鸡蛋以及一把青菜。
柯然一看，赶紧说道，“我的那碗……能不要青菜吗？”
闻纳川微蹙眉心，手上还抓着一把青菜，“你还挑食？”
“我……就是不爱吃青菜而已，除了茼蒿，其他的我都不爱吃。”柯然越说声音越小。
“谁煮面放茼蒿啊。”闻纳川实在搞不懂眼前这个人。
“我没说要放茼蒿……”柯然讪讪道，“就是……打个商量……”
“没商量。”闻纳川果断拒绝，“你和一名医生打这种商量？”
柯然见说不动对方，便只得妥协，“那……那……就只放一根？”
闻纳川沉默了两秒，“可以。”
柯然抱着手机和充电器做到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等饭吃，他突然想起来闻纳川之前还说过他自己也很挑食来着，也依稀记得闻纳川是不吃香菜的，不过香菜这玩意儿不爱吃的人多了去了，柯然也没法那这个说他，他倏地扭头看向正在厨房忙碌的闻师傅，半眯着眼睛腹诽道——
最好别让我知道你不吃什么有营养的东西！
手机里的微信消息一直蹦个不停，柯然打开一看，发现居然是沉寂已久的高中班群在活跃。
柯然点进去，大家都在各聊各的，现在都已经大学毕业了，聊得无非就是一些工作啊，恋爱啊之类的。突然体育委员提出过两天要不要来个同学聚会，底下立马响应一片。
代高也冒了出来，说要去。
柯然从前性格就比较外向随和，和高中同学的关系都还不错，还一度荣登学校贴吧的校草排名第一，是学校里大家公认的帅哥。
既然代高也说要去，那他就更没什么理由不去了的。就在他准备跟着回个“1”的时候，代高突然给他私聊发了消息——
【182：同学聚会你去吗？】
柯然笑了一下，回复道——
【jack：怎么？我要不去的话，你还能跟着不去？】
【182：说真的，你要不去，那我也不想去了。】
【182：最近学校里事挺多的，这帮同学都多久没见了，我估计见着了，也就是去听别人吹牛逼。】
【jack：那你刚才答应的这么快？】
【182：我一时手快，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182：那你到底去不去啊？】
【jack：既然你都在群里说了，那就去呗，我也一起。】
【182：那成，到时候咱俩一块去。】
【jack：成。】
和代高聊完，柯然立马去群里发了个“1”。退出群聊的时候，柯然突然想起来自己和闻纳川一起住着也有一小段时间了，他们好像到现在都还没加微信。
“闻医生。”柯然扭头喊了一句。
“说。”闻纳川低头洗着青菜。
“我们加个微信吧。”
“可以，手机在饭桌上，自己弄，密码一个零五个一。”闻纳川专心洗着青菜，里里外外都仔细的洗着。
柯然起身走到饭桌边拿起闻纳川的手机，点开了二维码，又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扫一扫，“滴”的一声响起，闻纳川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猛地转身——
“等下——你别——”
话还没说完，他转身想要阻止柯然的时候，看到了对方脸上呆滞的神情后才发觉已经晚了。
柯然愣愣的抬起头看向闻纳川，然后又愣愣的举起手中的两部手机，“……什么情况？”
“我……”
闻纳川难得卡了壳，看着柯然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只得无奈叹了口气，索性破罐破摔道，“……对，我就是房东。”
“……靠。”
面都煮好了，柯然还是有些难以回神。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柯然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问。
无奈之下，闻纳川也只能承认，“嗯。”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柯然又问。
“不知道怎么说。”闻纳川老实回答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柯然不理解，“我现在感觉像是被耍了一样。”
闻纳川垂着眼，思忖了几秒，然后夹起自己碗中的荷包蛋放到了柯然的碗里。
“……”
柯然看了眼碗里两个叠着的荷包蛋。
“别生气，先吃饭。”闻纳川说。
“我……”柯然抬眼，随后不自觉的减小了音量，“我不至于这么矫情，因为这种事生气。”
闻纳川看向他。
“我就是有点太惊讶了，还有点不能接受。”柯然继续道。
“那怎么办？”闻纳川问。
“什么怎么办？”
“你怎么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柯然有些无语，“闻纳川。”
“嗯。”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吧。”
“不知道。”闻纳川回答。
柯然噎了一下，愤愤的夹起一个荷包蛋咬着，“……你倒是有问有答。”
“对了。”面吃到一半，柯然突然开口道，“明天我们上午就开始拍了。”
“送你去？”闻纳川接道。
柯然眨了眨眼，“……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也不好拒绝，行吧。”
闻纳川轻笑一声没说话。
第二天一早，闻纳川收拾好之后便独自坐在客厅里等柯然。
闻纳川垂眸看了眼表，“你再磨蹭一点我就不等你了。”
“马上马上！”
车子驶出街道的时候，闻纳川在路口的一家早餐摊位停了下来。
“吃早饭吗？”闻纳川转头问道。
“不是快来不及了吗？”柯然问。
“不差这一会儿。”
拿到早餐后，柯然本想立马开吃，闻纳川瞧见了便说，“到医院再吃，车里吃味道太大了。”
“……哦。”
柯然只得默默放下手里的早餐。
到了医院，分开前，柯然扒着车窗问：“闻医生，中午一起吃饭吗？叫上靳医生一起吧，好久没见她了。”
“再说吧。”闻纳川看着他说，“今天上午有一场大手术，可能要花很长时间，你可以先去问问靳思月。”
“那行吧。”柯然撇撇嘴，“走了。”
柯然走在医院大厅里，一边翻找靳思月的微信，一边吃着早餐。消息发过去之后，对方几乎是秒回并且很爽快的答应了，估计也是刚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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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的拍摄都还算顺利，柯然和林德树说了一声后便去找靳思月吃饭去了，十分钟前给闻纳川发的消息到现在也没收到回复，大概还没下手术台呢吧。
“柯然啊，真是好久没见了。”靳思月一见到柯然就笑吟吟的拍拍柯然的肩膀道，“还是老样子去食堂？”
“走呗。”柯然笑着说。
两人端着饭菜找到一处空位坐下。
“你最近怎么样啊？”靳思月问，“工作什么的都还好吧？”
“还行，就是一家小传媒公司。”柯然回答。
“你说你，来医院拍宣传片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靳思月故作责怪道，“早点说，我们昨天就该约上饭了。”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柯然笑道。
饭吃好后，两人就分开了。柯然回去找林德树他们，发现他们三人正齐刷刷的往一个方向看着。
柯然这才注意到前面好像在发生什么争执。
“请您冷静一点！”一名护士喊道，“手术发生意外我们也不希望，可是你们家属在手术前私自给……”
“小吴！”
一道熟悉的声音制止了这段话。
“闻医生！”叫小吴的护士红着眼眶看向另一旁站着的闻纳川。
柯然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就是你们医生无能！”一个女人面目狰狞道，“连个手术都做不好！你把我老公害死了你知道吗！”
“抱歉，但我们已经尽力了。”闻纳川道。
“狗屁！”女人啐了一口，拿手指着闻纳川，“就是你没用！害死我老公！就是你没用！”
女人情绪激动，扭头盯着站在一旁端着一盆子手术用具的护士，拿名护士一抖，女人突然抓起盆子里的一把手术刀，径直朝闻纳川扎去，身旁所有医护人员都冲上前企图制止女人的行为，闻纳川皱着眉，伸手就要去夺女人手上抓着的手术刀。
也不知怎的，这女人的力气大得很，好几名医护人员都拉不住她，在手术刀朝闻纳川扎去的那一瞬间，闻纳川一闪身试图躲过，可肩上却还是传来了一阵刺痛。
“闻纳川！”
刚挤进人群中的柯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那女人扎了闻纳川一刀后，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骂着，刀却已经被其他人夺下了，人也被紧急拉开了。
柯然想都没想就冲到闻纳川面前，想要查看其伤势。
“闻纳川！你……”
柯然话还没说完，额头上突然传来一股温热，闻纳川抬起一只手扶着柯然的额头，将其往旁边一转。
“别看。”闻纳川声音有些发沉。
肩上冒出的血液一点一点染红了大片雪白的大褂。
“闻医生！我带您去处理一下吧！”小吴看着闻纳川肩上的伤说道。
闻纳川收回手，没说话，也没去看发怔的柯然，沉默着跟着小吴走了。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只有柯然还愣在原地，连位置都没挪一下。
“柯然！”林德树等人后知后觉的跑了过来，“你没事吧？！”
回过神来的柯然，这才恍然自己刚才似乎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被林德树喊了一声才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柯然摇摇头，“没什么事。”
林德树只当柯然是被刚才的场面吓到了，于是便拍了拍柯然，“还剩一点儿咱们就拍完了，再坚持坚持。”
柯然点点头。
就在林德树转身预备前往下一个拍摄点的时候，柯然突然拉住了他——
“刚才那个……没拍进去吧？”
林德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嗐，那哪能啊，咱拍的是宣传片，又不是什么新闻记者过来取材的。”
“谢谢老大。”柯然扯了扯嘴角。
“走吧。”林德树说。
“老大。”柯然拉住了林德树的手臂。
林德树停下转头看着他。
“刚才……那个医生伤的重吗？”柯然问。
林德树愣了愣，“你刚才不是和他离得最近吗？”
“我……我刚才没看清。”
柯然确实是没看清，只瞥见一点红，就被闻纳川按着脑袋被迫转了个方向。
“你那个距离都没看清，那我就更没看清了。”林德树说，“我都没挤进去。”
“……好吧。”
“诶，刚才那医生好像是昨天院长室门口碰见的那位吧？”林德树恍然道，“那好像还是你朋友吧？”
“啊，是。”柯然点点头。
“你要实在担心你就先过去看看，这边我看着也没什么问题。”林德树说。
柯然垂着眼思忖两秒，“还是算了吧，先把片子赶紧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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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拍摄结束，柯然和林德树等人告别后，就来到闻纳川的休息室找人，结果敲了好几回的门一直没人答应。
“提前下班了？”柯然自言自语道。
“你找谁？”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柯然回头一看，是一名双手揣在上衣口袋的小护士。
“我……我找闻医生。”柯然回答道。
“闻医生做手术去了，不在这儿。”
“手术？！”柯然蓦地瞪大眼睛，“已经严重到要做手术的程度了吗？！”
“你在说什么？”小护士皱着眉，“病人情况危急，不做手术怎么行？”
“……病人？”柯然愣了愣，“闻医生在给病人做手术？”
小护士的眼神变得更加古怪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医生不给病人做手术那要给谁做手术？”
柯然张了张口，一时哑然，“……不是，我的意思是，闻医生受了伤还能上手术台？”
“那能怎么办？这手术只有闻医生能做，他可是我们医院最厉害的骨科医生。”小护士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
“哦……”柯然缓缓的点点头，“那，手术什么时候结束啊？”
“这我哪知道？”小护士有些不耐烦，“你找闻医生什么事？”
“我是他朋友，找他一起回去的。”柯然回答。
“朋友？”
小护士上上下下打量了柯然一番，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男生长得是真不错啊。
“你说你是闻医生的朋友？”小护士的语气突然都变了，眼睛也亮了起来。
“啊……对。”柯然不明白对方突然转变的态度。
“你……是他大学同学？”
“不是，我是他……室友。”柯然回答。
“室友？！”小护士音量都提高了，“你是他……”
“小张！上班时间干嘛呢！”
一道凌厉的声音打断了小护士的话。
小护士扭头一看，立马把插在口袋里的双手拿了出来，“护、护士长！”
“才刚转正就开始在偷懒？”护士长皱着眉问。
“我……”小护士立马蔫了，低低的垂着头，不敢多说一句。
柯然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那个，刚才是我来找闻医生，恰巧闻医生不在，我就拉着她问了一下。”
“是这样吗？”护士长看向小张护士。
小张立马如捣蒜一般的使劲儿点着头。
“行吧，下次注意点。”护士长说完，便皱着眉走了。
小张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而后又看向柯然，“刚才谢谢你啊，不然我肯定要完蛋了。”
“没事儿。”柯然笑了笑，“刚才也确实是我拉着你问闻医生的事，我也有责任。”
小护士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柯然？”
一道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齐齐扭头看去，便看到闻纳川正一脸倦容的站在边上。
“闻纳川？”柯然下意识直接喊了名字。
这小护士平时有些怵闻纳川，毕竟这人放松下来的时候，好看倒还是好看的，就是脸有点臭，让人看着心里一抖，生怕自己在其眼皮子底下做错事。
“闻医生！您下手术台了？结果怎么样？”小护士赶紧问。
“很成功。”闻纳川言简意赅道。
“那就好。”小护士弯了弯嘴角，“那，我先走了。”
闻纳川点点头。
小护士走后，闻纳川便往前走了一步，推开休息室的门，柯然在后面跟了进去。
“你在这做什么？”闻纳川脱下白大褂问。
他的动作有些小心翼翼的，让柯然想起了今天中午的事。
“你伤怎么样了？”柯然问。
“还好。”闻纳川皱着眉回答道。
做了一下午的手术，身子有些僵硬，再加上中午受的伤，此刻闻纳川的左肩有些使不上劲。
柯然见他没什么大碍，便说，“我在这里等你啊，等你一起回家。”
闻纳川拿外套的手一顿，“我今天……可能开不了车了。”
“啊？”柯然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你……要不我们打车回去？”
“你有驾照吗？”闻纳川问。
“有是有……”
柯然的驾照拿到手之后，就没怎么正经上过路。
“那走吧。”闻纳川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去。
“你确定啊？”柯然赶紧跟上，“我来开？”
“我这几天估计都开不了车。”闻纳川边走边说道，“我不想把车停在这里三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