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妆成却似无
钟离旭深邃的目光沉了又沉，这么恬不知耻的问题，竟然是他的新婚王妃问出来的。
哪来的自信！
凭家世？
还是，盛世容颜？
体态婀娜？
钟离旭好笑又好气，面色依然不改，淡定道：“你对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自然不许别人伤你。”
哦~
说得通！
峦国的倒霉蛋凤飞九已经死了，自己可是要回去的，凤飞九可不想感情上拖泥带水，再有两个拖油瓶……
呃，多可怕！
停止幻想，凤飞九伸了个懒腰，重新躺下闭上眼睛：“那就好，咱俩不是一个平行线上的人，我肯定要离开的，咱俩没有结果。”
钟离旭却睁着眼睛，有些失眠。
不是一个平行线？
难道凤飞九对他有更深入的了解？
不可能，方木忠心耿耿，绝不会泄露。
那就是，病重高烧时，胡言乱语被她听到了？
还有，两人明明成亲，凤飞九却说没有结果，还要离开，又是什么意思？
想到凤飞九听说杜存勇宴请，便改了主意，以杜凤两家曾经的关系，身负血海深仇的凤飞九，是想为族人报仇吧？
唉……
也是个可怜人。
钟离旭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耳边却传来凤飞九均匀的呼吸，转头望去，身边人已经睡熟了！
肤若凝脂，吹弹可破，浓长的睫毛忽而抖动两下，恰到好处的嘴唇自带一抹天然的朱色，晶莹剔透。
如果凤飞九的爹娘兄长还在，她一定会被捧在手心里长大。
只怕此时，梦里还在追逐亲人的步伐吧。
唉……
“嘻嘻，真好吃呀。”
突然，凤飞九一声呓语，还贪婪地舔了舔小舌头，满是肉坑的小手一通摸索，最后抱住了钟离旭的胳膊。
嘴巴吧唧得更响，还有一抹晶莹的口水还从嘴角流出。
“呀，好大的鸡腿啊！”
钟离旭一头黑线，立刻别过脸来，眉眼之间全都是鄙夷。
只知道吃！
次日早上，凤飞九睡眼便看到了钟离旭已经半坐起来，认真读着一本书。
气色好了许多，越发显得肤色晶莹。
乌木般墨瞳清澈却又深不见底，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如果不是黑眼圈太煞风景，这侧颜杀，能打一百分。
突然，两道犀利的目光射来，凤飞九心头一慌，心虚避开对视。
“今日礼亲王宴请达官贵人还有他们的家眷，你先去梳洗打扮一番吧。”一如既往，语气风轻云淡。
“不急，去早了也是干等着，先给你涂药吧。”
手法熟练的拉开衣服，凤飞九吃了一惊，嚷嚷道：“见鬼了，昨天已经大好，怎么今天又开始渗血了？”
哼！
钟离旭低头看着怀中大呼小叫的女人，还不是她的粗胳膊粗腿不时突击扫荡。
伤口崩开算什么？
没被压死就是万幸。
“昨夜睡觉不老实……”
嘭！
钟离旭没说完，肩头就被捶了一拳，疼得他英眉一蹙。
近在咫尺的凤飞九瞪起眼睛，表情十分严肃：“恢复的关键期，不能掉以轻心，一旦复发感染，还得再遭一遍罪。”
可恶……
钟离旭深吸一口气，还是点点头，“好，知道了。”
“别不把大夫的话当耳旁风，不听我话的那些病人，全都没好下场。”
凤飞九嘟嘟囔囔，又开始说着钟离旭听不懂的话，她到底看过多少病人，是否也跟他们距离如此近。
处理完毕，凤飞九这才去洗漱更衣。
回来时，面容看上去精致了些，却看不出胭脂水粉的痕迹。
而身上的衣服，却还是大婚时那套做工粗陋的喜服。
钟离旭心生一丝愧疚，凤飞九进门前，连女仆都没有，更不要说新衣裙和胭脂水粉。
“怪本王，昨天并没有想到这点。”
“好巧，我也没想到。”
凤飞九哈哈一笑，不以为然道：“最高级的化妆手法，是妆成却似无。至于服饰嘛，我这体型，穿戴什么都不好看，也都会被人笑话的。”
“等本王……”
钟离旭本想说，等身体好些，带凤飞九去挑选，方木门外汇报，礼亲王专门接贵客的轿子，已经到了！
“哈哈，看来夜王的面子很大啊，我正愁要不要骑马过去呢。”凤飞九满意笑了。
钟离旭眸底有质疑之色一闪而过。
两府之间并没有来往，前年，也就是钟离旭刚回到皇都，礼亲王甚至都没有下帖。
而且，礼亲王莽撞傲气，即便在皇上面前，也不拘小节，从未听说对哪位王公贵族高看一眼。
睨了一眼准备出发的凤飞九，钟离旭心中有了答案。
这顶轿子，其实就是为凤飞九准备的。
是她的面子大才对。
“欢欢、乐乐！”
两个小丫头应声出现，她们都知道礼亲王派了轿子来，以为凤飞九要带她们去参加宴请，激动的小脸都红扑扑的。
看出两个小丫头的心思，凤飞九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各自脸蛋上捏了一把，笑道:“今天的场合，会有很多人，乱糟糟的不好玩儿，你们还是留在家里吧。”
“是，王妃。”两个小丫头听话点点头。
“乖，把如花和似玉叫来，跟我出门。对了，还有，乒乒。”凤飞九吩咐。
两个小丫头立刻跑出去，很快，乒乒便赶来，少年老成的垂手而立。
“乒乒，方木要跟我出去，便由你给夜王熬药。”
啊？
方木心尖一颤，连忙看向钟离旭，却发现他神色如常，好似早就清楚这个安排。
啊？！
乒乒更是吃惊，说话都磕绊了，“王妃，奴才怕是，不能担此重任。”
“不，你可以的。”凤飞九笑着将双手轻轻搭在乒乒肩头，叮嘱道：“记住检查药材配伍，不能多，也不能少。就像，你小时候跟在祖父身边学习药理时那样。”
提到祖父，乒乒眼中泛出泪光，使劲摇摇头，“王妃放心，要是错一丝一毫，您随意处置奴才。”
“再强调一遍，你们是我带回来的，就像是弟弟妹妹，不许自称奴才。”
凤飞九笑呵呵刮了下乒乒的鼻间，他下意识缩着脖子躲闪一下，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
交代完毕，装扮一新的如花和似玉才扭着腰肢赶来。
钟离旭开始还不懂什么叫妆成却似无，对比之下，两个侍女的妆容就浮夸多了。
“如花，你去膳房，拿着给礼王府准备的食盒。”凤飞九指指一旁。
如花照做，凤飞九又指着另外一个更大的食盒，下巴一抬：“似玉，你拿着这个！”
“也是给礼亲王的礼物？”似玉问道。
“不，那是我路上吃的。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凤飞九小胖手一挥，身后跟着两个奸滑的丫头，向着府门外走去。
方木这才匆匆奔到钟离旭跟前，小声商量：“王爷，属下不在您身边，实在不放心，不如换个人跟着王妃吧。”
“糊涂东西！”钟离旭沉下脸来，两道目光犀利如剑：“凤飞九出宫门还不到两日，人情礼节全然不懂，别人要想拿捏她的短处，再来对付本王，简直易如反掌！”
“属下惶恐！”方木低下头，“只是府上？”
“如果有人敢在夜王府动手，前些天，本王早就死了。”钟离旭语气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