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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虐一虐那个又蠢又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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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拾级而下,轻盈的脚步牵扯起的裙摆幽晃里有几分落荒而逃,转身进入高大繁茂的腊梅树后,不见了踪影。

    姚意浓急急虚走了几步,哽声颤颤地问了琰华旋身跟去的背影:“她是谁?”

    然而回答她的,只是一抹深蓝的衣炔消失在腊梅树后。

    姚意浓以为要等到月底楚氏的生祭时才能见到他,却不想今日会在沈家的宴席上看到他的身影。

    她是那么欢喜。

    父亲母亲尚在孝中不能来,以为今日没有母亲盯着,她终于可以与他倾诉一二,没想到跟着他的脚步来到这里,竟是看到这样的一幕。

    水仙一般的容貌在雾白的月华下似拢了一层难以穿破的寒凉,她的手紧紧捏着凌波的手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支撑柱她所有几欲迸裂的精神:“怎么会这样?那女子是谁?她是谁!”

    凌波望着身影离去的方向:“奴婢瞧着她是朝里头走的,怕是沈家的姑娘了。”

    姚意浓凄然摇首,泪,滚滚而落,映着琉璃灯盏摇曳出的破碎流光,让她的容色也有了玉碎的姿态:“我放下自尊,放下羞耻,苦苦等着,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难怪、难怪这半年来他都不肯来见我,原是有了旁人了。”

    凌波替她顺着心口的气,四下望了望,着急道:“姑娘别急,咱们先回去,奴婢想办法来打听,可没听说沈老夫人膝下有什么姑娘了。今日是沈大人的好日子,或许是吃多了酒,只是误会而已。”

    姚意浓的泪光里攀起期期之色:“误会?真的只是误会么?”

    凌波取了绢子替她擦去了眼泪,“是的,或许真的只是误会。姑娘别哭了,今日是清光县主的大婚,若叫人瞧见您这会子掉眼泪便不好了。”

    许是慕繁漪葬礼上被狠狠刺过,姚意浓听到姜柔的名头心头便莫名的发憷,忙抹去了泪,复又惶惶急问:“那他为何不肯停留?”

    凌波安抚道:“这里终究是沈家,总要避嫌的,若叫人看见了,话传话的落到了奶奶耳中,便是不好了。如今李二公子名声不好,可咱们至今捉不到那女子,李家已经是不肯松手了,若叫奶奶晓得您还念着姜大人,往后便是再也出不了门了。”

    姚意浓顺着她的牵引缓缓离开园子,然而凌波的说辞并没有安抚了她患得患失的痛苦,又想起与李家郎君的婚事,心下更是痛苦不已。

    不能流泪的憋痛使的眉心紧蹙成曲折山峦:“可他为何跟着那女子就走了?”

    凌波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便只道:“奴婢先扶您回去,有什么,先等奴婢打探到了消息再做打算,再不济,奶奶已经答应了您月底会去法音寺上香的。咱们还有机会,还有机会问清楚的。”

    “姑娘别自己先苦了自己。您也说了,您在姜大人心底是不一样的。慕姑娘当初为了他连性命都付进去了,都没能打动他,如何能轻易就看上别人了。”

    如今她还能做什么呢?

    唯有等待着与他有机会相见,好问问清楚而已。

    夜色吞没天地,薄云散去,月色愈见明亮如水,漫天恬静的星子与人间灯火交织,璀璨而美好。

    院子里的太平缸里不知是谁养了两尾鱼儿进去,悠然自得的游曳着,舒展的美丽尾巴挑破了水面的平静,映着一汪月色,摇碎了粼粼光芒落在繁漪的眼底。

    她就这样看着他的脚步紧随而来,月华洒在他深蓝色的团蝠衣袍上,缓缓晕起一层朦胧的幽光,而月色下的她却无太多的欢喜或忧伤,只是淡淡的失落与寒意慢慢在血脉里游走。

    仿佛是失去了太多的力气。

    仿佛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

    她淡淡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语调宛若这个时节里幽冷的腊梅香味在清霜如水的月色里,轻而缓的起伏:“怎不回前头去。你是会吃酒的,也不帮三哥挡一挡么?”

    琰华察觉她的疏离更甚,有一瞬的疑惑,却不敢多提方才的事,只温柔道:“镇抚司的郎君都是能喝的,有很多人为他挡着。”微微一顿,“方才见到舅父和老夫人了。”

    风漱漱的吹着枝影摇曳,悬在飞翘屋脊上的月都有些摇摇欲坠的不稳。

    繁漪微微垂了垂眸:“老夫人许久不赴宴席,想是身子养的甚好。”

    琰华应了一声,瞧着月色下她的神色许久,方缓缓小心的问道:“何时回去看看?”

    繁漪回身,拾级而上回到屋里:“再说吧。”

    琰华心中有太多的不明白,可他不敢迫她,便也不再问了。

    只是往后的每一日里,都要来看看她,与她说说话,主动靠近她的身边。

    而繁漪只是淡漠着做自己的事情,偶尔也会怀疑,这个人或许根本不是姜琰华。

    甩不掉,推不开,骂不走。

    打倒是打得过了,他也不还手,可偏她自己没出息,下不了手。

    而屋顶,几乎每天都会排排坐着好几个看热闹的,就抓着瓜子磕的毫不客气,看着那个人跟进跟出,其中还包括那个据说想娶她的徐明睿。

    也不知道这人脑袋里的构造是否与正常人不同?

    不该是积极的出来挡人吗?居然还放行?

    还是她一直都会错意了?

    “”

    而那个人,好像打定了主意要赖在她的身边了。

    繁漪却明白,于外人面前,他还是那个与她保持距离的姜琰华,并无不同。

    说到底,他的温柔与情意,说到底连他自己也明白掺杂了太多杂质,无法暴露在阳光下任由旁人检视真伪。

    姜柔看着琰华那温吞样,忍不住摇头,舌尖一推,瓜子皮便清俏飞出去:“这人居然能中进士,我明天要去会会魏首辅,看看他是不是收了姜淇奥的银子了。”

    凤梧自觉自己挺迟钝的,但妻子这话,无法不认同:“”

    姜柔把沾了瓜子皮上碎屑的掌心往丈夫衣袖上擦了擦:“一看见我们来就缩手缩脚的,生怕那笨蛋没点歪路可走么?”

    凤梧认命的任她擦,还很贴身的端了茶水喂她润喉:“性格使然。咱们偷看到的那些亲近举动,也挺不容易了。”

    徐明睿伸手抓了把瓜子继续磕:“我不信,我觉得他姜琰华其实也挺闷骚的。”

    “这个我赞同,那眼神恨不得把人都吞了。”

    一把娇俏清脆的女音伴着瓦砾被挤压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徐明睿嗑瓜子的动作一僵,怎么这祖宗又跟来了!

    姜柔立马高高扬起了眉,今日的好戏真多!

    “来来来,快坐,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徐明睿指缝里有颗粒泄漏,悉悉索索落在青墨瓦上,屁股挪了挪,有要逃跑的动作悄悄摆出来:“”

    然而,那只小小的手掌一下子又把他按了回去,呵气如兰就在耳边:“跑?”

    徐明睿感受过逃跑后的“好滋味”,见证过,绝对是逃不出的手掌心,外面一定有人等着“收拾”他,于是立马认怂:“怎么会,我这是给你让位置么,呵,呵呵”

    姜柔鄙视他:“出息!”

    徐明睿无奈又无语:“”哼,我不打女人!

    凤梧仿佛会读心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你也打不过她。”

    徐明睿想起上回跟她过招被撒了一身奇奇怪怪的粉末,让他四肢浮肿了好几日,连鞋都穿不进去,就忍不住龇牙:“你们夫妇两就只会欺负我吗!”

    长安往徐明睿身旁一坐,忍不住大笑起来:“这话不准确,应该说我、们都喜欢欺负你。”

    徐明睿嘴角抽了抽:“过分了。”

    他开始有点理解繁漪为什么老是很奇怪地看着他了。

    这丫头真的是想嫁给他么?

    就是纯粹来折磨他的吧?

    哼哼了一声:“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看戏!”

    长安伸手接住他手里掉下来的瓜子,慢慢磕了两粒,给琰华加了个油,顺便吐槽了两句:“这人真是太废了,追个老婆比打仗都艰难!一条小命上上去,看她收不收,非要磨磨唧唧的。啧,像我们这样称职的朋友,真是世间少有,处处助攻!”

    几个人一致点头:“谁说不是!”顿了顿,又点了点有,“可太称职了!”

    没他们,这两人起码得花半辈子纠结外加你追我赶!

    姜柔就着丈夫的手呷了两口茶:“再不行,我回头弄点绕指柔、情绵绵什么的给他们助助兴。”

    徐明睿脖子僵了僵,缓慢的转首:“什么东西?”

    姜柔一甩头:“情药啊!”

    众人:“好家伙!”

    无音开始为小徒弟的清白担忧了。

    再然屋檐下的人便听到长安含笑又含嘲笑的叫声:“遥遥,不必客气,好好虐他一虐这又蠢又笨的傻子,可要解了气再原谅他啊!”

    琰华拧眉看着那排排坐,一边帮忙一边拖后腿你们可还行?

    繁漪觉得自己最不该的就是让姜柔知道自己还活着!

    “”

    后来,不经意间在绣房里发现了她起的鸳鸯,原只有一只雌鸯孤寂悠游在碧波之中,他便在雌鸯身侧画起一只与之交颈的雄鸳。

    繁漪心下不无沉醉,却转身将绣帕丢进了炭盆里,任由火舌灼穿雌鸯的身子,迅速将它吞没,拉扯住理智不至向他弃械投降。

    傍晚时总算走了,却转眼又掀了屋顶进来。

    沈家的守卫森严好像独独在她这里有了巨大的缺口,喊人也没得搭理她。

    冬芮倒是想帮忙,哪怕蚊子叮似的踹两脚也好的,可还没等她有动作就被晴云一把拎出去了,完全哪没有施展的机会。

    临走前忠心的小丫头还不忘给了个警告:“姑娘是大家闺秀,要注意分寸。”

    琰华愣了一下,厚脸皮竟也微微红了起来:“我、知道。”

    繁漪真是要尖叫了:“你到底是谁的丫头!”

    晴云立马怂了,拎着冬芮撒腿就跑。

    她的力道本来就大,从镇抚司孟婆手里又学过几招,冬芮还没来得及说“自己走”,人就已经恍恍惚惚到了廊下了。

    就无语。

    繁漪不准他靠近,却也无用,武力蛮力都比不过,不想理他,拽过被子闷头说睡。

    琰华就坐在床沿看着她入睡。

    叫繁漪觉得可气的是,似乎只要他在,她才有一段自然入睡的好睡眠,哪怕是短暂的,可至少疲惫的神经得到了放松。

    曾经,她试过用香料辅助入眠,也不过睡了一两个时辰便醒了,用的多了,慢慢也没什么作用了。

    有一回加的量重了,晴云怎么都叫不醒她,吓的沈老夫人搜走了她屋里的所有安神香料。生怕她一个想不开把自己睡死过去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只能靠着醉酒才能入睡,可酒意总是消退的很快,退了就醒了。

    然后便是绵绵不尽等天亮的枯寂。

    于极浅的睡眠里醒来,带着醉酒后的头痛欲裂,抬手揉了揉额角,水袖滑落,看着手腕上被牵住而里留下的红痕,呼吸窒了一下。

    空气似乎被寒深冬寒露凝住,苦涩自舌根处蔓延至整个口腔,阻塞了呼吸,喘不过气来。

    终究、无法平静对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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