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疯人院（65）
天真欢喜的声音在这边神秘静谧的星河响起。
莫长生刺下的动作骤然僵住，手中凝成的刀瞬间化为黑气消散。
她怔怔看着血汁自草叶滴落，落入水中，血与白交织晕染，看得她眼晕。
【不死？】
眉心一阵刺痛，血腥残忍的记忆如浪拍打而来。
“唔。”
莫长生闷哼一声，半蹲下身，一手按压在额头，只觉大脑像是被电钻轰隆而过。
痛到几乎窒息。
【神女】
呼喊声模糊，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
恍惚间，她眼睛透过水面，又看到了刚刚那个没能追上的白袍女子。
一直背对着她的女子突然转过头。
与她一样的面容。
星涡旋转的眼睛带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悲悯，直直望向她，声音悠远飘渺。
【该做下决定了】
决定？
什么决定？
莫长生想问，却痛到无法发出声音。
白袍女子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无数血色影像随着电钻轰隆卷过，在脑中轰鸣震动，血腥扑鼻。
越是想看清就越是模糊。
越是痛苦。
窒息到几乎麻痹的痛自大脑传遍全身，莫长生身体颤抖摇晃，跌倒入水。
前方扎根入水的不死，刺穿分裂的草叶慢慢聚合，再次卷了过来。
莫长生没有力气去挡。
她侧躺在水中，身下星石闪耀，光芒顺水掠过，绣金纹的白袍散发着盈盈光辉。
血纹草叶温柔卷住她手腕，顺着手腕缠满她全身，有一端落在额头，慢慢揉动。
莹白神圣的光同邪恶的黑红光芒相融，意外的不突兀。
随着草叶揉动。
星石涌出的能量柔和传递全身。
头脑一阵清凉，疼痛缓解，莫长生急促的呼吸也平稳许多，也终于有精神去接收涌入脑中的血色记忆。
记忆太过庞杂混乱，漏掉了大多。
但莫长生也了解了大概。
这是关于不死草的记忆，不算完整，仅能接收的部分都已是极端残忍，恐怖血腥。
不死草陷落人间，几经转手，最后被封印在林家。
被用各种手段肢解研究。
利用不死的枝叶，任何可取用的躯体制造了诸多药物等诸多怪异物品
并以此制造‘怪物’。
比如基地通道的黑触手。
还有，那些病人服下的药物，都属于不死的一部分。
服下这些药物，就有很大几率拥有超凡的能力，也就是异能。
只是成功率很低。
不死体内的能量太过诡异，林家用了各种方法，改了很多版，都无法彻底解决药物隐藏的问题。
服下药物的人，会出现诸多非常规现象。
最常见的就是意识混乱，惧怕白日阳光，却在夜晚能力大增，只在黑夜行动。
一般出现此症状的，属于半成品，非完美品。
另一部分没有发疯的，却也没有产生异能，或者本就有异能者。
这一类只能作为培养皿，实验药物种种特性，最终投入营养池，供不死食用。
但如果服用后没有发疯，意识趋于稳定，又是林家自己的人。
这样的人，就可留下存活，为家族所用。
如此反复实验多次后，林家也发现某些药物对于本就有异能者有增益作用，甚至可延年益寿。
是大补。
甚至还有对他们家族来说更为重要的功效
也因此，不死一直被消耗着，供林家壮大自身。
更为极端的是，林家为了彻底掌控不死。
在封印折磨榨取的同时。
不死也早已被林家引诱逼迫入了半魔，吞食了太多人类肉身灵魂。
被它食杀之人，连轮回都不再拥有。
造了太多杀孽。
基地中，不计其数的垃圾场，内里堆满的数以万计的白骨，皆是死于惨无人道的实验，食于不死之口。
这座疯人院，也在它到来后，转为巨大的实验食仓。
这里的病人，如果转化不了完美品，就是实验品。
同时也是没有神智的完美傀儡。
除了不死，同不死连根带出的星石，都是可以操控这些发疯病人的手段。
这些也同样让这些病人本能惧怕。
等这些病人最后一点用处榨干，就是不死的食物
也是不死的累累血债。
这些人类皆是无辜之人，且数量众多。
造了这等杀孽的不死，注定是被天地众生厌弃，世间不容的邪物。
莫长生躺在水中，全身皮肉刀削一般痛，神经也跟着抽痛，像是亲身经历了一遍不死遭受的千刀万剐般的痛苦。
虽然只是接收了部分。
可不死遭受的痛苦，已是难以想象的地步。
也因为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缘由，看过这些记忆的莫长生心内也异常难受。
一时竟有些喘不上来气，在水中一动不动。
不死草自始至终都在水中缠绕着她，邪气肆意的草叶紧紧黏在她身上。
满满的依赖。
莫长生能感觉到，这样的不死草和之前在山腔基地内见到的歇斯底里发疯追着她吸血的不死草完全不同。
这样的不死。
无一处不散发着对她的依赖和信任，不带丝毫杀气。
莫长生心内莫名觉得。
这才是真正的不死，这才是她的不死。
待身上痛楚减轻，莫长生呼吸也渐渐放松了些，她满满坐起身，一只手勾住了缠在她脖颈的不死草。
血纹蠕动布满黑色草叶。
随着她手指勾来，草叶也反过来缠住她手指，黏糊糊的超粘人。
“你，是我养的？”
端详着不死草的模样，莫长生发出不确定的疑问。
她并没有这些记忆。
可之前伊人的话，不死对她的态度，还有不死对她的吸引，星石诸多诡异。
“你是我养的。”
她肯定的说，嘴唇也下意识弯了起来。
草叶缠着她的手指，更收紧了几分。
还调皮的用尾叶贴了贴她指尖，当真是黏人极了。
虽然大脑身体依旧在痛，莫长生心情却莫名好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她突然想起来刚刚在恍惚中听到的那个同她一模一样白袍女子说的话，眉眼又低落了下来。
【该做下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