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往生（16）
江月来到教室，就看到小长生趴在她桌上似乎睡着了。
虽然这段时间长生一直跟着她，也没欺负她，甚至对她很好。
但毕竟最开始这‘好朋友’，也是被小长生又是恐吓又是逼迫来的，而且小长生性格又太古怪。
江月看到她还是下意识有些发怵。
她忐忑不安的凑近，轻轻推了推趴在桌上的人。
“那，那个这，这我座位”
小长生坐起来，迷蒙的双眼渐渐清晰。
看到江月，她抓起自己鼓囊囊的书包砸在桌上，把对面本就不安的小姑娘吓得一抖。
江月就看小长生从书包里使劲揪出一个红色长条状的东西递给她。
“啥？”她有些懵。
“礼物。”
小长生将长条拉直，那是一个长着两条细腿的红辣椒。
红辣椒上还有两个绿豆一样的小眼睛，看起来傻萌傻萌的，可可爱爱的。
少年给小长生订制了不少玩具，一股脑堆在她房间里。
这个辣椒人，就是她昨晚上从她房间里扒拉一圈，挑出来的唯一一个能塞进书包的。
直接被她拿来借花献佛了。
“给，给我？”
江月看着那只傻萌傻萌的辣椒人，有些惊讶。
小长生之前分享她各种好吃的，就是没送过她礼物，一时间既惊讶又惊喜。
她每年都能收到各种长辈送来的礼物，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同龄‘好朋友’的礼物。
虽然她这个‘好朋友’有些过于硬核了
小长生硬塞到怀里：“给你了。”
“哦哦。”
江月有些无措的将辣椒人抱在怀里，又不好意思的说：“我妈妈说了，收到礼物要回礼的，才是乖孩子。”
小长生一听，立刻伸出手：“嗯，回礼。”
林伊人：“”这么直接吗？
江月一愣，紧接着脸就红了。
她慌忙扒拉着自己书包，除了一堆家里早上装的好吃的，啥也没有。
见小长生一直伸着手盯着她看，她更急了。
“我，我”
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她突然摸出脖子里的红绳。
红绳上挂着一个似玉非玉，似木非木的珠子。
江月费劲的解着红绳，一面嘟嘟囔囔地说：“我妈妈说，这是我出生时，给我在高僧那求来的好像是守护什么的”
“我给你这个”
她一边说一边费力解着，但这红绳的扣子似乎盘了死结，越取越取不下来。
“孩子，你是真好忽悠啊。”林伊人在一旁看的不忍直视。
一个辣椒人玩偶换一个护身符？
小长生静静看着她费力的解，伸出的手慢慢放下了。
林伊人敏感的察觉到，小长生似乎有些不高兴，周身情绪明显低落。
“我不要这个。”
小长生出声制止。
“啊？”江月懵懵的抬头，脖颈上有取红绳时勒紧的红痕。
“我们现在也是互换礼物了”小长生微微一顿：“不，是我单方面的。”
江月嘴巴张了张。
小长生继续说：“总之，我们不是普通朋友了。”
江月迟疑的点点头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林伊人一脸同情的看着江月，傻孩子，这是要被卖了还要给人家数钱的节奏呐。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
小长生直接了当的开口。
江月满脸问号看她啥意思？
小长生见此，耐心解释：“好朋友不就是可以互相去彼此家里玩，互相见家长的关系吗？”
“所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
小长生说的太过理所当然，又正经。
江月顿时慌了，接着就是心虚。
她妈妈曾在家里说过，让她不要和莫长生接触，也不要和她玩之类的各种话。
所以，她从来没有告诉她妈妈，她在学校里和莫长生一起玩的事情。
这要是带去了家，妈妈肯定会生气！
妈妈会觉得她不乖，不是好孩子的。
江月越想越心慌。
她纠结的抱着辣椒人，又是犹豫又是慌张。
林伊人这会也反应过来了。
她有些震惊的看着小长生理所当然中，又带着隐隐期待的表情。
她终于明白过来，长生为什么一定要和江月交朋友，还有一直以来那种隐隐不对劲的感觉。
从第一次在学校门口，和江月、江月妈妈接触时开始。
长生为的根本就不是江月。
而是江月的妈妈！
这也是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时，长生的目光就一直在江月妈妈身上。
她口中的喜欢。
也不是江月，而是江月妈妈！
林伊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里就越是晦涩难受。
她记得，那天学校门口，江月妈妈和江月之间，互动既亲密又温馨。
那是长生从她自己妈妈身上从来没见到过的。
她也不曾被自己的妈妈这么对待过，甚至一度以为当初那个窄小混乱的屋子，才是真相。
直到她遇到与她同样年龄的江月。
才发现，不被正常对待的是她，她以往所遭受的，才是错的！
林伊人缓缓蹲下来，看着小长生瘦小稚嫩的面庞上遮不住的期待，眼里是深重的难过。
“原来你也会有这么傻的时候。”
将一个注定不会得到回应的期待，放在一个绝对不可能的女人身上。
去想象一个母亲可能给予的温暖。
这是注定失败，且一定会受到伤害的。
林伊人很清楚。
小长生所想要的东西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她的妈妈已经死了。
不管她对‘妈妈’这个名词有何期待，都不会得到任何回响，永远只能有失望。
可她没办法告诉小长生。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长生一步步接近着那扇代表真相，门后却只有失望的门。
江月抓着红辣椒人，犹豫许久就想要还回去。
她不敢让妈妈知道，她和莫长生一起玩。
小长生后退一步，眼神暗了下来，语气阴沉压抑的道：“送出去了，就是你的。”
她表情太恐怖，江月还是害怕了。
她抓着红辣椒人的手缩了回来，结结巴巴的说：“那，那我，我回家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