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玫瑰少年
“真肉麻,学习机还学会搞情趣了。”桑葚得意须尽欢,臭屁得合不拢嘴,“谁教的?我可得把他揪出来不可,我家小朋友学坏了该怎么办。”
房间里桑葚打开政治课本准备背书,里面掉出一封信。封面上的字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很漂亮。
打开看到第一行字,桑葚表情看上去不好惹,微笑凝固。
商阅留下一封信,作为告别,内容很少。
“桑葚,我走了,你不要试图来找我,你找不到我的。答应你的生日礼物,会有人按时给你。好好生活……”
桑葚好像看到商阅无奈泪流的样子,她的心绞痛。
“还有,我一直都知道……”
最后的几行字击垮了桑葚好不容易堆砌的快乐星球。
“你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我。”
“你喜欢的是短发的我,”
“你喜欢的是跳舞的我,”
“你喜欢的是像男生的我,”
“你喜欢的是像他的我。”
“我们就此别过。勿念。”
桑葚的热泪盈眶,模糊了信上的字,她呼吸困难,快窒息而死了。她的快乐星球在摇摇欲坠。
砰的一声,桑启仁破门而入,二话不说直接一耳光打在桑葚的脸上,破口大骂,“老子他妈的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狗东西。你知道你班主任是怎么说的,跟老子说的吗?”
“你班主任说你女儿心理不健康,心理出了问题,你快带她去医院。”
他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用怒吼的,“说你有病。你有病……”
桑葚顾不上和桑启仁逞口舌之快,她要去找商阅,她现在只想去找商阅。问她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不开心了。
桑启仁指着桑葚的脑门骂骂咧咧,怒目横眉竖眼,“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情,你让街坊邻居怎么看老子,老子以后怎么抬头见人……”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给老子回来。”桑启仁一把拽住桑葚的衣领,不让她出去,把她扔垃圾一样摔在地上,脑袋磕在地上。
他捡起地上的信看了看,如同火上浇油,信被撕得粉碎。
桑启仁把房间的门猛的砸关上,放恨话,“你今天哪里也别想去,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老子放你出去,别让人天天指着老子的脊梁骨说你是个有爹养没娘教的野种。”
“你别提我妈。”桑葚怒吼,眼眸凶煞,如同地狱深渊里的魑魅魍魉,“你有什么资格替她,你又凭什么管我。”
“凭什么,凭我是你老子。”桑启仁大吼大叫,“是你爹。”
桑葚头痛欲裂,爬了起来,平静淡然冷笑,“你没有资格。”
随后她大刀阔斧的直奔向窗户,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桑启仁瞳孔地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跑过去趴在窗户上。
桑葚的房间在二楼,下面是草丛,给她的身体没有找出很大的伤害,只是脚轻轻地崴了一下,走路还是可以的,但是跑不行。
桑葚忍着疼痛,奔跑起来健步如飞看不出破绽,楼上的桑启仁放恨话,骂骂咧咧,如同泼妇骂街,“你给老子回来,老子带你去医院,你这是病得治……”
天空中乌云密布空气闷热难当。桑葚找了许多地方,拨了无数次电话,对面发出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暂停服务……”
来到商阅的家,她的家已经搬来了陌生人。她把能找的地方找了,但是她找不到她了。
想到什么她又有一线希望。打车过来,刚好遇到下车准备回家的邱叶麦。
“我求求你了。”
桑葚好不容易堆砌的快乐星球要崩塌,破碎了,她哀求,“邱叶麦你是商阅最好的朋友,你一定知道她去哪里了的。”
电闪雷鸣,暴雨将至。街道两旁的暖黄色灯光明亮,熙熙攘攘的人转瞬即逝,只剩下两个女生和来来往往的车辆,鸣笛的声音异常聒噪不安。
“你告诉我,”桑葚拽住邱叶麦的右手,眼泪溢满了眼眶,湿润了脸颊,眸色很沉,和夜色如出一辙,“你……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告诉我商阅去哪里了。”
邱叶麦看到桑葚就想吐,巴不得把她大卸八块,她冷漠无情嘲笑道:“是你把她弄走的,你还厚颜无耻的来问我,桑葚,你可真不要脸啊!你真不知道我现在看着你就恶心,真的好想吐。”
一声雷鸣电闪,涌动的空气闷热,压的人喘不过气。
“你别来恶心我。”邱叶麦挣开被死死拽住的右手,使出浑身解数,恶狠狠的像狩猎的饿狼扑食,把桑葚推到在垃圾桶旁边。
“你真的很恶心。”邱叶麦一耳光挥过去,最后还是止住了,“你是同性恋,你就是恶心,”她情绪一触即发,怒目圆睁,怒斥道:“你凭什么霸道的把我最好的朋友拉下水,拉下这个恶心的泥潭,把她变得跟你一样,让所有人用另类异样的眼光来看她,用恶心的话语来沾染她,你知道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吗?像万箭穿心。”
“你凭什么可以好好的呆在这里。”邱叶麦怒吼:“现在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你开心了吧?”这一耳光响亮,她还是抡了上去,“你把我最好的朋友还给我。”
“你怎么不去死呢?”
邱叶麦把一把西瓜刀扔在桑葚的脚边,她原本是想自己亲手捅上去的,仅剩下的理智告诉她,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未来遇见商阅,她该怎么面对她,她肯定会恨自己,恨自己亲手伤害了商阅喜欢的人。
“你死了,也许商阅就回来了。”
“呸。”恶心。
耳光的力量很重,桑葚身体本来就没有力气,现在这一耳光把她打趴在地上,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邱叶麦身影渐行渐远,桑葚脑子里全是商阅的音容笑貌,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回不去的曾经。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邱叶麦不知道商阅去了哪里,就真的没有人知道商阅去了哪里。
桑葚好像看见商阅一个人朝无边无际的黑夜尽头走去,她哭了,她哭得好伤心,好伤心,眼睛暗红色,她好心疼,她的心被人深深的挖了一角。
桑葚抱住膝盖,在脑海里拼凑出一个开心的,快乐的,毫不留情的怼她的商阅。
电闪雷鸣震耳欲聋,暴风雨来临之际的前奏曲目。
“呦呦呦,这是谁呀!”黄奕彤幸灾乐祸,居高临下的冷嘲热讽,“商阅都走了,你什么时候走啊!”
她们路过恰巧看见。
三个女生把桑葚围成一团,其他的两个附和,“是啊!什么时候走啊!我们学校不需要你这种恶心死了的东西。”
“奕彤她脚边的那个是不是刀啊!”女生假装天真无害,一副纯天然无公害的模样,真晦气死了。
“怎么,你还想自杀啊!”黄奕彤得意洋洋的弯唇,穿着英伦风小皮鞋的脚踢了一下刀,刀此刻和桑葚的脚紧挨在一起。
桑葚脑子里只有商阅,想她现在在干什么呢?哭了没有,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又要死板的拿出高考卷子做。或者是想,她开了这里,离开了她,也许以后会更开心吧!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可能还跟以前一样,食堂,教室,家,三点一线,挺好的。
想到这,桑葚的眼泪猛的又流出来,心念道:“可是我的世界没有你了。”
黄奕彤把手里的奶茶到在桑葚的头上,另外的两个女生也跟着效仿,丑陋的嘴脸得意洋洋得不行。
奶茶蔓延开来,桑葚的身上是甜甜蜜蜜的奶茶味,黏糊糊的好难在,不过此刻的她根本顾不上。其中一杯的味道是商阅最喜欢的草莓味的,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商阅每一次喝奶茶都喜欢叫服务员小姐姐死劲的往里面加珍珠。
桑葚一个激灵猛的站起来,准确无误的掐住黄奕彤的脖子,往对面的墙上去,香水味浓重的要吐,厚厚的粉底沾染了她的手。另外的两个女生被桑葚的一番操作吓蒙逼了。
桑葚平时就不好惹,就算落魄也不是好欺负的。
两个女生欲势往前走,桑葚嗓音恐怖的不行:“滚。”
两个女生吓的浑身发抖,手脚麻木,屁滚尿流的的丢下黄奕彤跑了。
“桑葚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黄奕彤大着胆子挣扎,却动弹不得,声音颤抖得厉害,“疯子,你放开我。”
“怎么,刚才不是挺能耐的吗?挺嚣张的。”桑葚的眸色很沉,像野兽之瞳,像把眼前的一切生吞活剥。黄奕彤吓得哭了出来。
真丢脸。
桑葚看着手上的粉底液,放开了她,掏出卫生纸擦了几下,随后提起旁边的油漆往黄奕彤的脑袋上浇灌下去,她说得有气无力,“滚吧。”
虎落平阳被犬欺,不是她桑葚的风格。
红色的油漆给白色的裙子染上色,黄奕彤朝桑葚吐口水,看着她的落魄不堪入目的模样,她心里别提有多爽快,一边逃,还逞口舌之快,“长的和做的一样令人作呕,真恶心。”
“商阅都走了,你还留着干什么,继续拉其他人下水,继续败坏我们学校的名誉和伤风气。”
要不是天上开始下雨了,黄豆大的雨滴落在黄奕彤的脸上,黄奕彤根本不可能罢休,可能继续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继续对桑葚冷嘈热讽,继续说她恶心,可能还有更不堪入耳的话,怎么说她她都无所谓,但是绝不能触碰她唯一的底线——商阅。不然她也不知道她会发什么神经,做出什么。
比如……
前几天的齐绮珊。
天空雨越下越大,打在桑葚的身上,她好疼。她转身打算去她和商阅最喜欢去的地方,打算继续去找她,万一她还没有走呢?只是躲起来了呢?
雨滴落在西瓜刀上,桑葚目光呆滞的看着越来越多的雨水落在西瓜刀上。脑海里跳窜出邱叶麦的话语。
“你怎么不去死呢?”
这就话如同点了循环播放的恐怖歌曲,不断在桑葚的脑子里播放,下一秒,她飞快如大草原上的猎豹追逐猎物地奔向那把西瓜刀,毫不犹豫地往手腕上划了下去。
电闪雷鸣吓的不知道是哪里的狗吠不惊。桑葚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的盯着看,新鲜的血液冒了出来,被雨滴冲刷些许,又重新冒出新鲜的血液。
雨越下越大,直至变成倾盆大雨。桑葚的视线渐渐模糊不清,不久后黯淡无光。倒在漂泊大雨中,鲜血染红了地上上一角,血液随着雨水流动,稀释到不见。
她弯唇不羁放纵笑了一下,带着甜蜜的忧伤。她好像看到商阅在向她奔赴而来,一本正经,冷言冷语的怼她,内涵她,其实宠溺的不行。又问了她许多问题和说了许多话,比如……
“未来的职业是什么?”
“想考哪里的大学?”
“喜欢我的新舞蹈吗?”
……
最后商阅跟以往不一样,耳朵有些发红,却一如既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
说什么,桑葚再也听不到了。
桑葚在也听不见商阅对她说只说过一次的话,那最动人心弦的话语。
现在她的快乐星球彻底粉碎,已经碎成太多块,要怎么拼凑和重来。
她憧憬的她们两个的未来是没有未来。
她眼皮一沉,彻底紧闭双目。倾盆大雨哗啦啦的吞噬少女最后的余温。
时间不可能倒带人生,生命就此按下暂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