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掉马
方思煦偏过头, 看向阳台外的大好风光，无言垂泪。
“你们说，我现在去自鲨还来得及吗？”
接着, 方思煦向舍友们讲述了刚刚在□□聊天里发生的惊魂动魄的一切。
听完之后, 全寝沉默。
方思煦看着室友, 向他们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别干看着呀, 帮我想个法子！”
“事到临头，还想什么法子。”钟葵看向方思煦, 满眼沧桑，“早晚都会有这么一遭, 去吧。你万一被他打残废了，我们会把你抬去医院的。”
“真就……没办法了？”方思煦纠结, 不时望向窗外。
二福挠头，正色道：“煦哥，你这个时候就不该逃避问题了。人家都找上门了, 你咋也得去看看。”
“就是啊就是啊！”大陈接茬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没准那褚河清小同志还能原谅你。”
方思煦听着室友们的絮叨，又看了一眼手机，终于认了命。他咬咬牙, 敲上了一段话。
『我现在过去, 等等我吧。』
……
褚河清站在财大校门口, 看着进进出出的学生，心里有点打怵。
作为一个有轻微社交恐惧症的人，独自一人来到陌生的学校见网友，真的是让他付出了莫大的勇气。之前无论是活动还是聚餐, 都有朋友或者宁乐陪着他，这种无助的感觉还没那么严重。现在他一个人，那种孤独感被无限放大。周围人偶尔会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让他觉得如芒在背。
不过……只要一想到“瑶瑶”，褚河清就觉得，怎样都是值得的。
“瑶瑶”是个性格很好也很乐观的人，就像小太阳一样，把褚河清照的暖融融的。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很自在。以前无论是游戏里还是现实中，都有很多人带着不同目的接近褚河清，把他搞得不胜其烦。
大概只有瑶瑶，对他真的没什么“目的”吧。就是她身上的种种特质，一直吸引着褚河清。
他以前一直没想到，瑶瑶一直不愿意见他，是因为对长相不自信。
但是没关系，无论瑶瑶长什么样子，褚河清都不在意。毕竟最开始瑶瑶吸引他的，就是那种“跟她在一起就会很开心”的特质罢了。
当然，也可能是对褚河清的颜值不放心吧？不过褚河清倒是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毕竟从小到大追他的人一直很多。他觉得，瑶瑶应该不会反感自己的长相吧？毕竟她都同意出来见他了。
褚河清在心里发誓，无论瑶瑶长什么样子。只要她愿意跟他在一起，自己就会把他能给的一切都交给她。他能把宁乐宠成小公主，也有信心把瑶瑶宠成小公主。
这样想着，褚河清抱紧了手中的鲲玩偶。
他思来想去，第一次见面要给瑶瑶送什么礼物，最后也只想出这个。毕竟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玩偶吧？而且他们还都玩同一款游戏，送个游戏周边给她应该没问题吧？他也不知道瑶瑶喜欢什么样的口红，什么牌子的香水……虽然大学生送玩偶有点土，但是最起码不会出错。
褚河清看向不远处的校门，深吸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脏跳得慢一点。
距离瑶瑶□□回复他都过去十分钟了，她应该快到了吧？
盼着盼着，没等到瑶瑶，却是见到了一个熟人。
……
方思煦到校门口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不远处一脸局促的褚河清，他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巨大的鲲玩偶，应该是给瑶瑶的礼物。
看着这样的褚河清，方思煦内心的愧疚感被一下子放大了。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跟褚河清打了个招呼。
褚河清一见方思煦也是很惊喜，毕竟最近在网上跟他聊天很多，觉得这人很不错，蛮聊得来。最重要的是，他可能是自己在财大唯一认识的人。
“你是要出去玩吗？就你自己？”褚河清笑笑，问着方思煦。
他一笑，方思煦就觉得自己愧疚得脸都要抽抽了。他轻轻咽了一口口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不是，我来见朋友。”
“这么巧，我也是来见朋友的！”褚河清有点兴奋，“话说，方同学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呃算了，财大这么大，我估计你不见得……”
“你别等她了。”方思煦看着兴高采烈的褚河清，忍不住道。
褚河清听着，笑容顿时凝固。
“等……等等，你是认识她吗？难道是她叫你来见我，来拒绝我？”褚河清显然误会方思煦是瑶瑶的传话筒，自顾自猜了一大堆，声音越来越低，“果然是我太冒失了吧……她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看着褚河清失落的眼神，方思煦终于忍不住。他一把拉住了褚河清的手，一时之间，四目相对。褚河清不明所以，方思煦摇了摇头，终于下定了决心，开了口：
“你别等了，你等不来的……”方思煦的声音有些艰涩，听着就跟他要哭出来一样。
“对不起……褚河清，我骗了你。因为我……我就是，你认识的那个‘瑶瑶’。”
话一出口的瞬间，方思煦觉得世界都安静了。周围明明人来人往嘈杂异常，可是他们的声音，却是一个音都传不到方思煦耳里。
他低着头，等着褚河清的审判。
然而，过去好久，褚河清都没有反应。方思煦抬起头，跟一双无神的眼睛四目相对。
他忍不住抚上了褚河清的双手，却发现凉的吓人。
“你，你没事吧？”方思煦双手悬在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看起来颇为滑稽。
至于褚河清，他好像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的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嗓子又好像锈住，半个音节都无法发出。
看着这副模样的褚河清，方思煦是又内疚又心疼。他是真的把褚河清当朋友，他真的不想伤害到他。
可是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方思煦真想立刻给自己两巴掌，扇醒当初脑子不清醒的自己。他妈的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看着眼前那点小利，却深深伤害了别人。
就这么站在门口不是办法，已经有不少人向他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方思煦知道不能这样，准备先带褚河清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好好解释解释。
这么想着，方思煦直接拉起褚河清的手，逃也似的跑进了校门口的火锅店。
“阿姨，要个包间！”一进店，方思煦就跟店长阿姨说着。他是店里的常客，老板娘早就认识他。所以没说什么，看着被方思煦牵来的褚河清，还忍不住调笑两句。
“小煦又跟朋友来吃火锅啦？话说，这位小帅哥有点陌生啊，你的新朋友？”
方思煦胡乱点着头，随便应付了两句，就推着褚河清进了标间。然后又是点了自己常吃的东西，本来想把菜单递给褚河清，但是看他那副魔怔样子，方思煦又有点打怵。想了想，还是先把菜单给了阿姨，褚河清过会儿要是想要什么，再点就是了。
点完菜，方思煦一个人去拿了饮料。到了柜子前，他才想起来他不知道褚河清喜欢喝什么。犹豫半天，他拿上两听冰镇可乐，准备回包间。
到了门口，方思煦突然有点害怕。这褚河清不会过会儿缓过神来，把火锅给掀他脸上吧？
算了，掀就掀吧。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就算被热汤一淋，顶多icu走一趟，问题不大。
方思煦掀开了包厢帘子，褚河清还是那么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他的双手攥的死紧，身侧放着那只本来准备送给瑶瑶的鲲。
方思煦搓了搓手，坐到了褚河清对面。又在脑海里斟酌半天，终于开了口：
“那个，褚……褚河清，你能听我简单解释两句吗？”
褚河清一抬眼，无声点了点头。
还好还好，人没傻。方思煦清清嗓子，开始将他们认识以来的所有事情，一点一点全告诉了褚河清。
“……大概就是这些了，所以，真的很对不起。虽然一开始我加你确实是为了节目效果，但是后来我真的是想交你这个朋友！”
“至于装女生还有绑cp的事情……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是我的整蛊心理在作怪……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对不起，我知道我这几句轻飘飘的道歉没意义，但是……”
“你……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你尽管提！我都会尽量去满足你！”方思煦一开口就后悔了，他说的都是什么屁话。感情的事他拿什么补偿，他又没法真的变成褚河清的女朋友！
对面的褚河清默默听完了一切，沉默良久，虽然依旧低着头，但终于开了口。
“……所以说，这全都是假的，瑶瑶……根本不存在是吗？”褚河清的声音无喜无悲，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不不是！呃……怎么说呢？瑶瑶除了性别以外都是真的，瑶瑶就是我。我最开始确实是在直播时故作夸张，可除了刚认识你跟你双排那天，其余时候我都没有一点表演成分的！”
“虽然这么说可能很无耻……但我那时，真的想跟你做朋友……”方思煦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低。他悄悄探头，想要看看褚河清此刻的表情。没想到，只看到了一片水珠从他脸颊滑落。
那一瞬间，方思煦怔住了。
褚河清……居然，哭了？