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谈心

    方思煦的大号这个赛季一直在冲巅峰, 所以排位反而没怎么打，现在也只停在四十星。至于褚河清，他的情况也差不多, 不过他是因为要打小号练打野, 结果大号的段位反而被耽误。

    一进游戏, 队友看到方思煦的国标, 顿时狂扣666。而方思煦倒是也没让他们失望，这把玩得极其carry。他跟褚河清两个人虽然位置互换但默契不减, 褚河清的大乔操作也是行云流水，帮着队伍快速推进。

    最后一波团, 双方打了个三换五，剩下方思煦和褚河清两人, 带着兵线推掉敌方水晶。伴随着响亮的victory，褚河清下了线。

    『太晚了，明天再玩吧。』在□□上, 褚河清跟方思煦简单说了一下。

    『嗯, 好。』虽然今天只跟褚河清一起打了那么一局，但方思煦还挺满足的。毕竟褚河清既没有打死他，也没有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方思煦看着手机屏，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点什么。但是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对了, 其实我一直好奇一件事, 你家里是哪的？』方思煦没料到, 褚河清居然先发制人，就这样跟他聊了起来。这方思煦赶紧接茬，顺便问道：

    『嗯，我是a市本地人。话说, 你是哪里的，也是a市的吗？』

    『不是，我家在c市。』

    看着消息，方思煦若有所思。c市，那正好是a市的邻市啊。两座城市还互通地铁，想要来往那是方便得很。

    『这样啊，也快放寒假了，你是直接回家吗？』方思煦问道。

    『不是，我要留在a市这边，去我舅舅的超市帮忙。』

    『这，体验生活？』

    所谓帮忙，跟打工也差不多。放假还要去超市打工，学霸这么努力吗？

    『不，是我父母要求的。因为他们觉得我的社交恐惧是因为我不爱跟人接触造成的，所以他们要我去超市天天跟人打交道，他们觉得这样我就会好。』

    看到这里，方思煦愣住了。

    『这……你就这么听你父母的话？』

    方思煦真的有点不理解，褚河清都是大学生了，还是男生，为什么他的父母还要这样要求他控制他？

    『嗯，是啊。』褚河清的话里，倒是很坦然。

    『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可能是因为我父母都是教师吧，从小时候开始，他们就对我有着极强的控制欲，我的生活，我学的东西全是被他们安排好的。甚至连我想要交什么样的朋友，也必须要挣得他们的同意。』

    『只要我表现出一点的抗拒，他们就会对我施加更大的压力。要么是冷暴力，要么棍棒伺候。时间长了我也懒得跟他们争这种事，太麻烦了。』

    『假期也是，回家也是，都是他们说的算。虽然我上了大学，可是去哪还是要跟他们报备的。我今天出来找你前还特意把微信运动关上，不然他们一定会发现的。』

    『从小到大有很多人羡慕我，觉得我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我也没他们想的那么好。要不是宁乐一直陪着我，我可能真的撑不下去。』

    『在亲生父母面前也要带着面具……真的很累。』

    褚河清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把他埋在心底很久的事情一股脑倒了出来。方思煦看着这一连串的消息，怔住了。

    他不知道褚河清这些怨怼在心里憋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可能是因为褚河清心情真的很不妙，也可能是网络上不用面对面让他放开，也可能是被压抑了太久太久……

    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这时候方思煦才意识到，对于褚河清来说，背着父母去见一个哪怕同城市的网友，可能是他长这么大做过最叛逆的一件事。

    然而结果，恐怕让他大失所望。

    满怀希冀，以为可以迎来崭新的生活，崭新的感情……结果却被现实击打的粉碎。

    那一瞬间，方思煦心里百感交集。

    『褚河清，你不用贬低自己，你很好的，你真的很好。』

    这话一敲出去，方思煦都愣住了。这样的话，褚河清不久前以为他是女生的时候，不是说过一模一样的吗？

    一个活在压抑和控制中的人，是怎样露出那样温柔的笑，又是用怎样的心态去安慰别人的呢？

    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那般温润的人，心里却是千疮百孔？

    方思煦突然想见见褚河清，想去拥抱他一下。在他面前亲口告诉他，他真的很好，他可以不用活在父母的阴影下的，他是个独立的人，不是谁的附属品。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跟你讲，其实我家里的情况也很奇葩……』

    方思煦说着，也把自己家庭的情况跟褚河清讲了。说到最后，两人情绪都有点低落，还是褚河清主动安慰的他。

    “褚河清……唉……”

    看着褚河清发来的安慰话语，方思煦心情更复杂了。

    如果他方思煦是个女人，肯定不会拒绝褚河清的表白。

    他不是完美的，但是很真实。

    过了好久好久，褚河清终于回了消息。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一句：“谢谢。”

    ……

    那之后，方思煦还是经常跟褚河清一起开黑双排。不过最近到了期末，两人都没什么时间玩游戏了。方思煦甚至连直播都请了一周假，就是为了安心备考。

    只是学习这种事情，还是会有倦怠期的。在12月24号的晚上，方思煦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对即将到来的圣诞节没有丝毫想法，却在这时候接到了李秋月的电话。

    “哈罗，最近还好不？”李秋月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元气十足，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即将到来的考试周的影响。

    听到她的声音，方思煦也被感染，语气里多了几分活力：“挺好，咋了？”

    “你最近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复习呗。”

    “哦，这样。”李秋月顿了顿，说道：“明天圣诞节，一起出去玩不？”

    听到这话，方思煦有点意外。

    “你居然会主动邀请我出去玩？”

    “咳，这不是想着咱们几个自从比完赛之后一直没好好聚聚吗？正好明天周末还是圣诞，就择日不如撞日了。不过老韩和社长要忙自己的事来不了，星晖倒是有时间……算了就一句话，你来不？”

    方思煦在床上翻了个身，思考片刻，开了口：“行，走着。”

    左右最近复习生活实在无趣，还不如出去跟朋友们聚聚。

    “好，那明天校门口集合。咱们一起去银月广场，嗯……就是咱们上次决赛那个地方。明天那里有小型灯节，晚上还有烟火表演，应该挺好看的。”

    这不提决赛还好，方思煦一听决赛就想起那次尴尬的被迫面基。一想到褚河清，方思煦顿时心情又复杂起来。

    他还是觉得，虽然他现在跟褚河清还是朋友，但有些地方已经不一样了。

    “喂，老方，你还在听吗？”李秋月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方思煦的发散思维。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愣了好久，感觉说道：“啊我在听的，那就按你说的，我都行。”

    “ok，明天下午三点校门口集合，咱们可得好好玩玩！”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方思煦突然觉得有点饿，于是准备点个外卖。在等外卖到的过程中，方思煦极不情愿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就看见钟葵一脸甜蜜的说着腻歪的话，一看就是跟女朋友在聊天。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好的宝贝，明天见。”钟葵对着电话亲了一下，这才挂了语音。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方思煦那双怨念的眼睛。

    悲惨如方思煦，这段时间只要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就会忍不住一颤。他甚至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对“女朋友”ptsd。

    “咋了，啥事这么开心？”方思煦眯着眼睛，满脸和蔼。

    “哎呀，明天要跟对象出去玩。”钟葵笑着，一脸陶醉。“对了，我明天晚上不回来了啊，我要跟我的宝贝一起度过甜蜜的一夜。”

    “……”看着钟葵这幅样子，方思煦突然后悔自己嘴贱一问。

    “煦哥，你别那样看着我。”钟葵手握手机，忍不住站起来转了个圈，还冲方思煦挤挤眼睛，故作高深道：“这些事情，等你以后有对象就知道了。”

    方思煦别过头，表示不想跟他探讨这个话题。

    ……

    此时此刻，在褚河清的寝室里，相似的一幕也在上演。

    “出去玩？银月广场？”褚河清一手举着手机，一手转着笔。刚刚他还在听网课，就突然接到了宁乐的电话。

    “对啊！明天可是圣诞节，这么热闹的日子，哥哥你不想出去玩吗？！”

    褚河清：“……”

    其实他还真不是那么想出去玩，临近考试，有时间不如多看会儿书。不过既然是宁乐找他，他也不好扫了妹妹的兴。

    “好吧，那就出去玩吧。”

    “好耶！”宁乐一听褚河清同意，显然很高兴，“不过明天白天哥哥还要上培训课吧？那我去你学校找你，然后咱们一起去银月广场怎么样？”

    “行，都听你的。”

    放下电话后，褚河清也是站起身抻了个懒腰，结果用劲过大，一下子抽了筋。褚河清只能一边揉着腰，一边叫苦不迭。

    这样想着，也该出去走走了。毕竟这段时间，他确实绷得太紧了。学习累倒无所谓，主要是感情受挫。

    希望明天出去玩玩，能把那些心头的郁结之气全部排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