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女人瞳孔黝黑深邃，嘴唇发紫，脸色煞白，全身戾气。

    见自己被逼现形，右手作势轻抚了羽扇，眼神却在三人身上游走打量。缓缓说道：“新鲜。”这声音清冷凌厉，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如风问道：“阁下是谁？在这做什么？”

    女人哈哈大笑两声，整片山脉跟随着她的笑声，抖擞着发出簌簌、沙沙声，仿佛在配合着她的节奏。女人收住笑声后，说道：“黑山老妖，饮人精血，吸食怨气，弟弟听过吗？”

    如雨说：“黑山老妖？这不是话本里的东西吗，怎么真实存在？”

    女人却没有搭理，反问道：“你们又在这做什么？”

    桃儿问：“这磨盘山最近的诸多事故，是不是都是你弄的？”

    女人冷傲至极，甚至都没有正面瞧她说：“是又怎么样？”

    桃儿正气道：“那我们三人就对你不客气！”

    桃儿话音落下，女人转头与桃儿正对，厉色说道：“凭你！？”

    她那深邃的黑瞳撞上桃儿的赤瞳，恍然之间，桃儿灵虚一灭，意识便坠入了另一个场景。

    桃儿灵虚一灭，意识却清醒，她知道自己已经坠入了这女子的执念之中。赤瞳是开启着的，她有能力出了这记忆，但是她又有些好奇，便由着自己恍惚过去。

    只见女子身着华服，头簪鲜花，四肢被粗重的绳索捆绑在莲花台之上，满脸惊恐之色。莲花台前有一法坛，法坛上点燃了蜡烛，法坛前有一穿道袍的术士正在做法，他左手摇着铃铛，右手举着木剑左右挥动着，又将木剑插取了符咒，再用烛火将符咒点燃，然后嘴里一阵念念有词。周围一群人拥堵着、围观着，却无人出声。

    术士一阵摇铃过后，说道：“山神通灵，吩咐我等将女子放进山中，切其脉，放出处子之血，供山神饮用，即可解妖兽惑乱之事。”

    女子听闻便放声求饶道：“求求你们放了我罢！我害怕，请不要把我丢到山上去，我不要祭山神！我不要祭山神！为什么是我？”

    术士大喝：“无知！你能选上供为山神祭祀，乃是你的福气！你切莫糊涂，放掉这修身集福的好机会！”

    女子开始努力挣脱捆绑的绳索，大喊道：“我不要这机会，我只求简简单单地活着，请你们放了我！阿爹！阿娘！阿兄！我不想死！凤儿不想死！求你们救救凤儿！”

    被女子唤为阿爹、阿娘和兄长的三人，正簇在人群中，妇人掩面而泣，老人亦在抹泪，年轻的男子双手将二老环拥，三人这么听着看着，却不给出任何回应。

    人群中有一年长男子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女子说：“凤儿，你乖乖听话，除了这妖兽惑乱，保这一方平安，我们全村人都是感谢你的。”随即转向术士：“道长，请问接下来如何做？”

    术士说：“请几个有力的壮汉，帮忙把这祭品抬上山去。”在他眼中，此刻被捆绑在莲花台上的女子，已经不是一个人类，只是一个祭祀品了。

    一路上，无论女子如何哀求、如何嚎叫，都无人应答。到了指定地点后，术士命人将女子连同莲花台放置在一棵大树之下，用一方白巾覆盖在女子脸上，而后说了一句：“请神器。”

    稍许，女子的手腕便接触到铁器传导至皮肤的冰凉，皮肤和脉搏被这冰冷切割开来，随之而来的痛感令她惊慌，她哭喊着，挣扎着，继续求饶着。

    待女子的左手，右手，双手都被切了脉，鲜血已经汩汩流出后，术士摇铃大呼：“祀品已至，请山神验！求山神庇佑，妖兽尽除，万年安康！”

    人群中发出跪拜之声，齐声跟随着喊道：“求山神庇佑，妖兽尽除，万年安康！”之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周围的人全都退散回去了。

    女子开始头晕，不知是这失血引起，还是一路哭喊引起。她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不了这将死的命运了，她的脸上被盖了白巾，眼前便是白茫茫的一片，她不知道现在天空是什么颜色，看不清自己置身在哪里。她心里开始涌出巨大的仇恨和不甘：为什么是她？为什么父母要交出她？为什么兄长不救她？为什么这道长要胡言乱语？为什么全村人都听信这道长的鬼话？为什么世人这么自私冷漠？为什么？为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林间飘散着女子身体中流出的血腥味，女子思维开始涣散，眼睛开始沉重，嘴里却念着：今日被负，不公至斯，吾以血誓，即便化鬼，也要报仇雪恨！

    头顶却传来一阵声音说：“你被献祭，术士不会让你化鬼，亦不会让你投胎，你想报仇？”

    女人一听，立刻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呼救：“恩人救我！”

    那人却说：“你已经失血过多，救不过来了。我现给你一法咒，你且记住，说不定可以保住魂魄，聚灵成妖。

    黑瞳聚灵咒：黑瞳聚灵，屠戮四方，魑魅魍魉，聚敛三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天地乾坤，万妖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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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儿坠在这灵虚之中，听这人的声音十分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她此刻体会的是女子凤儿的记忆，双眼也是被白巾所蒙，只看得见上方有一黑影，却什么也看不真切，桃儿想要挣脱这意识，看看能否从女子执念中挣脱，是否能在这灵虚中开第三只眼看清这造魔人的模样，她凝神聚力喊道：赤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