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神威
神威
神降。
神祇降世。
在一个无法容纳神祇的世界里面。
这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一次挑战,一次机遇,但更大可能,是一个灾难。
这世界的本源力量,与侵袭入这世界的神力撞击、融合,最后化作汹涌的寒冰洪流,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以宣演的躯体为中心,冲天而起,笼罩四野!
沈振衣让楚火萝三人阻拦宣演,纯粹是想让她们借着泄漏无主的神力提升自己的境界。
——至于真正阻挡神威,这还不是她们三个能够做得到的。
冰封一切的洪流仍在继续。
楚火萝杀人已经退到了沈振衣身边,看着那肆意的寒冰风暴摧毁一切。
老婆子欣喜若狂,拜伏于空中,但神并没有给她怜悯,在如有实质的寒冰洪流过去之后,只留下一座璀璨透明的冰雕轰然坠落,粉身碎骨。
龙郡主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巴。
这老婆子不知是何来历,但修为境界还在她们之上
,在这寒冰洪流之下,竟然没有丝毫抵抗力。
“这就是神威。”
沈振衣淡然而笑,并不在意。
“神光之上,化为神威,有无穷变化,伤人无形。”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在这七伤世界,未能尽展,所以你们也不必担心。”
质的变化,导致低一层次的对手,根本无法抵挡。
当然,这也只有神降的这一刹那,才能有些许神威泄漏——否则的话,真神降世,横扫七伤世界,宣家的理想或许真的能实现了。
远处,也传来几声哀鸣。
被病剑仙渊山屠戮之后,追杀宣演的队伍不敢再凑近,但也有斥候探查,想看宣家到底搞什么鬼。这会儿凑近了细看的就倒了血霉,在寒冰神威的侵袭之下,连跑都来不及,与那老婆子归于同一命运。
“宣家…竟然养了一尊神?”
极远处,金衣会主站在面具人的下首,面色惶然。
举目望去,只见一片苍茫,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冰封天地。
在这天地之中,只剩下寥寥几个活人。
在冰雪的中央,双目血红而冰冷的宣演悬浮于空中
,双臂垂下,衣袂挥动。
另一边,沈振衣端坐于水晶王座之上,楚火萝、龙郡主和紫宁君簇拥在他身边,袁小姐瑟瑟缩缩,躲在背后。
她何曾见过这么恐怖的景象!
父亲的本领,自己一辈子也追不上。这次如果能活着回去,那就赶紧把一切都结束,快点躲到乡下去隐居,安稳过上一生算了!没有金刚钻,揽不了这瓷器活啊!
他们这几个人,引起了宣演的注意。
宣演的目光冰冷,居高临下,扫过沈振衣等人,开口叱喝:“蝼蚁!”
他的声音变得如同成熟男子,还带着嗡嗡的回音。
“这不是他…”
袁小姐面色苍白,嗫喏而言。
“不错。”
沈振衣浑不在意:“这是那神祇的残余意识,还没有与宣演的意识完全融合,不过也就是这么一小会儿的事了。”
他轻描淡写,也没有将神放在眼里。
“大胆!”
宣演大怒,厉声呼喝。
“在我寒冰神威之下,你们竟然不回归,真是令人厌恶。”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寒冰神威下降,一切化为冰之本源,不再有什么生命和意外存在,这才是纯洁与透明之美。
看到近在咫尺的几个异物,神祇本能地厌恶。
作为本体意识千万分之一的碎片,情绪被极端放大,也没有什么理智思考的能力,只凭着本能行动。这位虚假的神祇毫不犹豫伸出手掌。
一个寒冰牢笼凭空出现,从天而降,要将沈振衣等人禁锢!
生杀予夺,尽在我手!
“这种小技俩,就不必拿出来了。”
沈振衣心不在焉,身子不动,只是张口轻轻吹气,就听砰然碎裂之声,寒冰牢笼粉碎,化作尘埃。
宣演的面色一滞。
这才是他第一次正眼望向沈振衣。
“人类,你比我想象的强大。”
在这种低级世界,不应该有什么强大的人类,在神威之下,应该都是意念之中都可以消灭的敌人。不过…或许是自己衰弱的太厉害了,神威居然能够被抵消。
但这也不过是侥幸而已。
只要自己稍微认真一点,就能够轻而易举夺去对方的生命。
他手握着冰雪的王冠,掌控着寒冷的法则。
一切生灵,只配匍匐在他脚底哭泣和哀求!
在这种极度衰弱的时刻,能够给一个人类以正面对话与对抗的机会,那是给他最大的荣幸!
“我给你赏赐,给你荣耀!让你出手,让你知道对抗神,到底是怎样的愚蠢。”
小孩子的身躯发出狂笑,这种诡异的反差感,让楚火萝等人都觉得心悸。
“拔剑吧!我知道你是一个剑客!”
人类的剑客,总是自以为是的高傲。
他要摧折对方的剑锋,践踏他的骄傲,这才是神与人相处的方式。
沈振衣不动声色。
他瞥了宣演一眼,微微摇头:“我不用拔剑。这天地万物,包括这寒冰洪流,都是我的剑。”
“甚至,包括你这位虚弱的神祇在内,也不过是我的剑而已。”
“我已经不需要剑。”
他诚恳开口,其实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但这立刻惹恼了宣演。
神祇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剑?
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大的侮辱!
“你找死!”
宣演发出怒吼,双手合拢,结成三角手印,就见手印之中,冰雪旋转,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喷出无限的寒冰洪流,要吞噬一切!
首当其冲的,正是闲坐于水晶王座之上的沈振衣!
原本扩散于天地的寒冰洪流,已经能够冻结一切,如今聚合在一处,如龙!
无法抵挡,摧毁一切!
这是寒神的惩罚,也是地狱最终的归宿!
沈振衣却只是微笑。
那可怕的洪流冲到他面前,但并没有带来恐惧和毁灭。
他甚至连头发丝都没有乱一根,白衣束手,姿态如行云流水一般。
——也没有起身。
——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