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暴露
比赛结束, alv的众人从后台溜走。和煦本人还是有些粉丝的，今天来现场观赛的也不在少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还是决定溜之大吉。
顺着员工通道到了场馆后门, 队员们脱了外套, 坐上了贡宜年租来接他们的车, 去往小少爷提前订好的饭店庆功。
贡宜年十分豪横且铺张, 直接包场了一整层，请了俱乐部所有工作人员一起来吃饭。方思煦不得不感慨, 电竞果然是有钱人才玩得转的。像他们这种草根从零开始建战队，几乎是不可能的。
贡宜年和队员们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每人都喝了一点酒。当然，酒品不行的程修然被大家严令禁止喝酒, 因此只能在一边默默喝可乐。队友们边吃边喝，气氛也是有些微妙。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顿饭过后, 褚河清估计就要离开alv了。
这个结果大家一开始就知道, 这段时间，教练组也联系到了几个高分段辅助，大概这几天就会陆续来试训。可是对于alv首发的两个小孩来说，还是有些舍不得这个脾气好技术强的大哥哥的。
“河清哥要是能一直留在队里就好了……”程烨磊喃喃道。虽然未成年不能饮酒，但今天大家高兴, 也就破例让他喝点, 稍稍体验一下。这小子在酒精刺激下无比感性, 就差流两滴眼泪来表达自己的不舍了。
褚河清听着程烨磊的话，也是笑了笑，忍不住揉了揉这小孩的脑袋：“虽然以后我不陪你们打比赛了，但我还会经常过来玩的。你们有什么需要, 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贡宜年闻言点点头，又道：“河清，无论未来你怎么选择，你一直是我们alv的一员。”
听着这番肺腑之言，褚河清心里感慨万千。他微微垂着眸，低声道：
“我……也会一直支持大家的。”
这顿饭吃得大家心绪复杂，有重新启程的，也有遗憾退场的。等到散伙后，方思煦和褚河清都不想回家或是学校，两人打车来到附近的小公园。时间已经很晚了，公园里除了他们以外一个人都没有，他们绕着人工湖走了一圈又一圈，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湖边阵阵微风拂过，慢慢地，他们都清醒过来。
“……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方思煦挠了挠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我知道，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来打电竞。本来你就挺忙的，还要抽时间陪我们训练……”
“没关系啊。”褚河清回道，他的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看着就令人如沐春风。“我来打比赛，也并不是全为了你。课余时间参加这种活动，也可以丰富自己的阅历嘛。”
“所以，你也不需要想太多，做好你自己就行了。”褚河清拍了拍方思煦的肩膀，轻声道，“你一定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啊，思煦……”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那一瞬间，方思煦心里浮出万千感慨。褚河清就是这样的人，他为人温和谦虚而且低调。和他相处就如同细水长流，平时感觉不到，但回过神来，这个人已经渗入他生活的一点一滴。到如今，方思煦已经无法离开褚河清了。
方思煦猛地向前一步，直接把褚河清揽在自己怀里。他的动作幅度很大，拽得褚河清手腕有些疼。褚河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方思煦吻住，顿时有些喘不上气。他微微仰起头，回应着方思煦密不透风的汹涌情感。两人缠绵了许久才分开，方思煦大口喘着气，却仍没有放开怀里的人。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方思煦贴着褚河清的耳朵，低声且郑重的说道。
“褚河清，我们能一直这样吗？”他又说道，声音里带着些许惶恐。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人就这他的面前，方思煦却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仿佛有什么他恐惧的事情，就会在不远的未来发生。
听着方思煦自忧的话语，褚河清也忍不住笑了。他拍了拍方思煦的背，柔声安慰道：“你在想什么呢？我们为什么不能一直这样。”
他迟疑片刻，又开了口：
“思煦，我知道你一直在担心我父母那边的问题。但是你放心，我不会一直瞒着他们的。”他顿了顿，继续说着，“爸妈那边，我会循序渐进地告诉他们的。一开始他们可能确实接受不了，但是……我们可以慢慢来啊。”
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不是吗？”
看着褚河清真挚的双眼，方思煦怔了片刻，心里突然释怀。好像有什么被阻塞许久的东西，在一瞬间被打通了。
方思煦伸出手，牵住了褚河清。他拉起褚河清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虔诚地印下一吻。
“和你在一起，是我方思煦迄今为止，做过的最好的，最正确的事。”
“褚河清，喜欢你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听着方思煦突如其来的告白，褚河清面上浮现出阵阵绯红。他直视这对方的眼睛，轻声说道：
“嗯，我也是。”
“方思煦，我喜欢你。”
两人情难自已，又一次吻在了一起。似乎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证明，眼前这个人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河清，今晚别回寝室，跟我去海棠佳园的房子好吗？”
“嗯。”
……
两人在湖边抒情叙事有些忘乎所以，因此也没有注意到，黑暗中的异动。
有一个人，悄悄拿出手机，录下了湖边发生的一切。等到方思煦和褚河清走远后，她终于从树丛中走出，手机里存着这来之不易的视频记录，眼里写满了疯狂。
“不枉我跟踪你们这么久……终于被我逮到了机会！”宗玲看着灯光映射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很想要愤怒大喊。不过她最后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掏出手机算好了日子，准备给褚河清一个“大惊喜”。
“河清啊，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宗玲捏紧了手机，大口喘着气，“可是你既然执意要选择他，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
今天是周六，阳光正好。褚父褚母的学校也放了假，两人无所事事，正盘算着去哪里溜达溜达换换心情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宗玲的电话。
看到宗玲这小辈给自己打电话，褚父也是很意外。带着疑惑的心情，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小玲吗？突然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宗玲沉闷的声音传了过来：“褚叔叔……我要跟你讲的事情……跟河清有关系，这事还挺严重的，我不知道怎么说，我……”
一听到褚河清的名字，褚父整个脊背都挺直了，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几度：“跟河清有关系？怎么回事，河清在学校出了什么事情吗？！”
宗玲咬着牙，似乎在做什么心理斗争。最后她直接心一横，对褚父说道：“这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算了褚叔叔，我已经把我录下的视频发到你微信上了，您上微信看看吧。”
“好，我这就去看！”撂下手机，褚父立马打开了微信。全程旁听这通电话的褚母有些不安，也凑过来看着屏幕。
“怎么回事啊？小玲怎么突然打来了电话……”
褚母话音未落，就看见了褚父打开的视频，顿时大惊失色。她后退一步，一下跌坐在沙发上。
“这是怎么回事？！视频，视频上河清、河清他在干什么？！”
宗玲的手机像素很高，方思煦和褚河清接吻的时候还在路灯下，因此被拍出来的视频也是清晰无比，褚母哪怕心底千般抗拒，也无法不承认，视频上那个跟男人亲吻的人……就是她的儿子褚河清。
褚母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清泪。她捂着脸，有些失神地念道：
“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河清他怎么可能……”
褚父面色铁青，他把手机狠狠摔在了沙发上。走到衣架前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同时说道：“穿衣服，先去找小玲问清楚。然后赶紧，把褚河清这个伤风败俗的逆子领回家来！”
褚母一抹眼泪，赶紧穿上衣服。夫妻俩来到楼下车库把车开走，朝着a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路上，褚母又给宗玲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跟她谈了谈这件事。在打电话的过程中，褚母近乎绝望地祈求道：“小玲，你告诉阿姨那是真的吗？是不是你看错了，河清他那么乖，怎么可能做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
宗玲听着褚母沙哑的声音，一时有点慌了神。此刻她也有点后悔把录像发给褚父褚母了，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件事她做了，就已经彻底无法回头了。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道：“阿姨，我可以确定，那人就是河清。当晚我在公园散步，没想到就撞到了河清也在，而跟他在一起的……就是那个男人。”
褚母听了，终于彻底承认这个令她无比难堪的事实。她轻声抽泣着，勉强打起精神对宗玲说：“我明白了小玲……你和河清现在都在学校吧？你先把他找出来，往校门口这边走。我和你褚叔叔应该快到你们学校了……”
放下电话，褚母终于无法克制情绪，失声痛哭。
“是不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把河清养坏了呀……他怎么跟那些，跟那些变态一样，去喜欢男人啊……”
褚父黑着一张脸，忍无可忍道：“你别说了，我现在恨不得打死这个兔崽子！这个败类，居然，居然！”
只要一想到那个视频，褚父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和褚母传统了一辈子，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会是一个他们最厌恶的同性恋。
“你最好祈祷你儿子不是……不然，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
褚河清正在图书馆看着书，突然手机传来叮咚一声响，有人给他的qq发了消息。褚河清点开一看，发信人居然是宗玲，顿时有些意外。
『河清，你现在在哪呢？』
看着这条信息，褚河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在图书馆看书呢，怎么，你现在有什么事吗？』
过了片刻，宗玲发来了新的信息。
『刚刚伯父伯母联系我，说他们正在往学校这边赶。他们叫我来找你，一起去校门口找他们。』
褚河清看到这段话，顿时怔住。他快速收拾好了自己的书本，把它们交给了同来的舍友，低声道：“我突然有点急事，这几本书过会儿你帮我带回去。”
“哦？好的好的。”室友虽然意外，但还是答应下来。
褚河清一出图书馆，就在门口的小道上看到了宗玲。她正在原地踢着石子，看起来十分不安。
“你叫我来是干什么？我父母又是怎么回事？”褚河清走到宗玲面前，开门见山道。
宗玲咬着牙，终于开口，话里带着些许埋怨和质疑：“能让伯父伯母亲自来一趟的事，你猜是什么？！”
褚河清听着，脸色也是愈发难看。
“……你告诉我爸妈了？”
宗玲嘴唇紧抿，没有说话。但她的态度，已经证实了褚河清的猜测。
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少女，褚河清心里突然升起一阵难言的悲哀。仿佛这些年的友情，都彻底化成了一阵泡沫。此刻他对宗玲，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褚河清长叹一口气，幽幽开口：“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吧？”
“走吧，我们去校门口，去见我爸妈。”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校门口走去，准备迎接即将降临的暴风骤雨。
他知道这天迟早要来，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快到他根本没时间准备。
褚河清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但他的双手却越发冰冷，仿佛流逝的不仅仅是温度，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东西。
“思煦……”褚河清低声呢喃着，仿佛要把这个名字刻在心底。半晌，却是露出了一抹苦笑。
“这一次，我无法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