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扫门前雪
“爸爸，你记住借食物给我们的哥哥姐姐的样子了吗？”
这名女童边吃边问着她的爸爸，她爸爸看着前面车子的车牌号k957，摇摇头说，“不知道，他们都裹着围巾…”
“那名字呢？”
“不知道，没问…只知道是这辆车，这个牌照，别的都不知道。”
女童追问，男人依旧左右摇头，眼睛看着前方的车子，用心记下了车牌号。
这时车队已经开始前进了，大家都稳稳驾驶着车辆，可能是快到基地的压迫感，没有人来回插队，没有人吵吵嚷嚷，大家都安静有序前行。
还未看见基地，这种压迫感就这么强烈，小心谨慎的就好像自己的小动作全都被什么监视着一样。此时大家都想做个乖宝宝，生怕被人拒之门外！
“请大家带好个人证件，进入基地需要填写个人信息，请提前做好准备……”
于阳车里的收音机正在播报有关基地的消息，车里的几个人都竖着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
“所有基地统一规定：所有不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人全部跟随父母登记入住；夫妻持结婚证件办理入住；其余青少年，未婚人士统一按照男女有别，分别安排住宿；六十岁以上老人登记为老年人住宅区。请备好证件，没有随身携带证件的统一报备在基地外临时驻扎点等候安排，安排好之后才允许进入基地……”
收音机里的女声字正腔圆，坚定有力重复着基地办理入住的基本要求，末尾还在提醒广大居民为了人身安全，一定要尽快赶往避难基地。
“真的是，男女分开住宿！果真女人的直觉呀，一向很了不起！”
“于可静，你呀就是乌鸦嘴，还直觉，好了，这下子你啊可全凭自保吧。”
于可静嘟着嘴巴蜷缩在副驾驶，于阳更是嘴上怼人，心里担忧的打鼓，这要是分开了，他又该如何得知妹妹的安全啊？这下子可如何保护她？
大概是小时看出了车里气氛不对，根据刚刚收音机里的话，他也猜出了八九不离十。
“可以假装静静姐姐是男生啊！”
“开什么玩笑？我哪里像男生了？难道要我与你们去住臭哄哄的男生宿舍？”
于可静觉得好气又好笑，孩子心性就是如此单纯，都说了要证件的，这么重要的地方岂是可以随便糊弄过关的？
被于可静怼了的小时，挠了挠自己的小鼻子，又窝回石泽宇怀抱里躺着，不再言语。
“总会有办法的，我们不也是家人吗？也许可以分到家庭住宅区。”
“对，等到了以后再查看具体的规则制度吧，毕竟播报的只是基本信息。”
双手握着方向盘的于阳若有所思，看向后座的石泽宇，但是转瞬之间那抹神色便消失不见。
距离基地越来越近，路旁出现了装甲车，还有身着统一服装持着武装基地特有biubiu的武装人员。他们坚毅挺拔地站在道路两侧维护秩序。
于阳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里不堵车了。果然，大家都怕失去进入避难基地的资格，这个时候都温顺的像只猫。如果里面有那些抢夺他人物资走到这里的人，现在也绝对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老哥，你听到什么了吗？”
“并没有，只有你说话的声音。”
“于阳！”
被于可静直呼大名，于阳不再懒散回应，点击开关窗户的按钮把窗户打开一条缝，紧锁眉头认真听着，好像是有“轰隆隆”的声音从头顶的天空中传来。
“直升机？”
于阳斜眼笑着和于可静的目光撞在一起，于可静马上把窗户打开，企图把脑袋伸出去往天上望，脑袋还没伸出去，一把就被于阳拽了回来。
“你是脑子被这气温给冻伤了吗？”
“哎呦…”
“静静姐姐，不可以在行驶过程中，把身体的任何部位伸出车窗，会受伤的！”
“我真是谢谢你的科普！！”
于可静一个趔趄撞在座位上，于阳还没有喋喋不休开始数落她，小时则担起了安全员的职位，这让一旁的于阳偷笑不止。
听着小时一字一句认认真真介绍的样子，于可静讪笑着坐好，不再愣头青的乱撞。
“小时，你可真是太棒了，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不像某些人，空长年龄不长脑子！”
“切！”
于可静一个白眼翻过去，如果白眼有力度，早就给于阳掀到车外面去了。
感觉到这边投过来的不友善的目光，于阳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还不忘扫视天上两眼，试试看能不能瞄到飞机的影子。
“看不到的…好好开车吧…”
“……”
坐在后座的石泽宇通过后视镜看见于阳滴溜乱转的眼珠子，带着笑意轻声开口。于阳像是被班主任抓住的捣乱学生一样，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吱～～”
“嘟嘟嘟…”
后面刺耳急刹车的声音和响亮带着怒气的喇叭声响起，于阳通过后视镜看到那辆面包车停下了，在面包后面的车子一个劲按着喇叭。
心里纳闷却也是没有停下，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一个普通人又能挡得住什么呢，马上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能护在身边了，哪还有心思去逞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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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走啊？干什么呢？”
“你丫疯了吧…这是马路，又不是你家，说停就停！”
“……”
听着后面怒气冲冲地叫嚷声，不停咒骂的声音，面包车司机大哥终于下车鞠躬道歉，他下车想着把车挪到旁边可是天冷路滑，脚下站不稳根本难以动弹。
车上的妻女也下车，女儿拽着妈妈的衣角紧紧跟着妈妈，学着妈妈的样子冲其他人鞠躬表示歉意。
后面的车子怒气未消，嘴巴里还在嘟嘟囔囔说着难听的词汇，这名女子咽了口唾沫，垂下了眼皮，转身回来帮着丈夫一起推车。
这名皮肤黝黑的壮男子，由于之前胳膊脱臼刚接上，还没有时间恢复，现在有点使不上力气。
女人也不着急，轻轻拍拍男人的后背，致以温柔有爱的微笑，女儿则抱了抱两个人的大腿。男人敞开驾驶位置的车门，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扒着车门，嘴巴使劲龇着牙，下半身用力向前迈动着双腿，一步一个脚印挪动着。
女人和孩子在车后面，弓腰弯背，双手紧紧贴在车后，面部狰狞使劲向前推着这辆车。
其他人这时候没有一个人下车帮忙的，若是放在之前的社会上，指不定又被多少人拿着键盘一顿吐槽旁观者的冷血了。可是现如今，人人皆如毒蛇一般冷血。
人人皆知，只是人人自危，各人自扫门前雪，一律视而不见就是如此现实。
两大一小费尽力气才把这面包车从这布满积雪冰块的道路中间推到路边上来。
“王虎，这车子坏了吗？”
“车子没油了，我刚刚忽视了这个问题，还想着多跑一会儿，一时大意就忘了，对不起你们娘俩，跟着我受尽辛苦和委屈。”
“爸爸，你胳膊还疼吗？”
“不疼了，不过这下你和妈妈要受委屈了，看来剩下的路我们三个人要走路过去了。”
等把车子费力推到路边上，王虎的妻子才开口询问车子的问题，满是耐心和宽慰，没有半点横加指责、咄咄逼人的怒气。
女童乖巧懂事地抬头望着他，听着妻子温柔包容的语句，看着女儿清澈如水的双眸，这名男子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蹲下，把女儿背在背上，妻子挽住他的胳膊，他们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布满积雪的路上。
就这样，漫天飘舞的夜空下，在一众车流的最边上，一家三口就这么踉踉跄跄一步一步走着。
透过车窗看热闹的人很多，可是打开车窗关心一句的人，一个都没有。他们本也不抱希望，只希望自己能在这极寒的夜里可以坚持到基地，因为他们想活下去，仅此而已！
“爸爸，我下来自己走吧。”
“囡囡，不用，爸爸背就好。”
“囡囡怕你累着，王虎要不停下来休息一下？”
一家三口也不奢望会有人伸出援助之手，之前被抢物资时，旁边经过的车辆也是匆匆离去，他们早已认清现实。
妻子心疼丈夫，丈夫担心妻子。乖巧可爱的女儿趴在爸爸背上，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妻子松开丈夫的手臂，在后面托住女儿的腿，温婉贤淑的她希望可以帮上丈夫一把。
“媳妇儿，别费劲了，我没事的。”
“王虎，别说话，看着脚下。”
路旁边的武装人员纹丝不动站立着，或许这场景他们已经司空见惯，只要不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他们也无权干涉。
上面对他们也是有严格要求的，自穿上这身衣服以来，他们便只有代号没有名字，他们冲在前方听候调遣，一切早已不是当初雄心壮志去武装基地的状态。
“嗯，这可真是让人心里吃了柠檬，酸涩无比却无能为力。”
“于可静，你记住只有自己强大才行，别妄想拯救世界！”
“我没想拯救世界，我只是就这件事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于可静望着外面冒雪徒步前进的一家三口，觉得心里酸楚，还是没忍住开口把心里所想表达出来。
这场雪下得时间太久了，这时雪势开始渐渐变小，大概是没有温度的雪花都在心疼这无处躲避的一家三口，可是体温三十六度五人心的人类此时都不想拉一把近在咫尺不幸落难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